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把他關入天牢才好!」陸靜英面目猙獰。
「到時,全憑你心意了。」吳宗炎叫車夫趕緊卸了那匹死馬,掉頭去往皇宮,一邊拿帕子給陸靜英擦,陸靜英疼得忍不住哭。
這張臉也不知會不會……
那可是他最喜歡的臉,當初一看到陸靜英就傾心了,那長長的柳眉,高挺的鼻子,難以馴服的眼神,好像高高在上的公主,他總是看不厭,就算娶回家,也是對陸靜英愛不釋手。沒想到那陸策,竟然如此狠毒,專挑了陸靜英的臉攻擊。
吳宗炎心頭惱火,只是他見識了陸策的功夫,心知就算自己上去,也打不過他,浪費時間罷了!
【第四十六章陸靜英毀容】
曹國公府的馬車疾馳而去。
主子走了,護衛也停了手,扶著傷者紛紛撤退。
陸策坐上馬車,淡淡道:「去白馬寺。」
蘇沅尚在震驚之中,她是親眼看著陸靜英的臉被傷了的,這種情況,陸策居然還要去登高嗎?
「恐怕他們要去找曹國公了。」剛才打不過陸策,他們定然會想別的辦法,雖然在京都,雙方鬥毆一言不合打架的,尤其是將門子弟不算少,但這次對象乃曹國公府的世子爺,蘇沅拉一拉陸策的袖子,「表哥,我們真的不用回去嗎?」
「不用。」陸策挑唇一笑,「他們這會兒去宮裡才好呢。」說完低聲在蘇沅耳邊道了句話。
蘇沅驚訝,「這麽快?」稍稍安心,打量陸策一眼,「你有沒有受傷?」
「沒有。」陸策心思一轉,「不過,這裡剛才被打到一下。」他捲起袖子,把左邊胳膊給蘇沅看,手臂上有塊紅腫透著淡淡青色的瘀傷,「因為那支箭分心了。」
蘇沅問:「有藥酒嗎,我給你擦上。」
他拿出來給她。
蘇沅低下頭,扒開玉瓶的塞子,將藥酒倒在上面,用手指揉開。他的手臂肌肉摸上去非常堅硬,想起他剛才矯健的身影,好奇的道:「你這功夫是隨桐州的師父學的,還是在京都就學會了?」
「桐州。」感覺到她的指腹輕輕揉摩,陸策覺得很舒服,微微閉起眼睛靠在後座,「那是武先生的獨門絕學。」
哦,看來武先生很厲害啊,蘇沅擦擦手,把藥酒放好,倒不知今世有沒有可能見一面,她看著陸策,「就算去白馬寺,我們等會兒也要回去的,不知道父親——」頓一頓,「會不會因為陸靜英責罰你。」
陸煥揚那麽疼愛陸靜英,會來找陸策算帳吧?
陸策眼睫動了動,「別擔心。」他伸手摟住蘇沅,將她的腦袋擱在自己肩膀上,「歇息會兒,還要爬山呢。」
蘇沅不置可否,也不知他會想什麽法子,她瞄他一眼,卻見陸策好像真的睡著了,可能剛才對付那麽多人,累了吧?
她微微嘆口氣。
曹國公府的馬車一路疾馳,就在城門耽擱了會兒便直奔皇宮,把路上的東西衝撞得亂七八糟,行到宮門時,因吳家有特權,吳宗炎也不曾下來,徑直坐著車行到了壽康宮,抱著陸靜英就跳了下來。
小黃門眼見他直闖進去,嚇得跟在後面叫道:「哎喲,吳世子,您不能這樣衝進去,太後娘娘,與皇上……」
吳太后正在與皇上、曹國公說話,便喝道:「吵吵鬧鬧的,怎麽回事兒?」
吳宗炎大步走進來,噗通一聲跪在地上,「姑姑,靜英受傷了,還請您立刻傳太醫給她看一看,她傷到了臉。」
「什麽?」曹國公吃了一驚,站起來道:「你們不是去登高嗎,怎會受傷?難道又有什麽刺客?」趕緊吩咐旁邊的宮人,「都愣著干什麽,快去請張太醫過來!張太醫不在,就請賈太醫,快去!」
他的言行好像在自家一樣,宮女朝吳太后看去,吳太后擺擺手,讓她聽從。
吳宗炎將陸靜英放在椅子上,控訴道:「父親,是陸策傷了靜英,他無法無天了,見我們的馬車不順眼,先是將拉車的馬擊斃,接著傷了我們的護衛,靜英去喝止,便被他……父親、姑姑,你們一定要替靜英做主!」
「豈有此理!」曹國公大怒,「那小子敢在老虎頭上拔毛,你傳令下去,立刻把他抓起來,集市砍頭。」
