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活死人

季安裝作什麼也沒有看見似的，繼續往電梯處走，通過電梯的反照面觀察那個形跡可疑的冒牌醫生。

只見那人走進方婷的病房之中，並輕手輕腳地關上了門。

為了避嫌，幾乎沒有任何一個男醫生會擅自關上門，把自己和一位女病人孤男寡女的獨留一室。伴隨鎖門的咔嚓一聲，季安的心頭就像咕咚一聲被撞了一下。

季安沒有片刻猶疑，三步並兩步地狂奔回去，一記飛腿便撞飛了鎖上的大門。

只見那冒牌醫生已脫下了口罩，他回過頭來，一張血盤大口，上下兩排牙齒尖尖長長的，就像嵌了一排鐵剪刀在嘴裡似的。

那根本不是一個人，儼然一個人形怪物。

方婷被眼前的景象嚇得放聲尖叫，才叫喊了一聲，已被眼前的怪物捏住喉嚨。

季安拿著一旁的花瓶狠狠地砸向怪身的腦袋，然而怪物根本不為所動，就像亳無痛覺似的，不依不撓地掐著方婷。

季安急得掐向那怪物的脖子，這才發現這怪物身上一點溫度也沒有，冰冷得像具死屍。

季安的手指就像鋒利的刀一樣，不消一會已把怪物的的脖子捏碎了。

只見那怪物的頭就那樣與身體欲斷難斷的半懸著，在掉下來的最後一刻還不甘心的咬了季安的虎口一下，硬生生的咬出一塊肉來。

季安一手扯著它的頭髮，終於徒手把它的頭與身體分離。

然而失去了頭部的怪物就像壁虎一樣，仍有活動神經，它掐著方婷的手並沒有因此停下來。

只見方婷翻著眼白，看上去就像一條脫離了水底而缺氧垂死的魚。

季安只好徒手把它的手也卸了下來，現場一下子血肉橫飛。

季安發現無論是斷手﹑還是斷頭，似乎怪物的某部分只要離開身體這個本體，就會馬上枯萎，變成一動不能的乾肉塊，然而它的身體卻仍在抵死反抗，似乎它的身體內部有一個負責供給營養的泉源。

那泉源是什麼？

季安伸手，就像昔日挖出蛇膽一樣的挖出了怪物的心臟。

果不其然，就在季安捏碎了那心臟的同時，怪物一下子便停止了所有蠕動，似乎以活死人的狀態又死了一回，這一回是死得徹底了，它所有的殘肢都消失了，就連方才濺到方婷和季安身上腥臭的血液也無影無蹤。

彷彿方才的打鬥，不過是一場惡夢。

然而，季安的虎口處缺了一角的血肉，卻提醒著他，這一切真實發生過。

季安回頭看一眼方婷，只見剛剛死裡逃生的方婷瞪著一雙大眼睛，因為過度受驚而渾身像篩糠一樣瑟瑟發抖，一副被嚇得亡魂俱冒的模樣。

季安想要輕拍她以示安慰，卻不料她猛然一縮，望向季安的眼神滿是惶恐。

也許在她看來，這個可以徒手挖人心的同伴，也不過是個人形怪物。

季安伸出的手，就那樣僵在了半空。這個畫面，他似曾相識。

與此同時，季安接到了陸雙雙的緊急信號——她要他馬上回去018。

季安正要離開病房時卻被方婷拉住了手臂。

她的手冰涼涼的，還有些輕微顫抖。

面對這不合常理的一切，她究竟是害怕的，但即使害怕，她也選擇相信眼前人。

她啞著嗓子拚命想要說些什麼，但經過怪物的封喉殺著後，她似乎短暫的失聲了，不管她如何張著嘴型，只聽見她的喉嚨管里發出一種沙沙之聲。

季安只能輕拍她的手，緩緩地把被子拉上來，蓋住了方婷，嘴上只說：「沒事的，睡一覺就沒事了。你只是壓力太大，做惡夢而已，睡吧，一覺醒來就沒事了。」

方婷躺在床上，拽著季安的衣角，雙目瑩瑩的望向他。

「沒事，我不走，我陪著你。」季安柔聲道。

然而，就在說完這句話的下一秒，季安蹦地感到自己仿似被什麼彈了一下，把他整個人都震得靈魂出竅，然後墮入黑暗......

不過是彈指眨眼間，當季安睜眼看見陸雙雙時，他便知道自己回到018了。

這是他執行任務以來，頭一回陸雙雙沒有讓他以自然睡眠的方法回到018基地，而是電擊他的顳葉，可想而知事態之緊急。

「出事了，002爆發大規模病毒感染，感染者會被病毒吞噬大腦，繼而失去理性，變成嗜血的活死人，而且由於這種病毒具有潛伏期，在潛伏期間與常人無異，需要隔離驗證，所以在002被隔離的部分超能力者利用時空巡邏局通往其他時局的管道，進入其餘17個時空逃離監控。現在各個時空都出現了活死人。」

陸雙雙嘴上說著「出事了」，表情卻像報告日常小事。

活死人？季安隨即想到了病房的一幕。

他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虎牙，依然完整無缺——真正被咬的人是沐安。

季安心中有種不祥的強烈感覺升起。

「這種病毒是怎麼感染的？」季安緊張兮兮地問。

陸雙雙沒有馬上回答他的問題，只是催促道：「快點起來，跟我走。上面下了指令，時空巡邏局全體成員必須出席緊急會議。」

季安甩開了她的手，執著地說：「你先回答我，不然我不會跟你走。」

陸雙雙沒好氣地撇了撇眼，只能答道：「跟AIDS差不多，通過血液交換感染，所有並不是每一個被咬的人都會成為活死人，也許會在沒有反抗能力的情況下直接死亡。」

季安心下一蹬。

他幾乎可以肯定，不久前他在病房看見的怪物就是其中一個活死人。那麼，被咬的沐安，有沒有可能已經受了感染？

如果沐安成為活死人，下一個受害者必然是共處一室的方婷。

「我要回去011。」季安神色慌亂地說。

陸雙雙以舉一反三，聞一知十的頭腦馬上推敲道：「你在011跟活死人交過手？」

季安才剛正色望向她，陸雙雙已經知道答案了，她用肯定又漠然的語氣補充道：「不只交過手，而且你被咬了。」

陸雙雙看了眼狀似不安的季安，竟破天荒地伸手摸向他的臉頰，溫柔地安撫道：「沒事的，我會給你機會回去收拾殘局......」

話還沒說完，一陣迷香撲鼻而來。

季安在沉睡中彷彿聽見了她這樣說道：「潛伏期是三天到七天不等，我們還有時間，先跟我走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