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奇葩的要求

沈冰把所有的心事埋在心中的秘密墳墓，葬著不能回憶，不容惦念的人和事。這種壓抑和瘋狂藏在這張冰山眼眸下，看起來風平浪靜實則暗流洶湧，連他自己也不知道這樣的平靜會不會在某一天毫無徵兆的崩掉。

攤在床上，靜靜地閉上眼睛，讓一片黑幕掩蓋所有鬆弛后的疲倦。那個傍晚，夕陽如血，那張臉笑容如此明媚，秋水明眸中中有閃亮的光芒。只一瞬間，夕陽便落幕了，取而代之的是巨大的黑夜，如一張魔鬼的大嘴要把一切吞噬，那雙瞳孔里裝滿了恐懼，淚珠滾落，她撕心裂肺尖叫著：「沈冰，救我！救我……」

沈冰一個激靈從床上坐了起來：「小迪！」床頭的檯燈暖暖照著，什麼也沒有！是的，又是同一個夢，那個真實的噩夢！沈冰雙手捂著臉，萬箭穿心的疼痛，幾乎在每一個夜裡都重複著這一幕，他的眼角有涼涼的水珠滑過，渾身已經被汗濕透了。他光著腳來到洗手間，打開花灑，任冰涼的水從頭到腳把自己澆了個透。

沈冰終於還是撥通了歐倩的電話，嘟嘟的電話聲里，他彷彿看到了一絲希望，來自天堂的慰籍。

歐倩正準備放下手機休息，卻看到沈冰來電，朝天花板翻了個白眼嘆了口氣，心裡一萬個草泥馬飛馳而過。歡歡揶揄著：「別嘆息了，快接電話，這破鈴聲聽的我都快燥死了！」

歐倩接起電話，話里話外都是不滿：「沈總，您好，這麼晚了有什麼事嗎？」

電話那頭的沈冰沉默了半晌才說：「對，有事！」

歐倩馬上就感覺到了沈冰不對勁，那種冰冷的口氣中，夾雜著頹喪的味道，這顯然不是他的作風，她瞬間放棄了抱怨。

「15分鐘以後你到樓下等著，我來接你！」

「啊？這……」歐倩還沒反應過來，沈冰已經掛掉了電話，「不是吧，他不會是半夜變態病發作了吧！」

魏歡歡撕下臉上的面膜，好奇的湊了上來：「幹嘛幹嘛？不會是半夜還要叫你出去吧？」

歐倩扔下手機有些呆：「是呀！他叫我15分鐘到樓下等他，他來接我，不知道是不是加班！」

「我靠，還加班？你腦子正常伐？這顯然是對你有企圖的！」魏歡歡眼睛瞪的老大，敲了敲手機屏幕，「你也不看看現在都幾點了！」

魏歡歡隨即拉開衣櫥，把自己一些裙子扒拉出來，嘴裡還不停念叨著：「歐倩，我跟你說，你一定要抓住這個機會，沈冰可是個金龜婿，嘖嘖，這麼好的機會，你一定要抓住，我把我最好的衣服都拿出來給你挑，快點快點……」

歐倩卻倒頭癱在床上：「可別，我真怕他是個變態！」

很遺憾，被歐倩說中了。嚴格的來說此時的沈冰就是個變態，對上官迪的思念已如超負荷的堰塞湖，快要壓垮這個男人了，他需要力量。

「今晚你可別睡那麼死，萬一有什麼事我打電話給你，你可得來救我！」

歡歡滿臉巧笑：「你被沈冰吃了我才高興呢，加油哦！我就希望你嫁個金龜婿！」

歐倩哭笑不得，套起t恤衫和牛仔短褲下樓去了。

盛夏的11點，正是這個城市夜生活開始的時候，燈火霓虹，年輕的男孩女孩，燈紅酒綠中的紙醉金迷，這些從來都不是她曾有過的生活。哪怕和季星辰在一起的那幾年，他們都在努力學習，生怕拿不到獎學金無法維繫下一個學年的學費。

歐倩獃獃的站在路邊，雙手抱在胸前，微微揚著下骸，目光沉靜若有所思的樣子，區別於這條街上的任何一個女孩。

沈冰遠遠的看見了她，燈光下的這個女孩，讓他感覺有些恍惚，這種恍惚感讓他覺得心裡有一股淡淡的溫暖和感傷。他把車停在路邊，大步走到她身邊，連招呼都沒打徑直牽起她的手就往車裡塞。歐倩被他嚇一跳：「沈總，你……」

「別說話！」沈冰把她塞進副駕駛，還貼心的系好安全帶。

他的頭髮濕濕的，幾縷髮絲垂落在光潔的額頭上，還有淡淡的幽香。簡單黑t和休閑短褲讓他看起來和公司的形象完全不同，只有那張臉，還是不見一絲柔軟。

歐倩看著他嫻熟的動作，沒有一絲一毫的不自然，憑直覺她都能想到，這樣的男人，一定有很多的故事。今晚不會真有事吧？萬一有危險，我就打電話給歡歡，希望這頭豬關鍵時刻能頂事吧。想到這兒，她捏緊了手中的手機。

車穿行在茫茫霓虹中，車裡的二人安靜著。沈冰知道歐倩正打量著自己，那雙眼明明有很多緊張，緊閉的唇里明明藏著好多話想說。但這一刻，他不想做任何解釋！

來到沈冰的公寓里，歐倩很不自在，直直的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沈冰從冰箱里取出一瓶水擰送蓋子遞給她：「喝吧，別緊張！我叫你來，是讓你陪我睡覺！」

歐倩剛咽到喉嚨的一口水因為他的這句話嗆的她劇烈的咳嗽起來，白皙的臉頰憋的通紅。歐倩擦乾淨嘴角的水漬，喘平了氣息：「沈總，你到底什麼意思呀！我雖然很需要錢，但也不是那種什麼都做的人，我可以工作之外照顧你的生活，可不包括陪睡暖床！如果你有需要我可以給你聯繫專業人士。」

沈冰這才意識到自己的表達會引起誤會，忙解釋說：「你別誤會，我不是那個意思！」

「那你幾個意思！你可以挑剔我工作問題，卻不能侮辱我的人格！」歐倩越想越生氣，瞪著沈冰。

「對不起，我真不是那個意思！」沈冰坐在沙發上，眼睫低垂，目光失去了平日里的的堅毅，很疲倦的樣子，「我已經好多年沒睡過一個好覺了。我只是想你守著我睡著，呆在我身邊，僅此而已！」

這是什麼奇葩要求！他這麼大個人了，又不是三歲小孩睡覺要人陪，鄙夷的盯著他：「不是吧，你又不是小孩子？」

「幫幫我好嗎？相信我不會傷害你！你可以到客房睡，甚至你可以搬到我這兒。」沈冰看著歐倩，帶著真誠的請求，目光里沒有一絲惡意。

「為什麼？為什麼是我？」

「不要問為什麼，我需要你的幫助！」

「比起我的幫助，我覺得你更需要心理醫生！」

「是的，只是我不想去治癒，因為我害怕遺忘，有人害怕被遺忘……」沈冰目光移向窗外，楠楠而語中，是一種無法明言的凄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