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演技

撐著頭，帶著微笑，靜靜的等待著時間的過去。

而伴隨著下課的鈴聲，久違的失重感也隨之傳來。

第一場遊戲，開始了。

【身份錄入……】

【記憶灌輸……】

【潛力評級……】

【身體調整……】

「歡迎你的到來，參選者。」

隨著話語，周晨來到了一間被鋼鐵所包裹的房間內。

晃了晃頭，整理了一下所得到的記憶，他就毫無波動的接受了事實。

之所以能表現的這麼平淡，除了他處變不驚的性格外，也是因為……這幅場景是第二次了啊。

早期的選神遊戲，和後期是不同的。

最開始是為了誕生支配一切的「神」，而後面，遊戲的管理和運作則都是由「神」來決定的了。

現在，無疑是處於早期。

「周晨，聯邦一等英雄勳章獲得者，超自然應對室室長，感動聯邦十佳人物之一……」

周晨現在的手腳都被拷在座椅上，而他的面前則站著一個黑衣男子，此人戴著猙獰的惡鬼面具，用著棒讀的語氣訴說著一項項的榮譽和勳章，最後，他猛的轉過頭去對著身後的大屏幕：「但是，這樣的正義使者，他真正的身份卻是匪幫卧底！」

……這就是選神遊戲早期的模式了。

將參選者投入異世界，並且像是角色扮演一樣，給予一個相當微妙的身份，觀察其應對和方略，給出潛力評定，調整資源的投入。

而在這之中，第一次的遊戲，是重中之重。

這關乎到接下來得到的角色是一國的國王，還是逃難的難民。

「真的？真的？真的？」

「又是一個猛料啊。」

「坐等證據。」……

大屏幕的畫面上，劃過一行行的文字，顯示了這是在直播之中。

目視著這些，周晨的心中毫無波動，反而還有些想笑。

簡單來說，這一場遊戲就是經典的正邪對決，此時所處的世界後來被稱為「星繫世界」，時代大概是近未來，一方表面上是滿身榮譽的警界楷模，實際上卻是匪幫的王牌卧底，另一方表面上是直播殺人的通緝犯，實際上卻是守護正義的黑暗英雄。

就算是以現在的眼光來看，周晨也覺得這幕劇本是十足的有趣。

此時，面具男子已經開始羅列證據。

「三月三日，你進入天堂會所花費兩萬信用點，三月七日，你進入大保健會所花費五萬信用點，三月十九日……」

先是在大屏幕上貼出了一系列不合理的消費，然後又突然的道：「你的工資每月只有一萬信用點，請問，怎麼消費的起如此高級的服務？」

周晨帶著笑容，默然不語，靜靜的看著他的表演。

而他見到這種發展，也是驟然冷笑：「很簡單，有人給你提供了「經濟援助」。」

面具男子自問自答著，一點也不尷尬。

「a3199270，這張信用卡寫的是他人的名字，但其實就是你在用吧？十天前，卡內可是轉來了三千萬信用點……」

說實話，這些證據並不是鐵證，只要有幾天時間好好的思考，然後再做一些遮掩，就能完美的掩蓋過去。

就算現在沒有這麼多的時間，只要冷靜下來，回憶多出來的記憶，也能為自己做出抗辯。

但是驟然之間被移到陌生的環境，灌輸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記憶，大多數人都是反應不過來的，反應過來了也不一定能這麼快接受現實，他在一千年前，就是吃了這個虧……

轉動著其他的念頭，任由他列舉出大量的證據，直到半個小時后，周晨才終於開口：「說完了？」

「完了。」面具男子攤了攤手：「你還有什麼要說的嗎？」

周晨的臉色依然平靜，對這宛如行刑前的話語和直播中一邊倒的輿論視而不見。

「我聽說過你，私設刑罰，直播裁決罪惡。」

他閉上眼睛，似在可惜：「將犯罪者請到直播間，列舉證據，以理服人，更可貴的是，在事後還能將之移交給警方，不傷犯人性命。」

「行俠仗義，重視生命，有古代遊俠之風，我也神交已久。」

「本以為這會是一個超級英雄式的人物，但沒想到……只是沽名釣譽，隨便決定他人生死的暴徒。」

然後周晨又抬起頭，睜開眼，直視著前方的屏幕和人影：「你告訴我，這算是不容置疑的鐵證嗎？！」

一身正氣，義正言辭，言語之中充斥著怒火與不解！將一個被冤枉的「英雄」，演繹的淋漓盡致。

面具男子也不反駁，反而承認了這一點：「我是審判者，審判罪惡是我的天職，也許在法律上還需要調查，但這些證據，對我來說已經足夠了。」

「所以，我不是正義使者，而是……審判者。」看不出表情，他只是有些低沉的回道。

「可笑！」

周晨一字一頓，聲如雷霆：「聯邦法典是由議會和人民共同決定，你有何資格更改！」

一秒就入戲，三秒成影帝，此時他的神態完全看不出任何異樣。

只不過是一番不相干的話語，甚至沒有為自己做出任何辯解，大屏幕上的評論風氣就霎時一變。

「和法律相違，確實不大好吧？」

「感覺這些證據的確有點不足。」……

雖然有不少人開始為他發聲，但面具男子做網路審判的「業務」已經很久了，審判富二代，審判殺人者，審判貪污瀆職，這些案件在事後都得到了確認，所以大多數的觀眾，還是願意相信他的……

見此，周晨長嘆一口氣，眸光清澈：「我曾千里追兇，不眠不休的連跨十幾座城市，也曾孤身沖入虎穴，交戰中連中五彈仍然奮戰……」

他語氣平淡，聲音如常，但正是這樣，才顯得話語是如此的可信。

「……槍林彈雨中博取的功勛！刀山火海中殺出的榮譽！你一個逃犯，有什麼資格否定？」

直到他說出這句話時，竟讓所有人都覺得理所當然。

面具男子，有些狼狽了。

雖然依然帶著面具，但側面淌下的汗水，其實就暴露了他的緊張。

「我說過了吧？我是審判者，不需要資格，不需要鐵證，只是在做……我認為對的事。」

對於這份堅持，周晨的臉色沉了下去。

「很好，看來你不是能講的通道理的人。」

他，發怒了，直到此時，面具男子和觀看直播的觀眾才猛然發現，周晨剛才真的只是心平氣和的在講道理，在說服。

因為對方「執迷不悟」「死不悔改」，才終於露出一等英雄勳章獲得者，超自然應對室室長的氣魄和壓制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