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三絕會戰栴水畔 沈瀾亡命兩界間(三)
孛兒從冥想與溝通靈魂精魄的狀態復甦緩緩睜開眼睛,這段時間她雖然沒有說話,但周遭發生的事情依然一清二楚。靈魅族妖女看著不遠處和鐵歸戎交戰的心上人,就算知道沈雁冰道行深厚,也禁不住捏一把汗。
「布置好了?」
「嗯,小姐放心。溫天河這一路上已經聚集了十幾個厲害的陰靈,雙方就像火星和火藥,碰上了必然是一頓你死我活的交手。不過溫天河那邊人多勢眾,恐怕也抵擋不了太久。」
「大概可以爭取多長時間?」
「加上我布置在附近的陣法,五天吧,五天最多。」
「只有五天嗎。」韓靈樞滿臉擔憂看著木靈神宮的方向,「早知道就不帶他過來啦...就算他這幾日有突破,對局面的影響還是太小了…」
「小姐~要擔心那也是五天之後的事情,現在擺在面前可是鐵歸戎這老烏龜。誒誒!沈彥冰你專心點,找死啊?!」
韓靈樞定睛看去,只見鐵歸戎雙臂擒天舉起一座靈光化成的龐然大山。這大山高逾千丈巍峨雄渾,只站在山體之前就感覺到一股無與倫比的壓迫感。沈彥冰臉色一變後退三步,這純粹的光芒乃是鐵歸戎引以為傲的艮山法術,山連濁氣,是為土屬。他心中洞悉明了,浩瀚意念帶著無盡青碧色靈氣便要噴薄而出。
韓靈樞搖頭傳音道:「沈大哥,這一招雷山遁空是鐵家秘學,知道的人甚少。你用上一式正宗的』金戈鐵馬』,必能破他招數。」
沈彥冰心中疑惑,金戈鐵馬掃蕩於萬軍之中、穿梭於虛空之里,是一招深暗金屬空間法則的強橫招式。但面前壓頂大山明明是純粹的艮位術法,二者之間並沒有多少聯繫,這麼應對到底有什麼道理?
不過疑問歸疑問,沈彥冰並沒有絲毫懷疑韓靈樞的眼力。青年手中兩尺狼爪金光爆躥,整個人矮身擺尾劃出朝斜上方的十字爪擊,金燦燦的十字電光奔騰翻滾捲雲辟塵正好與半空中已經投擲出來的巨大山嶽撞在一起。
「咚隆——!」巨響中沈彥冰微微一愣,兩道攻擊撞在一起的聲音極為怪異,再定睛一看,原來這看似宏偉無量的頂天大山竟是中空模樣內含乾坤。這片空間翻滾成絞在一起的漩渦散發出致命威脅,沈彥冰恍然大悟道:「原來如此,世人都知道鐵家人艮山法則強橫無匹,他們便故意創出用山之法則掩藏內里殺招的法門,竟一星半點破綻都沒有,方才若不聽小姐的話,這虧是鐵定要吃的。
沈彥冰眯著眼睛,「以鐵歸戎狡詐,只怕這層破碎空間也是種障眼法。看我把這中空山體攪個天翻地覆!」
青年狼爪掏出彷彿要撕碎蒼天般望巨大山體之中的詭異空間猛插進去,那鐵歸戎臉色一變,「你小子竟然?!」
話沒說話沈彥冰便從山體空間深處發現了一顆環繞著紫色跳躍細線的球形閃電。沈彥冰心頭冷笑,「原來做了這麼多準備功夫,就是想讓這顆閃電擊中我。不得不承認這廝道行強橫,這雷電威力驚人,打在身上不死也去了半條性命,這麼看起來,小姐眼光經驗果然獨到。」
