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恰似你的溫柔(5)
林蓼藍說:「阿九,我明白,你不想和媽媽一樣,陷入宿命的輪迴。他尚且不清楚名分對於你的意義。你就難過了,對嗎?」「是的。」陳苔蘚說:「阿九,咱們現在才大一呢,不要著急,好嗎?還有這幾年,有足夠的時間可以令他改變想法。我就不相信對你,他還能狠心到底。」林蓼藍也說:「是啊阿九,別難過,他到底還年輕嘛,再說,男人滿腦袋都想著先事業后成家,因此對婚姻很不重視,這是共性,沒關係的,總有一天,他會想過來的。你別心急。」韓九月說:「現在說婚姻當然為時尚早,可我想要他的承諾。」「你不知道嗎,男人都害怕承諾,害怕責任。」「那他根本就不愛我。」林蓼藍說:「阿九,你怎麼又糊塗掉了?愛與承諾,對他們來說,是兩回事。」韓九月說:「單單是這件事,我也不至於這麼傷心,關鍵是……」她艱難地說,「我覺得,他心裡,有別人。」陳苔蘚第一個叫出聲:「啊,怎麼會?」劉蓮說:「阿九,誰都看得出來他很疼你,你可不能因為他暫時不考慮到婚姻就否定了這些啊。」韓九月苦笑道:「不是這樣。我問過他,在我之前,他愛過別人沒有。他說,有。」何漫山簡短地說:「從前……愛過。愛過一個女孩,她叫曉曉。可她喜歡的是別人。阿九,當初我沒有把握住,以後就不再有機會。」九月問:「那女孩現在呢?嫁了他人,或者,在某個城市繼續著學業?」「她死了。」「怎麼死的?」禁不住好奇,韓九月接著問。何漫山突然煩躁起來,一下子摁滅煙頭,他說:「阿九毛毛,不要問了,好不好?」有時他會叫她毛毛。他說過,在他們那的方言里,毛毛就是嬰孩的意思,是一種昵稱,小寶貝吧。然後他站起身來,去了一趟衛生間。也許他在裡面哭泣。韓九月看到他出來時臉上澆上了涼水,掩飾他已經發紅的眼圈和淚痕。那是他第一次在她面前這麼失態。韓九月想,她是你的隱痛吧,永不可提起,永不可釋然,那麼我不問就是了。何漫山很快轉了話題。他終於笑起來。那時,韓九月就想過未來。想要在闌珊燈火之中一路走過之後,向天,為兩個人要一個長久。於是她朝他笑,她不說話,只朝他笑。何漫山看著她,定定地看著她,說,阿九,你笑起來真好看。他說,拜託你以後不要對別的男人這麼一直笑一直笑好不好,迷死人不償命的。他親吻她。她說,我嘴唇疼。看啊,你這麼饑渴啊。他說,阿九你這孩子說話永遠肆無忌憚,可是我喜歡。他說,我喜歡你。隔一會兒,又湊過來說,喂,我真的很喜歡你。他做出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笑嘻嘻地說,我喜歡你。像小孩子對媽媽說,我喜歡蛋糕。很無心的樣子。她也做出一副無心的樣子,沉默地笑著看他。看到他扭過頭去,再轉回頭來,捂住臉說,我有什麼好看的。何漫山,你這孩子,還會臉紅呢。他拉過她,狠狠地親吻。韓九月說,你這麼兇殘,肯定是很久沒有碰過女人了。但她心裡,始終有個疙瘩存在。她對室友們說:「你們知道嗎,死亡可以給人加分,成就一份完美,我怕無論如何努力,都超越不了他心中那個曉曉,甚至連打個平手都不能,畢竟,我已經失了先機。」林蓼藍說:「阿九,不要緊,曉曉只有過去,但你有漫長的未來。」「不,蓼藍,過去可以讓她永恆。」「阿九,不要患得患失,何漫山活的是未來。」之後幾天,韓九月和何漫山陷入冷戰。他打電話過來,她不接,林蓼藍過去接,兇巴巴地說:「阿九不高興看到你,自己好好反省吧。」何漫山說:「請讓我兄弟聽電話。」林蓼藍捂住電話,示意陳苔蘚過來接。陳苔蘚連忙擺手,蓼藍就說:「她不在。」何漫山說:「明明是在的,就讓她接電話好吧?」陳苔蘚又在擺手。林蓼藍說:「她也不高興看到你,我們寢室四個人,是同盟軍呢。」何漫山哈哈笑:「我也不是外人嘛。你叫我兄弟過來吧。」語氣低了下去,「美女美女,我真的有急事要找她。」陳苔蘚接了。她心裡忐忑得很,知道自己對他永遠是硬不起心腸的。她說:「你怎麼了?」隨後就是不住地嗯啊嗯啊。掛電話后,劉蓮問:「帥哥對你說了什麼?」韓九月也緊張地盯著她。苔蘚把手伸出來,笑容滿面:「我餓了,怎麼辦?」一包話梅,幾顆巧克力,兩袋牛肉乾馬上塞到她手裡。她滿意地笑,拆了牛肉乾大嚼特嚼,說:「帥哥說,明天請阿九到南湖邊遊玩散心,併當眾出示大紅婚書,以吻為章。」「他妥協了!成功了!」劉蓮大力鼓掌。林蓼藍說:「看來,男人還是不能寵的,必要時得使點花招,這不,幾天不理他,他就沉不住氣了,就差沒負荊請罪了吧。」韓九月笑了。陳苔蘚鑽到被子里,說:「困了。」蓋住頭。歡笑聲里,沒有人知道她內心的感受。其實,何漫山除了讓她轉告約會邀請之外,在電話那端,反覆說的是,兄弟,你告訴阿九,我對她,只有四個字:不離不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