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九章 讓他忘記
「她沒有讓我痛苦,是我自己不好,也不可能忘掉她。」夏止軒竟然輕輕的笑了笑,「就算是這樣死了,也忘不掉。」
停下筆,慕清瑩盯著他看了一會才重新端起葯,以一種十分堅決的態度看著他,夏止軒無奈,只能起身將葯喝下。
或許是慕清瑩開的葯真的對了症,夏止軒在之後的幾天清醒的時間也就長了起來,慕清瑩會時常進去和他聊天,但是她依舊是從來不說話,最多只是寫寫。
香兒是在一個下午來的,當時慕清瑩正在研究給夏止軒配藥,對方直接過來揚著下巴問:「你就是那麼慕姑娘?」
慕清瑩不欲暴露,乖順的行禮之後點點頭:「正是,不知娘娘有何吩咐。」
「皇上的病如今有了好轉,你是功不可沒,需得更加用心一點,治好了皇上的病,榮華富貴自然不會虧待你。」她語氣有一種命令的高傲,好像一直施捨。
慕清瑩很是反感:「民女救皇上不為賞賜,只是為了國家安定。」
她這話一出立馬便顯出香兒的世俗,之前那些話如今只是打自己的臉罷了,她的臉色瞬間變得難看,正欲發作,便有一道聲音響起。
「慕姑娘這話說得對,老夫十分佩服姑娘如此胸襟。」
兩人轉頭,說話的人赫然便是裴老大人,香兒見來人是他,什麼氣也只能自己咽下:「大人說得極是,倒是本宮之前草率了。」
說了幾句之後香兒離開了,裴大人這才對慕清瑩道:「姑娘醫術奇絕我等有目共睹,希望姑娘竭力而為,一定要治好皇上的病。」
慕清瑩點點頭:「這是我本來就應該做的。」
但是裴大人明顯有自己所擔心的事情:「皇上這是心病,如今雖然有了起色,但是若要根治還是有些難度,姑娘有何打算?」
「心病我自然是知道的。」響起之前師傅說的話,她同樣回以裴大人,「無憂便無心病。」
雖然對夏止軒的病有了治療的方向,但是慕清瑩還沒有百分百的把握,所以便尋個空出宮了一趟,回到了醫館。
「師傅那天所說的一切我已經參悟。」慕清瑩說,「只是在配藥方面還有些不太能決斷,想請教師傅。」
「你真的想好了?」老人沒有立馬回答她的話,而是語重心長的說到,「若你真的這樣做了,那他以後就真的什麼都不記得了,你若想要再回頭可就沒機會了。」
「想好了,忘了便忘了吧,反正我也不打算和他再有什麼瓜葛,這是一舉兩得,既能治好他的病,又能斬斷所有的牽扯。」
師傅說過,無憂便無心病,既然無病又哪裡需要心藥。所以只要他忘記一切不就好了嗎?忘掉她,他就沒有心病了。
「我從前也失憶過,想想那段時間雖然有很多東西不記得,但是確實也忘記了很多不開心的東西。」想起從前,她還是有些難受,「我問過他了,既然他自己不願忘,那就只能瞞著他,等他忘了,自然就會好起來。」
老人沒有再勸說,然後和她一起討論了如何配藥,慕清瑩很快就回到了皇宮,繼續研究藥方的事情。
慕清瑩依舊在皇宮照顧夏止軒,他的情況好了很多之後她的壓力反而更加大了。
一日,惠風和暢,天朗氣清,陽光很是不錯,慕清瑩伸了個懶腰之後將手裡的醫書收起,打算稍微小憩一下。
但是或許是最近壓力太大,又太累了,所以很快她竟然就怎麼睡了過去。
雖然比之前是好了不少,但是這幾天夏止軒還是時常昏睡,今日恍恍惚惚睜開眼睛沒有看到以往那個隨時守在便是的人。
他沒有喚人,而是自己起身視線在房間里掃了一圈,然後走到了外室。
到了外室才看到原來那人竟然趴在桌案上睡著了,夏止軒沒有打算叫醒她,放輕了腳步走過去,就坐在她對面這麼看著她。
對方似乎睡得很熟,夏止軒就這樣盯著,不覺出神了。
有柔和的陽光輕輕落下,她的側臉柔軟,眉眼間是一種讓人移不開視線的熟悉感。
夏止軒忽然想要看看面紗下的她到底是什麼模樣,然後竟然下意識的伸出手,就在手指將要觸碰到面紗的那一刻他又忽然回神,這才慌忙收回手。
當初他提過想要看對方容貌的要求,但是她好像很排斥,表示臉上有傷,女子自然都是愛美的,若是自己這樣不經過同意就貿然窺探,她肯定會不高興。
對方救過他幾次,如今也算是朋友,他不能這麼做。
然而就在他起身準備離開的時候,忽然有一個東西從對方身上落下,發出璁瓏清脆的聲音。
等到夏止軒看清地上那個東西的時候,全身卻是一僵。
慕清瑩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有些晚了,明明睡過去的時候時間還早,竟然不知不覺就睡了這麼久。
她打算起身活動活動筋骨,卻發現身上多了一件披風。
將披風拿在手裡看了看,慕清瑩猜到可能是醒來的夏止軒給她披上的,不然也不會有有別人這麼好心了。
摸了摸臉上的面紗,並無異常之後慕清瑩拿著披風進去,卻發現夏止軒難得的坐在案桌邊上,並沒有昏睡。
她抬了抬自己托著披風的手,夏止軒明白過來:「看你睡得太熟,又怕你著涼所以給披了一件。」
慕清瑩欠了欠身表示謝意,然後拿起旁邊的一支毛筆在紙上寫:今天感覺怎麼樣?