他定了定心神,蘊含無量空間法則之力的閃爍狼爪虛空之間與球形閃電殊死搏鬥。那閃電難纏、周遭的紫色雷電也不逞多讓,最頭疼的還是因為閃電介於有形無形之中,想要閃開頗為困難,可一旦被打到又極為難受。沈彥冰冷笑一聲手中捏訣口裡念念有詞道:「木行八脈入奇經,肌為花葉膚為莖。一朝樹人立天地,招靈自決日日新。」
寶誥堪堪結束,沈彥冰全身上下忽然由肌膚肉白色變為灰棕色甚至枯槁起來,定睛一看那些枯槁的皮膚驟然布滿樹紋,又有片刻竟真的變成了不折不扣的樹皮。
鐵歸戎眼中寒光一閃冷聲道:「血脈之中流傳下來的純靈法身嗎,今天就來領教領教!」
沈彥冰面寒如鐵毫無懼色,這一次他勢如破竹手中狼爪直搗黃龍,只因為全身上下在這一刻皆變成樹魄純靈之身,原本強橫無比的紫色電光打在身上受到的傷害只有原先百一程度,沈彥冰道行高強對付這種攻擊自然不在話下。青年心無旁騖撕碎破敗空間當中的球形閃電,腳尖一點飛身後退閃開巍峨大山從內向外爆炸帶起來的衝擊,金色狼爪一擺立在身側虛空,樹皮復原,肌如新生,威風吹起鬢邊一縷,好不肅殺又飄逸。
鐵歸戎後退七八步方才站穩,捂著胸口皺眉道:「你見過我鐵家的雷山遁空咒?」
沈彥冰面無表情話無情感淡淡道:「小兒科伎倆看一眼就知道,難道還需要事先研究嗎?」
「口氣狂得很,接著來。」他話剛剛說完,手上光芒一閃,也不知道從什麼地方掏出一對散發著金屬光澤車輪大小的流星錘。這對流星錘倒刺鋒銳寒光冷泠,就算隔著老遠距離都能感覺到從它身上散發出來的血腥殺氣。然而這還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鐵歸戎根本沒有攜帶武器。那麼眼前情況只有一種,那就是人與法寶心靈相通,已經達到了類似於百里煙和同心劍那種人劍合一的境界。
這種程度的法寶加上如此高超的契合度,一層細汗從沈彥冰額頭上滲出來,看來今天不使出吃奶的力氣只怕真的無法擊退對方。
鐵歸戎揮舞鎖鏈流星錘大殺四方,他手背狼爪破短,而兵器之中也往往有一寸長一寸強的道理。往往沈彥冰還沒有欺近身去已經被來勢洶洶萬鈞鐵鎚逼退一方。那流星錘在鐵歸戎手裡舞得飛起,要節奏有節奏,要變化有變化,讓人幾乎無法判斷鐵球飛行的路線,更別說破解了。不僅如此那漆黑鐵鎚上還覆蓋了一層若隱若現難以察覺的暗紅色靈氣,與寒鐵相得益彰靈動激情,更為流星錘平添了幾分霸道與殺伐之氣。
二人互看不順眼你來我往,一個手中流星錘舞成了三千六百種招式花樣,一個純靈身法在須臾之間轉換周身靈力根基,不僅可以加持同種類屬性攻擊,還能利用五行生剋之理將自身優勢發揮最大。如此激烈交手不知不覺又拆了三十招之多。
三十招后依舊是勢均力敵的局面,韓靈樞直言不諱道:「沈大哥,你們這麼打下去再有一千招只怕也難以分出勝負。他現在用一招』勞燕分飛』,看似從左右進攻你兩路,實則中途變招以一錘帶動改變另一錘軌跡,名叫』雛燕歸巢』。你使一招金猴射月直取流星錘右上方鎖鏈,當可破這一招。」
不知為什麼聽了韓靈樞的話青年不僅沒有作出相應動作,反而遲緩一瞬露出破綻。鐵歸戎抓住這絲破綻擊退沈彥冰,極限距離上按了一掌在青年肩頭,雖不致命,但倘若方才沈彥冰聽了韓靈樞的話,危險的就是自己了。白白賺來一個優勢,二人本來道行相當,此消彼長之下也許有滾雪球的趨勢。
