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寧靜的漆黑之夜

「仔細感受你的紋理，現在在你眼中的這些紅色都是你能夠操控的身體的一部分，想象它是自己的手，用思維來挪動試試」

「這樣啊..」

陸凡看著被小萌拉扯出來的紅色線條不知如何下手，儘管能確認它們與自身的聯繫，可卻又感受不到它們的存在。

打個比方，就好比是自己的耳朵，在沒有碰到東西時也完全感覺不到它，但它就是自己的一部分。

現在陸凡要做的就是建立聯繫----通過後天的感知訓練，來建立自己與紋理之間的精神聯繫，從而控制它們。

嘗試多次后陸凡全都以失敗告終，他沒能抓到那種感覺，不由得有些失落起來。

「不行，沒辦法啊」

多次失敗的他越發焦急起來，可越是這樣，他便越是抓不住。

「你別急，這需要慢慢來，今天你只要明確紋理之力在大概什麼位置就行了，沒指望你能做到什麼」

「嗯」

陸凡應聲，不再多說，但卻神情依舊緊繃。

其一是事關生死容不得他隨便。

而還有一個原因則在小萌身上。

「放輕鬆，只要有一瞬間能挪動，很快就好掌握的」

小萌坐在自己面前細心的教導著，難點、要點一一說明，從入夜開始一直到現在的深夜她從沒停過。

（到底是為什麼）

陸凡想不明白，仔細想想從第一次見到小萌開始處處都是疑點。

沒有回報，不是朋友，陸凡確信自己之前從未與她有過接觸，可是為什麼。

不僅在初次相見就保護自己，還要教會我足夠自保的力量？不合常理。

（這個女孩真的是來殺死自己的殺手嗎？）

陸凡對於這一點產生了懷疑，僅僅兩天的相處他就開始否認這一身份了，連他自己也不明白為什麼現在會想要否認，一旦否認了兩人的這層關係，他就不得不對小萌的期待負責了，要努力去完成她的期待，這種責任壓迫會使得他更難輕鬆對待。

但他還是開口確認。

「小萌你沒必要這麼幫我吧？」

「沒必要？什麼必要不必要的？」

小萌納悶，完全沒有體會到陸凡的糾結心態。

「我是說，沒必要對我這麼耐心的...」

「哈？你這是什麼意思？」

陸凡沒有去看小萌，轉向一旁咬了咬牙，終於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你可以不用對我這麼好的！」

沉默，兩人一時間都沒了動靜，完全融入了寂靜的夜晚，過了好長時間陸凡才聽到小萌的答覆。

「哼，我告訴你，我就是你的敵人，在你沒有達成我的目標之前，我永遠都是你的敵人！！而我和你的較量就是你的學習，你只要不停的學不停的學，然後把我打敗就行了，沒有更多！還是說，你現在就想死？」

透過那升騰的殺意，陸凡這才意識到他所面對的少女有多陌生，自己差點就把她當做了友人，真是可笑。

冷光流轉在小萌的眼眸，她的意思很明確，陸凡必須在此答覆他是為了活下去而行動，兩人之間的關係被撇的一乾二淨。

（該死！該死該死！只不過是我一時心軟留下的而已！我到底在氣些什麼啊！！）

小萌莫名煩躁起來，她很怕，害怕陸凡就這麼說放棄，更害怕陸凡是為了自己才行動，必須撇開這種危險的關係。

（一定是因為他要浪費我給他的機會才這樣，對，肯定是這麼回事）

找到了突破點，所有的錯都在陸凡身上，自己什麼也沒有做錯。

沒錯...

「一個月時間好了，掌握紋理后修復這堆道具，我只給你一個月的活命期限，在這段時間裡我會儘力幫助你的，否則較量就不公平了」

（必須逼他認清自己要如何活下去才行）

「嗯，我知道了..」

陸凡答應，沒有了多餘的責任感，也沒有什麼溫暖的東西，有的只是為了生存的可悲現實。

反而更輕鬆了，陸凡忍不住自我厭惡起來，或許，這份輕鬆才是他的目的。

卑鄙而又安全，完不成也不會辜負什麼，只需為自己的生命做考慮，想到這不知為何他又有點喪氣。

兩人間的氣氛變得僵硬起來，沒有了白天的互動，只是不停的做著練習。

陸凡垂頭喪氣的繼續嘗試聯繫紋理，小萌則看著他的樣子一陣胸悶。

明明十分安靜，卻又充斥著將被點燃的火藥味道。

小萌最先爆發出來。

「你給我認真一點！！」

「我很認真了」

陸凡答道，在他看來一直練習的他已經足夠認真了，更何況----這是自己的事情，和小萌又有什麼關係呢？

這個想法一出來，他就對莫名生氣的小萌有些不明所以。

「...！！」

小萌咬牙壓抑著滿腔怒火，陸凡這只是在浪費時間，那種精神狀態不可能做好，可偏偏好不容易撇清兩者關係的她又無法開口去催促，這時候，一個想法，出現在了小萌的腦海。

（要是那幫人再來就好了）

對，只要他們能讓陸凡感受到危機，他一定會不得不振作起來。

就像第一次見到時那樣，他會跑起來的。

小萌確信著，然後...如同玩笑一般的，她察覺到了。

「他們又來了！待在我身邊，我們得出去迎戰」

「什麼？」

「走了！」

陸凡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身邊就傳來一股巨力，拉著他朝外飛奔。

「唔哇哇啊，等等，我什麼都不會只能拖後腿啊！！」

「和我分開你只會死的更慘！」

「那為什麼我們要出去，不躲開呢？」

「這裡可是你社長大姐的店！」

「誒？！」

是了，所以小萌才會選擇跑出去，否則店會被破壞。

「長距離追蹤的話，是他們的優勢所以沒有其他選擇，只有你和我，一起出去面敵這一條選擇而已，抓緊了！！」

「好痛！」

陸凡完全跟不上小萌的速度，被一路拖拽的他雙腳磕磕碰碰，被撞出一堆淤青。

周圍的景物一片模糊，能感受到的就只有風和小萌。

「到時候我該做些什麼啊！！」

「你只管不要被撞死就好」

小萌輕聲細語的帶上了笑容，陸凡總算還能想著要做些什麼----結果下一句話卻立刻就讓她的面色垮掉。

「果然你才是最危險的吧！！啊啊啊！」

漆黑夜空下傳來了凄厲的慘叫，卻又戛然而止，一切都顯得安靜祥和。

但，這只是那片世界的安寧，透過絲線構築起的透鏡，另一片世界的夜晚開始了動蕩。

突然！紅與藍的身影一飛衝天，黑色的風暴逐漸強烈起來，吹得人心潮澎湃。

「哈啊！」

一桿紅槍刺破了這夜幕，於高空墜落直刺大地！

小萌抬首，凝聚心神的目光凜冽無畏，她揮動起空無一物的右手，鋒銳的大太刀斬破氣流憑空出現。

碰的一聲，小萌拖著陸凡向地面飄舞降落，而長槍也被擊回了高空。

呼呼呼呼，長槍在空中不停的震顫翻滾，直到一隻右手握住了它。

那是一位頭上綁著紅色飄帶的瘦高男子，穿著簡易背心與被截掉一半褲管的牛仔褲，紋理的色彩為橘紅。

他緩緩拉開握住槍尾的右手，左手則作為槍中心的托把存在，寒光閃閃的槍尖與目光全都指向了陸凡與小萌兩人，蓄勢待發。

接著他緩緩開口，說道。

「我來接你了，小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