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破局
周晨帶著笑，手上開始動作。
咔咔咔咔咔……
由精鋼所製成的鐐銬發出了不堪承受的扭曲聲，然後斷裂粉碎，被揉成一團。
「如果不是放水？你以為自己能拷住我？」
彎起嘴角，帶著淡笑，雖然他是莫名其妙就回到十八歲的狀態，什麼能力都沒帶回來，但知識什麼的，可還存在於腦海中啊。
縱然力量點滴不剩，但只要有時間，有資源，自然就能恢復。
「異常能力者？」面具男子的臉色頓時變了，但在脫口而出后，卻又自己否定了自己的猜測。
「不，不對，你進行了人體改造？！」
「沒有錯。」理了理袖口，周晨的語氣依然平靜：「你不是想知道我的花費為什麼怎麼大么？」
「現在我告訴你，這些都是我往年的積蓄啊……」
此界的武力，除了各類未來武器之外，還有著異常能力者和改造人。
能力者暫且不談，但改造人，實際就是通過服下藥物，進行手術，成為一件壽命短暫的人型兵器。
周晨所運使的，超出常人的力量，的確很容易被人誤會。
而他也沒有解釋的意思，反正就算是進行身體檢查，儀器也會得到「正確」的結論，所以自然也就沒有解釋的必要。
相反，他還順著話語往下說，編圓了一個解釋。
「匪幫能夠盤踞三十年不倒，靠得可不是普通人，而是異常能力者啊。」
「盤根錯節，根基深厚，除了關係甚至在武力方面也可以匹敵一隻小軍隊，所以它才能一手遮天……」
突然說起這片地區最大的毒瘤后，又話鋒一轉：「但……我是警局的局長，本地的治安力量，不能因此而畏懼。」
「我的職責就是維護秩序，剿滅匪幫，將這股黑惡勢力徹底摧毀！為此……我不惜任何代價。」
進行了人體改造，總共也活不了幾年了，錢和積蓄，自然也就沒有用了。
領悟到這一點，屏幕另一邊的網友全都沉默了，這份「真摯」的話語和「深沉」的奉獻，讓他們完全說不出話來。
甚至就連面具男子也忍不住懷疑，「自己是不是搞錯了什麼。」
只不過他終歸也是見識的多了，不會輕易的就推翻自己的判斷，就算這次的直播已經接近失敗，但還是強撐著道：「那就請你拿出證據，證偽我的觀點。」
說實話，他此時是有點騎虎難下的。
雖然審判的工作，證據的收集都是由他一人完成，並不需要其他人的幫助。
但問題是，面具男子卻也是某種意義上的「網路紅人」啊。
如果不是享受「制裁罪惡」「眾人稱頌」的成就感，又何必開什麼直播呢？
本來做的事情就是毀譽參半，若是直播失敗，被打成隨意審判的暴徒，那今後……
想著這些，面具男子的神情再次的冷了三分，而落在屏幕外的觀眾眼裡，卻顯得他是如此的冷漠，如此的……氣急敗壞。
凡事就怕對比，無論是以前的犯罪者兩三下就舉手投降，俺都招了，還是現在的周晨慷然怒斥，正義凜然，這些都是鮮明的對比。
「證據么？」周晨神色不動：「區區一逃犯，有何資格問我要證據！」
大跨步的走上，驟然就是一個鎖喉。
面具男子是練過格鬥的，甚至能說是精通，但是……無法抵擋，無法閃避，就是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對方握住喉嚨，掌握生死。
震怖，恐懼，難以置信，這時，被單手提起的他對上了周晨的眼睛。
那怎樣的雙眼啊，漠然，冰冷，而又蘊含著難以想象的滄桑和浩瀚。
這，絕非「人」。
「你！」面具男子已經意識到了，眼前的人絕不是匪幫卧底，也絕不是「正義使者」，而是更加難以置信的東西。
不過在短時間的震撼后，他卻也不怎麼懼怕。
無論如何這是在直播中呢，如今百萬的在線人數，就是他最好的護身符。
猜的也沒有錯，周晨的確不會現在殺人，要殺，也用不著他來動手。
「眾民法院曾裁決過三十名戰犯，數百名殺人狂，千餘名恐怖分子，是馳名聯邦的公正和清廉。」周晨笑了一下：「你將會在那裡接受審判。」
是的，根本就用不著證明，根本就用不著反駁，一邊是警，一邊是賊，這個身份本身就是天大的優勢。
什麼都不需要做，只需要把手銬拷上去，說一句「你被捕了」，就足以將局勢反轉。
「你有權保持沉默，但所說的每一句話都將成為呈堂證供。」
現在，審問者和被審問者的角色完全倒轉了過來。
「至於我……自然會清點財物，主動向政府申請清查，卻是不勞你操心了。」
一字一頓，守法遵紀，一個人民公僕的角色頓時就凸顯出來。
剛毅而凜然的話語說完之後，周晨鬆開了手，面具男子就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力氣一樣，從半空摔下，癱倒在地。
這倒不是心理脆弱，實際上面具男還算是遇強則強的類型，強大對對手非但不能擊垮他，反而還會讓他燃起鬥志。
早在一瞬間的震驚和混亂后，被提在半空中的他就掙扎著想要反擊和反駁。
但就在這時，他發現……自己竟不能動了！
無法開口，無法張嘴，甚至連動一下眼珠都做不到！
這也讓他的心，整個沉了下去。
這種時候，身體突然失控會發生什麼？
只是這麼一想就忍不住渾身戰慄！而周晨也的確沒有放過機會。
「你，還有什麼好說的？」
問出這句話后，理所當然的沒有得到迴音。
等了一會後，周晨，可惜的長嘆：「沉默……么？那我也沒什麼好問了。」
這場「正邪對決」，並不僅僅是話術，審訊，拳腳，力量的對決，更重要的其實是熒幕之前，那百萬觀眾的支持。
功成名就，踏上高峰，或者是眾人唾棄，下場凄慘，這些從直播的那一刻起，就不在於小房間內的勝負了，而在於大眾的支持。
周晨，深知這一點。
水能載舟亦能覆舟，古時的君王都有前半生明君，後半生昏君的例子，更何況是一個搞死亡直播的呢？
聲望和名望，這種東西既強大又弱小，既堅實又脆弱。
「英雄」？或者「惡魔」？
這些都只是看行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