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歡迎余老爺

「歡迎余亦足老爺衣錦還鄉」十一個大字寫在一條長長的橫幅上面，兩邊用繩子拴在樹冠上，十分顯眼。

走到近前，這是一座兩層酒樓，名字竟用瞭望仙鎮的字型大小，叫作「望仙樓」。寫著余亦足名字的橫幅正位於樓頂，在風中呼呼獵獵作響。

「你不進去嗎？」米採蓮看了余亦足一眼，又看了看酒樓里。

「當然要進！沒看見寫著是歡迎我嗎？」余亦足當先跨進望仙樓。

此時的望仙樓里並沒有幾桌客人，雖然外面不遠處就是集市，熱鬧非凡。但趕集的人大多數都是窮苦老百姓，就算有些人可以吃的起酒樓，也沒有在上午這時候去的道理。

「小二哥，給我家女主找個單間兒，準備一桌上好精細的席面，伺候得好了，還有賞賜。」余亦足摸出一塊銀子，啪地往桌上一拍，大馬金刀扯開架式，粗聲粗氣的說。

跑堂小二麻溜地點頭，如小雞吃米般，將兩人恭敬地請到二樓一處小包廂里，詢問仔細了口味禁忌，溜煙兒般去置辦席面兒。

「小賊，看不出來，你還挺威風的嘛，這是你家的酒店嗎？你這樣大少爺，隱瞞身份跑到自家酒店裡吃酒，還挺有趣的呢。一會兒你亮出身份來，該把他們嚇一跳吧！」米採蓮壓低聲音，說完吃吃笑了起來，對即將發生的事有些期待。

「哪是我威風，是銀子威風，而且也不是我的店。」余亦足倒了兩碗水，自己先咕咚咕咚喝了一碗。

米採蓮輕輕掀開面紗，也喝了一口，就放下了。

「我壓根不知道怎麼回事。」余亦足確實不知道，是誰搞了這麼個歡迎儀式。

不一會兒，跑堂的把菜上齊了，分量不多，卻有二三十個盤兒盞兒，滿滿的擺了一桌子。四涼四熱，時令小菜，各色果點，雞鴨魚肉，竟是樣樣齊全。

「這分量也太少了，這一桌子盤盞，也比不了咱家那一海碗。」米採蓮皺著眉頭，又笑了。

「說得是。」余亦足埋頭狠吃了一頓，桌上的菜轉眼去了一半。

小二哥溫了兩壺酒，端上來，斟滿杯，轉身要走。余亦足叫住他。

「小二哥，這家店是什麼來歷？這飯菜做的真是精緻好看。」余亦足讚歎的說。

小二原來對於余亦足這種粗野的吃相很是鄙夷，果然是西方來的蠻夷，太野了。聽到誇獎，轉而洋洋得意地說：「我家酒樓主人可是寶樹國的蘇氏大公子，蘇轅蘇西來。廚房的大師傅，那可是御廚，給國王做飯的，年紀大了才回鄉，這各色菜都有講究，就拿著紅燒茄子來說吧……」

這小二哥，不去說書，可惜了。余亦足暗想。在小二說話的間隙，他趕緊插問一句：「你們樓上掛的那個條幅，歡迎余亦足老爺衣錦還鄉？這個余老爺，到底什麼人啊？」

小二一聽這個話題，更來勁了，挑眉弄眼的說：「這個余亦足，那可是個傳奇人物。要說十年前，余亦足不過是蘇府的一個下人，就是奴僕，低賤身份，見了我，還得規規矩矩叫我聲哥哥呢，嘿嘿。」店小二隻是酒樓的僱工，算是自由人，身份自然比奴僕要高一級。但有句話說的不對，蘇家這樣世家大族的奴僕，出門別人也未必敢輕視的，更不可能管一個店小二叫哥哥。

米採蓮聽到店小二說到「奴僕」「低賤身份」，眼睛忽然瞪起來，兩手握拳，正要發作，余亦足悄悄握住她的手腕，示意她不要動。

店小二自然不知道他當著余亦足的面，在講余亦足的「黑歷史」。繼續滔滔不絕：「余亦足那小子，不知走了什麼狗屎運，居然得了蘇家三小姐，蘇小妹的青睞，平步青雲啊，嘿嘿，聽說那小子是蘇小妹的跟班，天長日久，難不成兩個人有什麼私情？你知道嗎？蘇小妹長得喲，那叫一個紅顏禍水……」店小二不停的扭動著幾下眉毛，一臉淫穢的表情，把余亦足氣得想一把掐死他。MMP的，十年前，蘇小妹才六歲，有你這麼嚼舌頭的嗎？

余亦足再三控制住想要一巴掌把店小二扇飛的衝動。

店小二也是機靈，見客人顯然對他重點想說的桃色事件不感興趣，面色不善，趕緊換了一個話題：「余亦足之後就被送進蘇家的學堂，被當作仙家蒙童來培養。說來也怪，這小子好像腦袋突然開了竅，只用了一年多時間，就踩上升仙石，進了仙門。一舉成了仙霞山的仙童啊。」店小二滿臉的羨慕嫉妒恨。

「後來呢？」余亦足淡淡的說。

「當然是學成歸來，衣錦還鄉啦！只要把仙門賞賜的仙符往官府一備案，這余小子，馬上就成為舉人余老爺啦，出門有八台大轎，回家有嬌妻美妾，啊，呸！」店小二手舞足蹈比劃著，說得唾沫星子亂飛，正起勁兒，一口痰上來，習慣性隨地吐掉，忽然訕訕的笑了。

余亦足看了米採蓮一眼，兩人忽然忍不住笑了起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笑的前後打跌。店小二陪笑了一陣，不知二人為什麼笑的如此癲狂，就退了出去。

「想不到被門派開除的這些外門弟子，在凡俗世間，居然還成了香餑餑，對不對啊，余餑餑？」米採蓮笑得眼淚都要出來了。

「這事我早就知道，倒也沒什麼好笑，主要是這位小二哥太搞笑了，當著我的面瞎編排。」余亦足本來還很生氣，後來竟然被店小二給逗樂了。

「問你個事兒，你不許生氣。」米採蓮忽然語氣正經地問。

「你問吧，小丫頭能問什麼讓我生氣的事呀。」余亦足其實對店小二的編排並不在意。他阻止不了別人嚼舌根，只是聽到店小二說蘇小妹時，真的上火了。

「你真的是蘇小妹的跟班？是蘇家的奴僕？」米採蓮閃爍著大眼睛問。

「你猜……」余亦足嘴角一歪，看著米採蓮。

「哼哼，你這小賊，驕傲的緊。給人家做奴僕，我是不信的。但若是貪圖人家小姑娘的美色，當個小跟班，我看是大大有可能，必然的了，哼。」米採蓮說完撇了撇嘴，習慣性的用鼻子發出「哼」來結尾。

「小賊，不要弄亂我的頭髮！啊。」

余亦足一下子縮回手。這小丫頭，掐人可真疼。

這時，酒樓外忽然一陣喧鬧之聲，幾個人重重的腳步聲蹬蹬蹬上了樓。

兩個差役一見余亦足二人，厲聲喝道：「抓到偷貢品的賊人了。」晃著鐵鏈子就要上來捉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