孛兒急道:「獃子,笨蛋,大傻瓜!小姐的話你怎麼當耳旁風?」
鐵歸戎哈哈笑道:「這小子臨陣猶疑畏首畏尾,原來沈家都是這般貨色。」
沈彥冰眉鎖如川卻不做聲,依然是四平八穩與鐵歸戎戰在一團。這一次輪到鐵歸戎背後的溫家極為內賓開口。
「鐵將軍,對面這一招』疾星落電」看似為雷霆,實則為狂風,你兩隻流星錘使一招』鸞鳳和鳴』,定能破解此招。」
韓靈樞冷笑道:「他若中途變招鸞鳳和鳴,你便接上一式』飛虎在天』,雙手狼牙展如翼、迅如電、切割如雷霆,叫他們看看厲害。」
「鐵將軍,飛虎在天弱在腹部,你使一招射日長弓打他下路,逼他防守退回。」
韓靈樞胸有成竹繼續說破招方法,然而這一切都在沈彥冰手上畫作泡影。方才雙方唇槍舌劍指點招式,沒想到鐵歸戎鸞鳳和鳴之後沈彥冰並沒有聽韓靈樞的話使用飛虎在天,反而用自己的思考方式去破解對面的招術法則。這一次交手電筒光石火,幾乎是用意念與潛意識在鬥法,並且生死交鋒當局者甚迷,想出來的破招方式也固然沒有韓靈樞所說的那麼精準。沈彥冰被一對流星錘砸退百丈,鐵歸戎哈哈笑道:「自作聰明,無知、無知!」
沈彥冰的表現急壞了一旁觀戰的妖族少女,恨不得狠狠拎著沈彥冰耳朵叫他清醒一點。青年擦了擦嘴角血漬站起身道:「小姐,不是我不聽你的話。」
韓靈樞疑惑歪著頭。
「當年我爹輸給過他,做兒子的當然要討回來。這次鬥法,請你不要插手。就算我們想到一起去了,只要你開口,我都會改用另外一招,即使更改之後的招術不是最佳應對方法。」
韓靈樞臉色一沉,半晌才道:「我知道了。其他的呢?還有什麼想說的?」
「後面那群人太礙眼了。」
韓靈樞點頭,「你想要一個公平的競爭環境,我就給你一個公平的環境。沒有別人打擾,給你五天時間,這樣如何?」
「多謝小姐。」
韓靈樞無奈點頭,「小心點,分清輕重緩急。」
「是。」
少女無奈點頭,目光忽然看向鐵歸戎身後不遠處的幾個溫家內賓。這些內賓道行雖然不高,卻都是溫家之中飽讀詩書觀察百家道法招術的大儒。有這些人在場就必然會幫助鐵歸戎。那鐵歸戎不像沈彥冰這般死心眼,有人指點豈不是幸甚至哉?可如此一來沈彥冰絕對是落入下風的一方。所以,這些內賓就沒有必要在這裡了。」
韓靈樞道:「今天這裡的事情不是你們幾個溫家小嘍啰可以插手的。我奉勸你們幾個,現在離去。」
「要是不走呢?」當中一個似乎因為背後有溫家撐腰有恃無恐,眯著眼睛看了看韓靈樞,「韓小姐難不成想挑起事端引起內亂?」
韓靈樞撲哧一聲笑出來。
「有什麼好笑的?」
「內亂?哪裡來的什麼內亂?這裡你們的人全部死了,誰知道你們來過?誰又有證據證明你們來過?」
眾人瞳孔一縮。
「死。」
亡諭,發動!
霎時間天地哀嚎一片,彷彿十萬鬼差驟然降世,那幾個問價內賓彷彿被抽幹了三魂七魄,就那麼躺倒在地,片刻就沒了呼吸。
「沈大哥,鐵歸戎也不用留活口。」
孛兒眼睛冒光,「好帥…小姐好帥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