第3章 望仙小鎮

余亦足頭也不回地下山了。

微風吹來，有泥土味兒，綠葉味兒，煙火味兒，這是人間的味道。

仙霞山腳處，有一處小鎮，名叫望仙鎮，許許多多從各國各地等過來的仙家蒙童，在此地暫留，等候今年的開仙門，登仙石，希望成為仙霞山的外門弟子。

一個三十多歲的儒生，留著兩撇小鬍子，對他旁邊兩個孩子說：「等你們上了山，只要努力修行，到時候成仙成聖，有萬年不滅的壽命，有移山倒海的神通，有點石成金的法術，有天下奇珍佳肴可以隨意享用，騰雲駕霧，遨遊四海。真的是逍遙無比啊。到時候爹娘的生活，可就指望你們倆了。」

兩個小孩聽得直點頭，眼睛直放光。

「爹爹，我聽說修道時間動不動就幾百上千年，等我們修行成功，那時候爹和娘豈不是早就死了？」其中一個較大的小孩認真的說。

「對呀對呀，上千年，骨頭都成灰了。」另一個小孩兒點頭稱讚道。

「兩個小兔崽子，狗嘴裡吐不出象牙。」氣得中年儒生的鬍子一翹一翹。

這時候，余亦足穿著一身舊道袍，沉思著從他們身邊走過。

那個中年儒生連忙避讓，唯恐不及，面帶嫌棄地說：「晦氣！真晦氣！」兩個小孩忙問怎麼回事。

「哼！你們倆看看這個人，衣衫不整，邋裡邋遢，一臉神情落寞的樣子，一定是修仙路上的淘汰者，看見沒有？不辛苦修行，這人就是你們將來的樣子。」中年儒生指著余亦足的背影說。

「爹爹，你平常告訴我們，要是修鍊有成的神仙，都要下山經歷紅塵。你怎麼知道他不是下山歷練來的？」一個較大的小男孩好奇地問道。

「你這就不懂了。仙家弟子築基有成，就需要紅塵歷練。他們一個個都是神情昂揚，器宇不凡，有出塵脫俗之感。剛剛這人，目中無神，垂頭喪氣，猥瑣的很。這叫做通過面相看人品。」中年儒生洋洋自得的說。

「可是，爹爹，我聽說，就算上山修行不成，外門弟子肆業，到世俗間，還相當於舉人功名。爹爹，你自己好像才是童生吧。」大點的孩子說道，這個哥哥有點不長眼色，專給老爹難堪。

中年儒生頓時語塞。

「爹爹你看，仙人是不是就像那位姐姐一樣？」小一點的男孩指了指山上，當弟弟的倒會為老爹解圍。

中年儒生順著男孩手指的方向看去，頓時呆住了。

在雲蒸霞蔚的山路上，一襲黃綠衣裙的仙女飄然而至，就用沉魚落雁，閉月羞花，也難以形容她的美貌。

仙女輕輕地走過，攪起一陣仙霧，漸漸的走遠。

包括中年儒生在內，半條街上的目光都被吸引了。中年儒士不由得嘴裡念叨：「?肩若削成，腰如約素。延頸秀項，?皓質呈露。芳澤無加，鉛華弗御。仙女，真真的仙女下凡啊。」不知不覺，哈喇子要流出來了。

當仙女如同漫步雲端一般，走到一個小衚衕時，突然一個人影竄出來，仙女一個趔趄，就被那人拖進衚衕里。

半條街上的人都沸騰了，群情激奮衝進小衚衕里，要打倒那個劫持了仙女的惡人。

眾人衝進來一看，這就是個死胡同，裡面一個人都沒有。兩邊是丈九高牆，壓根兒不可能翻的過去。

眾人訝然，有不少人在扼腕嘆息，也有不少人在大呼小叫，別讓那賊人跑了。

「小丫頭，你怎麼下山來了！」余亦足拉著米採蓮的手臂，說話聲中還帶著些責怪的語氣。

「這麼大聲幹嘛！我下山來紅塵歷練，不行啊？！」米採蓮杏眼圓睜，馬上懟了回去。

「好好，不大聲，不大聲。」余亦足也意識到自己的語氣有些不合適。米採蓮雖然比自己還小著幾歲，但她可是實打實的築基中期，江河四境的修為。比余亦足凝氣期高了一個大境界。仙門規矩，築基有成者，就可下山歷練。

「咦？剛剛你用的什麼法術？這是哪？」米釆蓮想起剛才，突然衝出一人來拉她的手，她先是緊張得要避開，看清楚是余亦足，才放下心來。任由余亦足拉著自己進了衚衕，直往牆上撞上去，這牆恍若無物，轉眼間兩人來到牆的另一側。

「穿牆術！法術大全地字門第七冊第十三章一百九十二頁有記載。」余亦足一口氣說完，接著說：「你要下山歷練，這沒問題。但你要注意，修仙者紅塵歷練，要潛意隱形，像世俗人一樣生活，不能在人前顯露法術仙體，你得像我一樣，收斂起來，明白嗎？」

米採蓮囧了囧鼻頭，打量了余亦足一眼，說：「小賊，你好像在山上就是這副打扮，賊頭賊腦的。」

余亦足略有些尷尬，他一個凝氣期，也沒有開發仙種，更談不上仙體，何來收斂一說？只好說：「小丫頭片子，你懂個屁。關鍵看氣質，哼！氣質！」不過，這個梗她是不會懂了。

兩人正說著，那邊忽然有人過來。余亦足連忙捏了個法術，拉著米採蓮，瞬間不見了。

這望仙鎮上，由於來此等候的仙家蒙童甚多，大多數又都是家資殷富的孩子，所以吸引了四面八方的商客，也是非常繁華的一個小鎮。

一個穿著粗布右袒衣服的小廝，頭上扎巾，腰上挎刀，跟在一個全身黑紗的女主後面，亦步亦趨。這倆人裝扮，一看就是來自於西方的大旗國。仙霞山作為這個世界上最頂尖的門派之一，有外方來客，也不稀奇。

「小賊，果然沒冤枉你的名字。你這是一共偷了七家客棧，我可都一一數著呢。」全身黑紗的女主，自然是米釆蓮，跟在後面的小子就是余亦足了。

「我都給人家留下銀子了好吧。還不是因為你這個小丫頭？讓你女扮男裝你又不幹，讓你裝成老太婆你也不幹，找了這麼多衣服，才找出一身你相中的。唉！果然無論什麼時候的女人，挑起衣服來都要人命啊。」余亦足冷笑的說。

「就你能說！」米採蓮說不過余亦足，沖他又囧下鼻子，趁余亦足不注意，伸手在余亦足胳膊內側皮最薄的地方，掐住一點點皮，一使勁。

余亦足疼得尾巴骨都豎起來了，差點嗷嚎一嗓子。

「小丫頭，你業務挺熟練啊！」余亦足倒吸了一口冷氣。

「啍！」米採蓮心中大爽，大搖大擺在前面走著。

再往前走是一個熱鬧的集市，摩肩接踵，把前方本來不大的街道擠得密不透風。

米採蓮嘴裡塞著各式的點心小吃，吃的不亦樂乎，一邊招呼著她身後的「小廝」緊緊跟著。

「小賊，前面有個條幅寫著你的名字啊！」米採蓮驚訝的指著前方，對余亦足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