「挺不錯的,多虧了姑娘醫術高明。」他笑道。
慕清瑩便沒有再問了,氣氛忽然變得有些奇怪,對方一直看著她,在她終於忍不住要示意詢問的時候,夏止軒先開了口,他好像也是猶豫了許久:「慕姑娘你能告訴我,你的嗓子是怎麼回事嗎?還有你的臉?」
他這一聲「慕姑娘」與以往不同,到底哪裡不同慕清瑩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便忽略了那些古怪,抽了一張紙寫:嗓子天生的,臉是後來意外傷的。
其實她這回答有些敷衍,但是夏止軒卻沒有再追問,就是這麼盯著她,一會之後又問:「慕姑娘覺得我是個什麼樣的人?之前你我素不相識為什麼要就我?」
今天的夏止軒著實有些奇怪,話也格外的多,要知道自從他知道自己活著的消息是假的之後,一天到晚都不怎麼開口的,全部時間都那裡沉默了。
但是縱然疑惑,慕清瑩也沒有問出來,而是回答了他其中的一個問題:醫者仁心,遇見需要幫助的人自然會救,我救的人多了去了,可不止你一個。
夏止軒盯著那張紙看了良久,然後就再也沒有說過話了。
那天之後,夏止軒的情況竟然極速好轉了起來,險些讓慕清瑩都要相信他這是迴光返照了。
夏止軒的情況一號好,找慕清瑩說話的時間也越來越多了。
「朕能好這麼快,完全是對虧了慕姑娘,若是沒有你,朕指不定什麼時候能好。」說著他點點頭,「如果慕姑娘能一直留在皇宮做太醫,那朕這輩子想來便也無虞了。」
見慕清瑩沒有理他,夏止軒便又換了一個話題:「那朕這病什麼時候能好?」
一提起這個,慕清瑩果然有了反應:很快。
夏止軒又是一陣神色複雜的盯著那兩個字良久。
慕清瑩說很快不是隨便說說的,經過一段時間的研究,她如今已經配出了藥方,所以從夏止軒那邊離開之後便找了裴大人和太醫院的人來。
「姑娘把我們都找來,是有什麼大事嗎?」這裡裴大人身份最高,所以他當先發話。
慕清瑩將藥方拿出來:「我已經給皇上配好葯了,只要按這上面寫的抓藥煎服,不過幾日皇上定能痊癒。」
「這麼神?」有太醫不信,「那你找我們來是為了什麼?」
在眾人投來的眼神里,慕清瑩解釋:「這葯其實對於皇上心病並無作用。」
「那你……」
「此葯能讓皇上忘記之前的所有事情,只要他忘記了,便沒有了心病。」慕清瑩淡淡解釋,「這病自然也就是好了,只看諸位大人敢不敢用這個葯了。」
她話落下,一時間所有人都有些猶豫了。
失憶可不是小事,若是以後出了什麼意外,誰來擔待?
見他們猶疑不定,慕清瑩又說:「皇上這心病確實難醫,若不這樣,這輩子怕也是好不了的。」
她說完,屋內的幾人尚且還沒有反應,門便被人從外面推開,接著一道聲音同時響起:「慕姑娘說得很對,本宮同意這麼做。」
來人正是香兒,她視線一掃:「皇上如今危在旦夕,你們竟然還在猶疑這些,莫非是真的要這樣眼睜睜看著皇上嚴重下去嗎?」
對於香兒的厲聲質問,幾人無言,但是細想她說的並不是沒有道理,如今當務之急是去除皇上的心病,讓他好起來,其餘什麼只要無傷大雅,都可以接受。
事情很快商議下來,太醫院很快將葯配好讓人下去煎藥。
最後是慕清瑩親自端著葯到了夏止軒面前,和往常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