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查必良傷人事件》四(5)
媽的。我說,真沒想到。就算我周延真不是個玩意,對你一小丫頭片子也是沒興趣。事實上這個小姑娘一臉雀斑,長得實在是沒前途。我想了想,還是早點上學離開這是非之地的好。於是我就加快了腳步。一路上很多人看著我這個跛子,就連旁邊出來上早班的乞丐也用同情的目光看我。這讓我深切認識到一個殘廢活在世上是多麼不容易,那的確是一件痛苦的事。好不容易進了教室,想想也是真不容易。我是拖著條跛腿翻山越嶺跋山涉水,進來后真想找個人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向他哭訴。誰知,查必良帶著兩個人衝到我面前,對我一點頭跟一小日本似的說:龍哥,我們學校三鷹已經準備好了,正準備你出來搖旗呢!我靠!他還真會搞笑,搞的真像《九龍冰室》,好像我真成一廢物了呢!當時我真想說不行,我不當大哥好多年。誰知頭一熱,大手一揮說:好,等我傷好了,我帶你們把這兒夷為平地雞犬不寧片甲不留。他們三個一聽,還有下面的同學正要發笑,可是竟又忍了下去,然後灰溜溜地回到座位上。我知道我又惹麻煩了。在我的身後我感到凌厲的殺氣,像要把我撕成千百塊做下酒菜。班主任這個老傢伙已站在我身後兩眼如燈。在這個陽光明媚的清晨,兩眼如燈是一件多麼可怕的事。你說要讓哪兒片甲不留?倒霉從今天早上開始,站在走廊上我暗罵:靠,夠狠!連個殘疾人也不放過。但是作為一個文學青年,我具有身殘志堅的優良品質。雖然,涼風像刀子似的,但我還是閉起眼睛站在教室門口構思起我的小說。所謂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我看也不過如此說的就是我。早上起來還沒有吃飯,而那個老傢伙現在恐怕正在哪個麵攤上吃著熱燙燙香辣辣的牛肉麵,還一邊勾引那漂亮的老闆娘。我為此恨得牙根直癢。待哪一天我在文壇上嶄露頭角,一定把你寫進小說,貶你貶得一無是處。我正為此盤算,忽聽見嘩啦啦的聲音,原來是值周的同學在掃地。我們班在一樓,加之我的位置格外顯眼,我想今天我的人算丟盡了。睜開眼睛一看,那個掃地的傢伙也正抱著把大掃帚看著我。我心說看什麼看。所謂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這廝不但是個女的,而且正是以前那幾個早上和我賽車的丫頭。她那眼睛眨巴眨巴的,八成也認出了我。可惜那不是含情脈脈的雙眼,而是充滿了好奇,像看一個外星生物。我想你拿著個掃帚跟哈利·波特似的什麼怪事沒見過,看我幹嗎!這個時候,由於這丫頭過於投入,不小心踩住了她拿的掃帚。至於發生了什麼,各位可以試試你拿著掃帚走並踩到它會是什麼樣子。反正這丫頭是摔得四平八穩實實在在。看來這丫頭比我倒霉多了。出於惻隱之心,我走下台階正準備去扶她,誰知她一骨碌爬起來,拍拍灰,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像陣風似的跑了。動作之快令人咋舌,我想媽的,你是鋼鐵之軀啊,摔了一跤還跑那麼快。接著又有些悵然若失,說不定這是個認識她的機會,可惜錯過了。我決定明天早上再在那老傢伙面前充回牛逼讓他再把我罰到走廊上。突然我聽到一聲斷喝:周延,我要你站到走廊上你怎麼跑到這兒來了!那老傢伙滿臉通紅地看著我。他的模樣頗為糟糕,一副內分泌失調的樣子。看來我以前關於他性功能障礙的揣測是對的。這再次證明我是一諸葛亮。可是諸葛亮也要罰站,我乖乖地回到了走廊上。老傢伙也是五十多快退休的人了,活這麼大半輩子容易嗎?我何必和他計較!然而這個世界上是有那麼多不知好歹的人。下了自習,飢腸轆轆的我還是被他叫到了辦公室。周延,我得開導開導你。說這句話時老傢伙喝了一口茶,潤潤嗓子,作好長篇大論的準備。我又有了一種活不下去的感覺。眾所周知,一個男人到了五十歲,是很喜歡嘮叨的。特別是像老傢伙這樣,馬上就要退了,可職稱並沒升多高,意味著他的退休金會不夠他折騰。老年境況堪憂。加上他有個比他還會嘮叨的老婆,那麼他將這些怨憤發泄到我頭上是在所難免的。別的沒什麼,他偏偏說到我寫作文寫得亂七八糟沒品位。這讓我很是惱火,於是我和他頂了一句。這句話說完我就後悔了,那老傢伙又泡了一杯茶,決定和我徹底幹下去,說得天昏地暗地球倒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