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安穩的一夜

歐倩沒再問了，起身到廚房打開冰箱，倒了一杯牛奶放進微波爐加熱，又從客廳搬了一把椅子放在他的床頭，把床頭燈調至最暗，將房間空調溫度調到26度，再從柜子里挑了一條柔軟的薄毯，枕頭倒是足夠軟，卻未必舒服，

沈冰見她忙進忙出，疑惑道：「你忙什麼呢？」

廚房微波爐里「叮」的一聲提示著牛奶已經熱好，歐倩拿出牛奶遞給他：「我在幫你睡個好覺！快點，把牛奶喝了！」

沈冰微微的往後縮，有些拒絕。歐倩說：「既然你要我幫你，你就得聽我的話。照顧病人，我還是有點經驗的。」

沈冰接過牛奶緩緩喝了。

「好了，去睡覺吧。」

沈冰躺上床，歐倩就坐在床頭看著他。那雙眼深邃憂鬱，沒有生氣，臉色蒼白，清瘦的讓人心疼。烏黑髮間，夾雜著幾縷不易察覺的白髮。沈冰縮著身子，雙手抱在胸前，他感覺到了那雙眼正溫柔的看著他，模糊的燈光下，彷彿一切都不曾失去，一切都還停留在那些年。

歐倩看沈冰閉上了眼睛，呼吸勻稱，想必是睡著了。起身輕輕的拉了拉毯子，想給他蓋的嚴實一些。不想，他卻抓住了她的手，緊緊的捏在手心，眼睛卻一直閉著，眉頭微鎖，聲音有些嘶啞：「讓我握著你手好嗎？」

歐倩想掙脫，卻還是放棄了，溫柔的說：「好！」

他把她的手握在掌心，放在心口的位置，手心的力度讓她覺得他的心一直是揪著的，她的心裡的疑惑越來越多，但今晚的任務是好好的讓他睡著。

不知過了多久，沈冰手心的力量鬆弛了下來，眉心的結散開，還響起熟睡后才有的輕鼾。

歐倩確定他已經睡著了，才輕輕的抽出自己的手，長舒了一口氣。打開手機一看，已經是凌晨一點了。魏歡歡打了好幾個電話，發了近10條微信來關心她。歐倩躡手躡腳的收拾好，給沈冰鎖上門才離開。

回到宿舍，魏歡歡還沒睡，一聽到歐倩的開門聲，瞪著兩個鈴鐺大的眼珠子迎了上來：「怎麼樣，怎麼樣！我給你打電話發信息都不回，嚇死我了！我差點就拎著大斧頭去救你了！」

歐倩被她逗樂了：「得了吧你，我就是去哄睡的！」

魏歡歡怔住了：「啥意思？哄睡是個什麼鬼？」

「依我看，這個沈冰十有八九是心理不太正常的人。」歐倩從冰箱里摸出一罐啤酒，扒開就喝了一口。

魏歡歡奪過啤酒：「肥成豬了還喝啤酒。快點說！」

「別忘了，我上學的時候選修過心理學，直覺告訴我，沈冰不正常。他叫我去他家，什麼都不幹，就是讓我在床頭守著他睡著！」

「沒幹別的！？沒個擁抱親吻什麼的嗎？大家可都是熟透了的成年人，什麼都沒幹，我還真不信了！」

「倒也不是完全沒有，他睡覺的時候一直握著我的手。這算不算？」

「不是吧！」

「所以我說他不正常呀，應該是心裡藏了很多事的人！或者是受過傷害。」歐倩若有所思。

餘下的魏歡歡沒興趣了，倒頭躺在床上：「好吧，你自己小心一點！睡吧，困死了！明兒還得上班呢！」

夜燈透過陽台映襯著隱隱的光亮，迷濛如夢。關上燈，歐倩長噓一口氣，睡著如一隻紙老虎，張牙舞爪后很快就消逝了。不知道母親最近好不好，不知道她這些天身體好些沒有。歐倩，你沒有理由不努力，哪怕為了媽媽！加油！想到這兒……她的內心充滿了力量！

公司的清晨忙碌又混亂，對歐倩來說真的是很煩。昨天睡太晚，早晨勉強起來已經是對工作最大的尊重了！正撐著腮哈欠連天，沈冰就在這時辦公室的門！冷不丁的把歐倩嚇了一跳，硬生生的把哈欠咽了下去，憋的眼淚都溢出眼角。

還沒等歐倩打招呼，沈冰已一眼掃過這一幕：「怎麼？沒睡好！」

歐倩揉了揉眼角：「沒事，周末補一補就好了。」

沈冰不知道她昨夜幾點回去的，但顯然是午夜了，想到這兒沈冰有些過意不去。

「沈總，那個……你昨天睡的好嗎？」歐倩輕輕的試探著，小心的打量著沈冰的神色，今天的他看起來神情爽朗，眼眸不再透著倦意，眉頭舒展了些許。

沈冰放下手中的文件，朝她點點頭並附上一絲笑意：「挺好，謝謝你！」

「不客氣，樂意效勞。」歐倩放鬆了肩頭，「那……老闆，有加班費嘛！」

心頭那一點如春意的暖意，遭遇了倒春寒：「當然！我說過會付你工資的，你放心，我不會虧待你！」

「謝謝老闆。」歐倩心中雀躍著，這個月可以給媽媽多匯點錢了。

昨晚歐倩走後，沈冰確實睡了一個還算安穩的覺，雖然依舊是凌晨醒來，但這短短的安穩也讓他充滿了力量和能量。這種感覺，真的是久違了！而內心的安穩才是最大幸福感，這一刻的沈冰，有些貪戀這種幸福感。

自從沈冰到公司，才兩周的時間。從來沒人敢動的彭震居然被沈冰幹掉了，這讓公司上下非常的信服。良性的激勵制度和完備的管理制度，讓上海公司進入了一個較為良性的發展狀態。沈冰覺得這還遠遠不夠，帶領公司實現高速發展，實現全面盈利，為企業賺錢，為員工謀福利，才是他的目標。

歐倩覺得忙碌是一種良性的狀態，她喜歡把自己弄的看起來很忙，這樣可以給自己一點安慰：所有的時光，我們都不曾浪費。

一串電話聲響起，歐倩盯著電腦，抄起電話接起：「喂，您好！」

電話那頭安靜著，一種無聲的感傷。歐倩皺著眉又看了看手機，是個陌生的電話號碼：「喂，哪位？不說話我掛了啊！」

「歐倩，是我！」一縷輕柔聲音，帶著熟悉的拖尾，「別掛電話。」

一瞬間，敲著鍵盤的指尖僵硬了，飛舞著的思緒飄散了，一向伶牙俐齒的她不知所措。沈冰微微抬頭，瞥見了她的失態。

「這些年，你好嗎？我很想你！」季星辰柔柔的道來，如晚風。

他還想念我，或許這麼多年的感情真的還在，歐倩怔愣著，她感覺到鼻頭在發酸，不能流淚，至少這兒不行。她朝沈冰微微頷首示意便走出了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