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樟樹(三)(3)
陶父解釋道:「是這樣的,上次小蘇不是跟你討一個鑽戒嗎?你沒有買給她,她不是就提出退婚了嗎?你妹妹知道后就跟芳芳小杉一起湊了錢給她買了一個送去了。」「多少錢啊?」「三千八。」「三千八!」陶漢幾乎要跳起來,「你們三個有神經病啊?吃飽了撐的?我都跟她吹了,你們幹嗎還要買了鑽戒送給她?這不等於是把鈔票往黃浦江里扔嗎?」陶妮嘟囔著:「那時候我們又不知道她已經跟你吹了,我們看你結不成婚,整天愁眉苦臉的,替你著急的唄,哪想到會好心辦壞事呢?」陶漢氣急敗壞了:「那你事後幹嗎不跟我說呢?你們這樣做讓我以後在你們這幾個小姑娘跟前怎麼做人啊?」「那時候你心情差,錢又都被蘇玲玉捲走了,我們不敢跟你說,而且跟你說了也沒用啊。我們怕你脾氣一急惹出事來,我們自己去討過,她根本就不肯還。」聽到陶妮的話,陶漢騰地一下子站了起來。「你要幹什麼?」陶父嚇了一跳。「我現在就去找她去。」陶妮一把拉住他:「哥,你別去,你別亂來啊。」「你別管我。」陶漢一路狂奔到蘇玲玉家,幾步上了樓梯,重重地拍打著門,裡面毫無迴音。陶漢又從樓梯上跑了下來,他沖著蘇玲玉家的窗戶扯開嗓子喊了起來:「蘇玲玉,蘇玲玉,蘇玲玉!」窗戶里毫無動靜。陶漢氣急敗壞地大叫:「蘇玲玉,你給我出來。我警告你,你要再不出來,我可就要砸你們家的玻璃窗了。」「嘭」的一聲,蘇玲玉鄰居家的窗戶打開了,那個胖女人叉著腰站在窗戶前:「她現在已經不在家裡住了。」陶漢愣住了:「她不住家裡了?那你知道她住到哪裡去了?我有急事要找她。」「她現在住得可遠啦,她嫁到香港去了,你要找她的話得到香港去找了。」胖女人撇撇嘴,又「嘭」地一聲關掉紗窗。陶漢生氣地站在那裡,一腳踢飛一個可樂罐,可樂罐彈到牆上,發出清脆的響聲。陶妮回到學校,小杉興高采烈地告訴她,小柯說手術已經準備得差不多了,交了手術費馬上就可以動手術了。但看到陶妮仍是一籌莫展的樣子,小杉和芳芳才知道其實陶家根本拿不出這筆錢來。小杉咬咬牙,跑回了家。夏心潔一邊用毛巾擦著頭髮一邊從浴室里走了出來,看到沙發上坐著一個人被嚇了一跳,隨即冷冷地說道:「是你?你還知道回來?」小杉僵笑著:「媽,洗完澡啦?」夏心潔狐疑地打量了小杉一眼:「這麼晚了你回家來幹嗎?」「回來看看你,你不是每天都很晚回來的嗎?所以我就晚一點來。」「回來看我?」夏心潔冷笑著,「難道今天早晨的太陽是從西邊出來的嗎?」「媽,我回來是想跟你商量件事情的。」「幹嗎要跟我商量啊,你不是說不要我管你的事情的嗎?怎麼?自己說過的話這麼快就忘了?」小杉撓了撓腮幫子,低下頭不說話了。夏心潔往沙發上一坐:「說吧,什麼事。」「我想向你借一點錢。」「好啊,要借錢就想到你老媽了,你的男朋友呢?你的好朋友呢?你為什麼不去向他們借?」「他們沒有那麼多錢。」「你要借多少?」「六千元。」「哼,你找了一個什麼男朋友?連六千元也拿不出?」「他現在不在上海,他就是在的話我也不願去向他開口。我們還沒到這個分上呢。媽,這個錢我工作後會馬上還給你的,連本帶利一起還,這我都可以在借條上寫明的。」「哼,你倒是還挺懂規矩的啊,好吧,我可以把錢借給你,但你必須告訴我你拿這些錢去派什麼用場。我可不希望你拿去養你的男朋友。就像上次那個那樣。」「這怎麼可能呢?不是的。」「那你要去幹什麼用?」「是陶妮的媽媽病了,要動大手術,需要付一筆很貴的手術費。」夏心潔的臉一下子沉了下去,她非常不滿地白了小杉一眼:「又是那個陶妮,我一聽到這個名字就來氣。上次我議論了她幾句你還衝我發火了,我難道說錯了嗎?事實證明我並沒說錯啊,這種家境的孩子你就是碰不得嘛,你看見吧,事情來了吧,終於開口借錢了吧?她們家連六千元都拿不出來?誰信啊?」小杉努力剋制著自己的情緒:「你以為人人都像你似的是大老闆啊,拿不出六千元的家庭多得很。」「哼,你讓我說什麼好呢?我還是不說了吧。」夏心潔欲言又止。「來之前,我已經做好了思想準備,今天你說再難聽的話我也不和你吵,媽,你說吧。」這句話已經足夠讓夏心潔氣得七竅冒煙:「你居然說得出這種話來,好啊,為了你的朋友你倒是挺能夠忍氣吞聲的,你對你的親娘怎麼就從來沒有這麼好過呢,我真不明白,我怎麼就會生了你這麼個吃裡扒外的東西的呢?我為你操碎了心,可到頭來還不如你的一個所謂的好朋友。」「媽,你罵吧,罵夠了就把錢給我好嗎?人家還等著錢去救命呢。」小杉努力使自己平靜。「你做夢,我今天是一分錢也不會給你的,憑什麼呀,我這兒又不是慈善機構。我這掙的也是血汗錢,不是隨隨便便可以扔出去讓你交朋友玩的。」  [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