在皇宮裡如此放肆,可不是把自己當皇帝了?祁徽猛地把手上茶盅摔在地上,「陸策是朕的人,你要砍他頭?曹國公,你問過朕的意見嗎?」
曹國公這才想起祁徽那個病秧子今天也在壽康宮,同自家姊姊一起過節。
「皇上,您剛才難道沒有聽到嗎?」曹國公收斂了一點脾氣,「瞧我那兒媳,一臉的血,皇上難道要姑息他嗎?」他看向吳太后,「太后,您也說句話,這陸策該不該殺?」
滿臉的戾氣,不可一世,不過兩家鬥毆就要殺人,這不是想做暴君是什麽?吳太后攏一攏袖子,淡淡道:「陸策,是那個威遠侯府的陸策?我沒有記錯的話,他是靜英的哥哥吧?那不是一家人,有點小打小鬧,怎麽能打打殺殺?」她看著曹國公,「你坐下,今兒是重陽,該當好好慶賀,這小事兒就算了。」
「小事兒?」曹國公簡直不敢相信,「姊姊,那可是我兒媳,宗炎的妻子,而今被陸策傷到臉,您竟然說小事兒?」
還說不定誰欺負誰呢,祁徽冷哼一聲,踱到陸靜英面前,盯著看了看,「這是被什麽武器傷到的?」
陸靜英厭惡這草包皇帝,閉起眼睛。
「回皇上,是陸策用箭……」吳宗炎在一旁回道。
「箭?」祁徽哈哈笑起來,「陸策從來不喜歡用箭,朕倒是聽說,你這媳婦學得一身好箭法!」
吳宗炎臉色一變。
吳太后瞧在眼裡,眼眸忍不住眯了眯。這陸靜英的囂張她也是有所耳聞的,陸策不過一個紈褲,又是庶子,哪裡有膽子主動挑釁?怕是吳宗炎倒打一耙,找他父親來撐腰……這父子倆,膽子真是越來越大,敢當面矇騙自己了,是不是早就想越俎代庖?難怪連龍袍都已經準備好。
是不是哪一天,想要了自己的命,取而代之?不然怎麽就把這皇宮當自己家似的,肆無忌憚的發號施令?吳太后沉聲道:「那陸策好歹是侯爺之子,可不能憑你們幾句話就問罪了,我自會使人去查。」她掃了曹國公一眼,「你們既是皇親國戚,更該以身作則,都回去等著消息吧。」
「姑姑!」吳宗炎目瞪口呆。
張太醫此時到了宮門口,行了一禮,上前幫陸靜英看傷,回稟道:「皮肉傷,用回春膏塗抹便可。」
「會不會有疤痕?」陸靜英連忙詢問。
「這,」張太醫低下頭,「此箭形狀特殊,箭頭有倒刺,比尋常的傷是嚴重些。」
陸靜英腦中轟的一聲,幾欲昏倒。
「還有這種箭嗎?有意思,真有意思。」祁徽盯著吳宗炎,「你不是說陸策射的箭嗎,那箭呢,朕倒要看看,陸策什麽時候做了這種箭出來了。」
吳宗炎咬牙,「微臣沒得到這箭。」
吳太后越發清楚了,拂袖道:「真正是壞了心情,你們都給我退下去。」
「姊姊……」曹國公不服氣。
「下去!」吳太后一聲厲喝。
曹國公沒有辦法,只好對吳宗炎使了個眼色,吳宗炎扶起陸靜英,三人一起退出了壽康宮。
祁徽氣哼哼回到椅子上坐下,與吳太后道:「母后,陸策是朕的人,朕最喜歡他,可不管曹國公說什麽,母后,您千萬不能將陸策抓了!」說著一陣咳嗽,顯見氣得不輕,「朕還要陸策以後陪我去尋仙土呢,我聽說東方有真的仙國……」
「徽兒。」吳太后扶住他,「你別擔心,母后不會傷害陸策的,不過你怎麽……」眼見皇後進來了,微微笑一笑,「你最該喜歡的不是韞玉嗎?」
「那不同,知交好友也是喜歡。」祁徽斜睨皇后一眼,低聲同吳太后道:「她不愛聽我說煉丹的事情,我有回說了幾句,她竟然睡著了。」
吳太后哭笑不得,使人端來糕點叫兩個孩子吃,一邊則宣了錦衣衛總指揮使,兩人走入偏殿說話。
這一說怕是半個時辰才出來,祁徽靠在椅子上,微微一笑。
聽說女兒受傷,葛氏飛奔去了曹國公府,看到那臉上傷口,就像在心裡割了一刀,連聲咒罵陸策。又問吳宗炎,「怎麽不能抓他?他可是傷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