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氣貫蒼穹

疼痛、煩躁這些東西，很奇妙。

當你像個觀察者一般觀察他們的時候，你會發現，他們是獨立存在的。

看得破，那它們只是自然界的一種現象罷了，毫無意義。

人之所以放不下，因為有個「我」在作祟。

一切的紛爭，事實上，都是五蘊諸法造作，而這其中，並沒有一個「我」的存在。

何謂「我」？

無始劫以來，意根恆執阿賴耶識的「能緣」為我。

說白了，人一直以為動能思考能思考的那個是我。卻不知道這不過是第八識的「能緣」罷了，意根習氣不除，「我」就一直存在。

明白了這個道理，無我無劍，就並非玄而又玄了。

羅歐當然不明白無我無劍，不過，他明白了一心，就明白了人槍合一的道理，可以將一切雜念與心緒，集中在一點之上，心無旁及，一心除害！

水利萬物而不爭，故幾於道。水雖然不是道，卻接近於道，一心雖不是無我，卻接近於無我。

這一刻，羅歐大槍一挑，臉上再無任何情緒。

秦楓神色有些怪異，發現羅歐連氣質都變了。

沒有殺氣。

平靜如斯。

此番對決，既分勝負也決生死，對手卻沒有殺氣，這從何說起？

可他的心裡，卻感到一股不可名狀的悸動。

秦楓是高手，當然不會傻到以為對手慫了，羅歐突如其來的平靜，讓他感到無比的壓抑與恐懼。

若是高手，對決時氣場強大，殺氣縱橫。

到了宗師，則是淵渟岳峙，浩瀚磅礴。

只有悟道者，才可能無為！

一切聖賢皆以無為法而有差別！

羅歐當然不可能超凡入聖，可他沾到了悟道的邊。

「來……」

羅歐大槍一指秦楓，眼神如茫茫大海，深不可測。

這種沒有氣場的氣場，讓再一旁的段莫愁和黑崖都禁不住心境動搖。

段莫愁咬咬嘴唇，喝道：「秦楓，黑崖，別再跟他玩了，三個一起上，殺了他！」

如果前一刻段莫愁這麼說，秦楓黑崖只會嗤之以鼻，而此刻，他們毫不猶豫的聯手了。

段莫愁魔音頓起，通體黢黑的魔兵，散發爆棚之魔氣，鐮刀一閃，呼嘯而來，與此同時，段莫愁取出琴弦劍，閃電般快進。

黑崖面色雪白，噬魂劍再次爆出，無數魂魄尖叫嘶吼，要將羅歐吞噬。

秦楓出絕招了。

「無常劍，第九重！」

空際之上，出現一把劍，像是憑空生出，又突然消失在虛無，下一刻，又在另一個地方出現。變幻莫測，防不勝防。

宛如遁去的一。

羅歐雖然悟道，但那時精神力量的提升，他的境界依然停留哎凝氣六層，面對兩個半步築基，一個凝氣九層，哪怕他的悟道層次再高，也斷然不是對手。

……

「爵尊，來我體內吧。」羅歐神識入了酒爵。

「我想問問你。」巨人說道。

羅歐道：「你說吧。」

巨人問：「他日你若入魔，當如何降服其心？」

羅歐道：「不生不滅。不善不生，善法不滅。」

巨人道：「既入魔，何有善？」

羅歐道：「『我』有善惡，無我則無有善惡。」

巨人道：「這麼說，你走的是無我之道？」

羅歐道：「無我則無道，說了便不是道。我這樣說，也不是道！」

巨人道：「你到底說什麼？」

羅歐道：「我以不說而說。」

巨人說：「那我便以不聽而聽！」

羅歐道：「如此，一切皆否定！」

巨人道：「否定一切？包括自己？」

羅歐道：「所以才肯定了一切，包括無我。」

巨人道：「如此，我便助你一臂之力！」

嗡！

羅歐丹田之內，多出了爵尊之力。

猶如一台電腦主板上，終於插上了高速CPU。

羅歐暗暗舒了口氣——卧槽，老子裝逼還真有一套，終於把爵尊給誆進來啦！

他哪裡知道，爵尊其實也是裝逼！

看著這打架的架勢，丫早就按耐不住了，裝模作樣的說了一通他自己都不懂的瞎話，裝完逼找完借口，直接進了羅歐丹田。

兩個裝逼專業戶，終於可恥的合二為一！

羅歐只感到，體內無限奔騰，第一次清晰體會到，什麼叫做「戰鬥模式！」

無常劍、噬魂劍、琴弦劍，包括神識溝通的第六指琴魔戰士。

殺氣衝天，轟然而至！

「葬花……」

羅歐舉起了右手！

他的神情一下黯然了。

當他眼睛再看向三人時，如同看見三座墳墓。

全無生機的青冢。

三人眼中有了一絲驚懼，光看到羅歐眼神，修為竟然出現不穩，整個人的精氣神隨之一暗。

羅歐舉起了右手。這隻手，蒼白而毫無生機，沒有絲毫的血色，如同長著皮膚與血肉的骷髏之手。舉在半空的那右手，與天地相比，那麼的微不足道，卻又感覺，遮天蔽日！

「一念訣！」

羅歐的手中，多出了三朵潔白的葬花。這朵葬花，潔白無瑕，在陽光中熠熠生輝，可分明發光的葬花，沒有一絲的生機，充盈著無邊的死意。如同整個天地山河，都會被他葬掉一般。

「什麼！」三人眼中終於出現了無法抑制的驚恐之色。

