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6章 有兒,也是白痴
大齊皇城御書房
「你說什麼?只是皮肉傷?朕親眼看到穿雲箭刺穿蕭子祁的胸口,你現在跟朕說他只是皮外傷?」龍椅上,蕭晟宇拍案起身,陰森利目寒蟄如冰,狠狠盯著戰兢跪在地上的周公公。
「回皇上,這話是給瑞王治病的郎中親口說的,聽那郎中的意思,箭雖入膛,可好在沒傷到筋骨,所以……」
「好在?」蕭晟宇咬碎鋼牙,狠厲低吼。
「可惜沒刺對地方,所以瑞王才會躲過一劫。」周公公登時改口兒,忐忑回應。
「豈有此理!暗中派人盯著,一旦發現異常即刻稟報!蕭子祁竟敢弒君,朕不能再容他!」緊握的拳頭傳來割肉的極痛,看著掌中包裹的白紗滲出血跡,蕭晟宇黑目驟冷。
自城樓回來,蕭子祁那雙寒冽嗜血的眸子便陰魂不散的纏著蕭晟宇,使得他一連幾日惡夢連連,醒來后一身冷汗,喉嚨有些痛,那日一幕重現,蕭晟宇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老奴遵旨……皇上,還有一件事,御醫院孫朝死了。」周公公領旨,卻沒有離開。
「這種小事你也要來煩朕!」蕭晟宇忽的坐回到龍椅上,才止住禁不住哆嗦的雙腿。
「皇上,此事關乎龍種,乃是江山社稷的大事。」周公公忠心不二,此刻也算冒死進諫。
「龍種?」蕭晟宇皺眉。
「御醫院院使就在門外候著,皇上只要召他進來,一問便知。」見蕭晟宇點頭,周公公當即轉身將鄭洛喚進御書房。
「微臣鄭洛,叩見皇上。」鄭洛掀起前襟,雙膝跪地。
「孫朝怎麼死的?」蕭晟宇垂目,冷聲質疑。
「回皇上,因微臣發現孫朝七個月前的失誤,他欲燒毀證據,與微臣撕扯間撞到了利器。」鄭洛恭敬跪在案前,不卑不亢。
「什麼失誤?」
「孫朝在七個月前給皇上開的補藥湯里加了一味『臍香』,而皇後娘娘跟孫貴妃在當月懷有身孕。」鄭洛據實稟報。
「這兩件事有關係?」蕭晟宇聽的愈發糊塗。
「『臍香』對皇上龍體固有大裨益,但卻有損龍子,正常來說,皇上服過『臍香』后,各宮貴妃不易有孕,縱是有了……」鄭洛欲言又止。
「有了如何?」蕭晟宇眉頭擰川,寒聲開口。
「縱是有了,多半可能會是……痴兒。」
「你說什麼!」鄭洛語閉時,蕭晟宇狠拍桌案,怒目陡睜。
「微臣該死,七個月前微臣奉旨隨軍一起出征,上月才回,沒想到孫朝竟犯下這等大錯!」鄭洛匍匐在地,眼底恨意轉瞬即逝。
御書房一時靜寂無聲,周公公見蕭晟宇閉上雙目,極有眼力的擺手退了鄭洛,爾後走到龍案旁邊。
「皇上……」
「賜葯。」蕭晟宇慢慢睜眸,黑眸如淵。
「皇後娘娘也……」
「縱有萬分之一的可能,朕的兒子也絕對不可以是痴兒!朕不會讓全天下的人看朕笑話!」他的兒子,每一個都要比花晴萱的俊兒聰敏!每一個!
「老奴明白。」周公公垂首倒退出御書房。
此時,鄭洛仍候在外面,見周公公出來,鄭洛急步走過去。
「皇上的意思是?」
「準備葯吧,皇後跟孫貴妃肚裡的孩子,不能要。」周公公嘆息搖頭,絲毫不見鄭洛眼中綻放的異彩。
消息傳到瑞王府時,花如月臉上並沒有太多表情,反倒是湘竹,一副『大仇得報』的樣子,甚是解恨。
「花柔依也有今天!她活該!大小姐對她那麼好,她卻恩將仇報!還有小姐你也沒少受她欺負!張嘴就罵,抬手就打!」
「鄭洛辦事果然牢靠,說好的三天,他只用了兩天時間……花府那邊有什麼情況?」花如月將手中密件展平在桌邊,灑了些茶水上去,黑字漸散,只剩下一張白紙。
「回小姐話,奴婢那會兒出去的時候打聽了,花府瘟疫解除,花柔依今早回的皇宮。」
「很好……福兮禍所致,禍兮福所倚,古人誠不欺我。」花如月勾唇淺笑,自顧飲了口茶。
花柔依呵,大齊的太子一定要從你肚子里爬出來嗎?那太可惜了,只要你為後一日,大齊將不會再有太子。
遣湘竹下去休息后,花如月換了身素白長衣緩步走出房門,就在昨日,她從管家口中知道了自己的俊兒和『幽冥十三騎』被蕭子祁葬到了瑞王府在西山的墓地。
轎子離開瑞王府的時候,陰了整整五天的皇城終於飄下雪花,一路無話,花如月載轎出了皇城,到達西山時命轎夫在下面候著,獨自走向墓地。
熟悉的身影漸漸清晰,花如月沒想到會在這裡遇到蕭子祁。
劍尖在雪中劃出驚艷的弧度,白衣墨發,眼前的蕭子祁彷彿神邸般超凡脫俗,道骨仙風,左手拿劍雖不比右手靈活,卻絲毫不減蕭子祁劍中霸氣。
「俊兒!這招斗轉星移你可看清楚了?叔叔答應過教你的……」劍身落地,蕭子祁哽咽開口,半蹲在冰涼的石碑前,「對不起……叔叔去遲了,救不了你們!」
雪花落在花如月的掌心,冰涼冰涼的,寒入骨髓。蕭子祁何錯之有!錯的是她有眼無珠,錯的是蕭晟宇狼心狗肺!
「問題不在於王爺去遲與否,在於那些人志在必得。」似乎意識到自己被發現,花如月悄然拭凈眼角水澤走了過去,她不想蕭子祁太自責,這事兒也輪不到他來自責。
無視花如月的存在,蕭子祁漠然離開,知他心痛,花如月未再開口,由著那抹蕭索的身影淡出自己的視線,恩怨分明如她,此生必會還蕭子祁一世恩情。
大雪紛飛如絮,覆蓋整座西山,沒有眼淚,花如月無聲起誓,她將不遺餘力,絕計策劃一場驚世屠戮,不惜代價也要買埋葬蕭晟宇的江山,不為別的,只為尋一個公平的結果。
深夜,皇宮的九華殿里傳來凄厲的咆哮,花柔依被四名太監狠狠按在榻上,任她如何掙扎叫囂都無濟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