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承認
他來了！
封閉的小房間中，孫傑看著屏幕上顯示出來的畫面，暗暗的握緊了拳。
他怎麼會來！他怎麼敢來！自己明明已經掌握了絕對的證據，不見面還有運作和遮掩的餘地，輿論上的口水戰還有的打。
但他怎麼敢來對質！
雖然發出邀請的是孫傑本人，但老實說，連他自己都不相信那份郵件能騙到人。
雖然沒能預料到這種展開，也沒有做出任何的準備，但他還是很快就反應了過來。
「不管用什麼方法，立刻給我準備直播，要讓數十萬人共同見證的那種，然後，把收集到的證據一併拿過來。」
「這一次，我要他身敗名裂，然後再去死！」
揮了揮手，孫傑連話語都出現了些許顫音，不過那並非畏懼，而是……激動。
雖然不知道對方是怎麼想，但這樣的決策真是讓他欣喜若狂。
如果說，先玩輿論上的口水戰，再層層推進位其於死地……
這個計劃的成功率有九成的話，那麼正面對質，再憑藉主場優勢突然殺出，這樣的成功率就有十成！
至少，孫傑現在是這麼認為的。
…………
亞德是一個聯邦軍人，不過他並不是普通士兵，而是隸屬於新成立的特戰一科。
這個部隊的職能，便是將各種新式武器投入作戰，實驗實戰性能。
有時需要滿世界的跑，在沙漠叢林等地形進行模擬戰，有時還需要到真正的戰場進行戰鬥，不過，剩下的時候，他們是很閑的。
至少，在沒有新武器裝配上來的時候，都是處於半休假狀態。
現在，亞德就處於這樣的狀態中。
趁著空閑，他打開個人終端進行上網，突然，虛幻的屏幕上跳出一個彈窗，彈窗的內容是數個巴掌大小的圓形機械被放飛。
薄如蟬翼的「翅膀」，輕便敏捷的構造，還有那熟悉的數字攝像……
「這是……新的攝像機廣告？」亞德抓了抓頭髮，有點不確信的道。
然後，他就果斷右上角，按x。
「關，關不掉？」
這個是病毒吧？彈窗廣告是很常見啦，但過分到這種程度就稀奇了，他沒有上什麼亂七八糟的網站啊，這玩意到底是怎麼跳出來的？而且連配音字幕都沒有是什麼鬼？這樣也算廣告？
就在他感到迷惑時，屏幕內的視角突然一變，變到了那幾個攝像機的視角。
穿過走廊，一路往上，然後來到一處空地，對著一個站立在那的人猛拍。
於此同時，屏幕的右側開始滾動出一些文字和圖片。
只是掃了一眼，亞德臉上的表情就變了，因為這些內容，實在是太過喪心病狂，只要有一條是真的，就是槍斃十次都嫌少的大罪！
就在此時，屏幕中終於傳來了聲音。
「終於！終於再次見面了啊，巴瑟！」
面對攝像機的發聲和語調，周晨卻是全無意外。
事實上，他來了已經好一會了，也等了好一會了。
「這樣可稱不上是再見啊。」
衣袖揮灑，一片從容，這份堂皇和大氣再次讓孫傑咬了咬牙。
憑什麼？憑什麼啊！
現在明明是自己佔了主動和優勢才對，他憑什麼這麼從容！
不只是言語神態，在過來之後根本就是站在原地動都沒動，毫無急躁，毫無猶豫，坐等出招。
這樣的藐視，這樣的不在意……
無名的怒火襲上心頭，讓他氣極反笑：「我可不敢真的面對面。」
「畢竟，本人只是柔弱的普通人而已，不比異常能力者，能夠讓人失去行動能力，連開口反駁也無法做到！」
短短兩句話，瘋狂明示，順帶的解釋了上次的異常，真是下了點功夫，做了點功課……
「這麼說，你依然是要指責我為卧底？」周晨饒有興緻的反問。
「當然。」孫傑語氣堅毅，毫無動搖：「這一次，我會一條一條的列舉出你的罪行。」
周晨，輕輕的笑了，笑著笑著，他臉上的神情發生了改變，明明臉還是那張臉，只不過是換了個表情，但給人的感覺卻完全不同。
如果說原來是剛毅正直的警長，讓人一見就覺得靠的住，那麼現在就是平等的俯視眾生，將萬物都視為螻蟻的「高層生命」。
「不用了，沒有必要浪費時間。」
周晨的語調依然平淡，只有這個，是較之剛才都沒有變化的。
「我，既是榮光進化的首領。」
順利，太順利了，孫傑萬萬料不到會是這樣的發展，無論是事先的任何一種設想，都沒有這樣離譜的。
他難道不知道只要承認了兩者的立場就會頃刻倒轉？他玩弄是非，顛倒黑白的行為，立刻就會瘋傳天下？
事實也的確是如此，在周晨親口的承認后，直播間里當場就炸了。
既是恐怖分子的首領，又是當地治安力量的長官，使用著雙重身份，把所有人都耍的團團轉，直到今天，直到現在！
其實吧，在影視里，在故事中，也時常會有這種雙面間諜的角色，遊戲中的正面角色突然反轉變成boss更是家常便飯，以往在虛擬的故事中讓人覺得很帥很有趣的展開，放在現實卻是……一點都笑不出來。
相反，意識到了這樣的事實，觀看直播的觀眾們，無不感到了深切的寒意。
而孫傑此時，卻也有同樣的感覺。
雖然輕鬆站到了道德的制高點，接下來只需要瘋狂開炮，就能將對方打入深淵，但他卻反而陷入了沉默。
仔細想想，他能夠那麼輕鬆的逃出來本來就有點不對。
之後又在這邊搞出了那麼大的動靜，把一整個陸戰要塞都搬進了城市，雖說也是拆開來搬運和組裝，但作為當地真正能一手遮天的人物，會一點都察覺不到？
更別說是今天，對方的應對實在是太過弱智，可以說每一個決策那麼的……蠢。
而對方會是蠢人嗎？
「這一切，莫非都在你的意料之中？」
過了好一會，孫傑才有些艱澀的開口：「但這麼做，又有什麼目的？」
「目的嗎？」先是低語一聲，而後周晨轉過頭來，目視著攝像頭的方向，露出正容。
「生命，有著無限的可能。」
「而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人類的進化。」
一本正經，語氣真摯，說的很好，但孫傑卻是完全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