這瞬間，感覺羅歐精神之力無匹強大，對自己的精神如同碾壓！

羅歐輕輕的俯下身，將三朵潔白的葬花，輕輕的放在三人身前，如同在悼念三位逝去的人。

除了死意，還有無邊的傷感與失落。

三個人整個身體一頓，從意志到身軀，從血液到骨骼，一下墮落到無邊的死意之中。

整個人，如同一個活死人一般，半點也不想動，不想思維，不想有任何情緒。只覺得自己已安然死去，眼中，幾乎可以看見來悼念他的人，有無數的同門師兄弟，有無數的親人。

三人感到，自己已被埋在青冢之中，棺槨之內。就這樣莫名其妙的看著來悼念他的人，不知道他們為什麼要來，看著他們，露出一絲好奇，腦中卻沒有半點記憶。

「不好！」秦楓首先清醒過來，心下大驚。

可是，為什麼這種清醒，都那麼的無力。

「我還活著，活過來！」他想吶喊。可是為什麼吶喊都充滿死意，那麼的有氣無力。

這便是爵尊悟到的精神殺器——葬花一念訣！

用精神之力葬掉一切生氣，只要你悟道層次沒有我高，誰也無法逃脫！

爵尊雖悟到這個術法，卻因精神之力不夠而無法駕馭，而羅歐卻正好彌補了這個缺憾。

兩人完美契合！

葬花祭出的一霎間，羅歐突然戰血爆棚！

《戰血流霞槍譜》的真諦在於戰血，戰血昂揚，才能激發槍法的真正威力。

羅歐氣質再變，宛如洪荒戰神！

三人感覺到羅歐所爆發的戰血氣息，對自己的氣息如同碾壓，就像一個小山丘遇見了一座聳立雲霄的山嶽。

「天吶！」

岸上眾人，沉寂在羅歐爆發的氣勢中，無聲的震撼著。氣吞山河般的氣場，彷彿有一個古戰場的戰神降臨了，一種萬夫莫當的感受，在眾人心中跌蕩開來。

三大天驕，瞳孔收縮，露出驚駭表情。

「殺！」

簡單一個字，羅歐氣息爆發。

所有人分明感覺到了漫天的戰火氣勢，彷彿置身在遠古的戰場之上，血色漫天，四周到處充斥著慘烈的嘶吼，金戈鐵馬、塵土飛揚，羅歐猶如身披鐵甲的大將，如萬軍之中取上將首級如囊中取物的戰神！

這不是神通，這是氣場！

戰血流霞槍譜的無畏戰氣，一下震懾全場，以一人之氣蓋過眾人氣息，所有人同時感覺到自己散發的修為之力正在被碾壓。

凡武道的眾人，突然明白了一個道理，原本以為凡夫自詡氣吞山河只是往自己臉上貼金的誇張描述，直到這一刻才明白，為什麼古戰場的凡人戰神，可以一夫當關萬夫莫開，這種震天氣勢，足以令任何對手膽寒。

「戰血流霞槍法第三式——氣吞山河！」

羅歐一槍奔雷。

「不！！！」

三個人同時發出絕望驚叫。

自己尚沒有從死意中解脫出來，就再次被這種戰血氣息碾壓，此刻下意識想要抵擋，卻在無任何還手之力。

「砰！」

天地驟變，驚魂一槍！

……

冰面上出現了一個半徑二十丈的凹陷圓心，布滿了裂紋，就像一個龜裂的碟子。羅歐正站在碟子的中心，身軀還保持著刺出一槍后的姿勢。

就算沒有看見過程的人，也能想象到剛才的運動軌跡：一把大槍在空中劃出一道漂亮的弧線，宛如一道彎月，最後停止在他的身後側方。冰面經受不住這強大氣場的衝擊，破裂后凹陷了進去，形成了現在看到的碎裂碟型。

羅歐安靜的低著頭，深沉而冷漠。

三個人癱軟在凹陷裂開的碟形邊緣，已經沒有了表情，只剩下最後一絲若有若無的氣息。

羅歐只出了一槍。

每個人都分明看見羅歐只出了一槍，分明有三個人，可每個人都分明感到——這一槍是朝自己轟來的。

槍法冷酷而狂烈，簡單卻無解。

這便是一心！

心中無礙，一槍便是萬槍！

來一萬個人，照例也是一槍！！

所謂萬夫莫當，存乎一心！！！

羅歐站在原地。神色如花崗石般堅毅，並不高大的身軀，卻像永遠屹立的山峰般雄偉。

橫槍而立，戰神降臨！

「爾等亂我國法，圖謀不軌，留不得！」

羅歐聲音冷冽。

「砰！！！」

三個人突然崩裂，冰層同時也崩裂！

猶如定時炸彈同時爆發。

羅歐十丈範圍，整個水柱暴起濺起百丈之高。

人在其中，氣貫蒼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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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亮怒目圓睜，大喝一聲：

呔！今天說的這些純粹是強行裝逼，都是些胡說八道，兄弟姐妹們大可鄙視！

但就一條，千萬別信，千萬別迷啊！連「他講的好像也有點道理」這種想法都千萬不能有！老亮可擔不起這個因果啊。

阿彌陀佛，罪過！懺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