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支跳過的舞(4)

一支跳過的舞(4)

「算了。」伊藍說,「不要再去想了。」「為什麼你什麼都不去爭取!」萌萌生氣地罵,「你可以跟她講道理,這次比賽對你很重要,你的功課並沒有跌下來,你可以一邊比賽一邊複習,再說啦,決賽是在暑假……」「別說了,萌萌。」伊藍打斷她說,「我們快進教室吧,我已經決定放棄了。」「我的媽媽都和我一起聽周杰倫了。」萌萌氣結說,「你的媽媽和很多人的媽媽不一樣,她要與時俱進才行嘛!」伊藍差一點就脫口而出:「她不是我媽媽。」沒有人知道。連班主任都不知道,來到這個陌生的地方后,她們對周圍的人隱瞞了一切,頂多有好事的人會在心裡猜測猜測女兒長得不像媽媽,一定是像爸爸。至於看不到爸爸,是很正常的事,沒有人會問起。就連萌萌也不問。萌萌是來到市裡后唯一的一個好朋友,她是個善良的好姑娘,有一個幸福快樂的家,她可以隨心所欲地表達她的喜怒哀樂,伊藍常想,如果萌萌是一張純凈的白紙,那麼,她應該算是一張年代久遠的地圖。她們是完全不一樣的。往事和秘密,都會讓一個人變得沉重,笑容無法真實,走路無法輕快。所以萌萌總是疑惑:「伊藍,為什麼你總是不快樂?」對於伊藍來說,這個問題太難回答。或許這個世界上有一些人,他們生下來就是不快樂的。黑板上用紅筆寫著四個醒目的大字;最後一課(Thelastclass)。教室里瀰漫著一種若有若無的傷感。他看著黑板上的字還是笑,拿起黑板擦,很用力地擦掉了它。很遠的粉筆灰,莫名地刺痛了伊藍的眼睛。那是一堂很精彩的課,甚至像一場秀,台上台下的人彷彿都用足了心思,只等一個精彩的謝幕。下課鈴聲響起,有男生把腿放到桌上,故做輕鬆地說:「卜果老師,下一次來,要記得帶上女朋友哦。」全班亂笑。卜果把一隻粉筆頭輕輕地扔到那個男生的身上。然後大聲地說:「你們這幫猢孫都給我好好聽著,過了暑假就高三啦,考不上重點大學一個都別來見我!」「喳!」教室後面的一群女生心有靈犀地答。這回是轟堂大笑。他的目光越過很多的人,最後定在伊藍的身上。伊藍把頭低下了,然後就聽到他說:「BYE,BYE。一個都不許送我!」說完,他大步流星地出了教室。笑聲收住了,沒過一會兒,開始有隱約的哭聲出現。伊藍站起身來,走出了教室。她跑到教室外面的草地上,深呼吸。萌萌從後面走上來,聳聳肩說:「那些人很無聊,有什麼好哭的,肯定哭得我們咱們老吳特沒自信。」老吳是班主任,她的口頭禪有點奇怪:「我死了你們才開心。」天地良心,班裡沒一個人想她死。雖然她有時候是比較讓人鬱悶,班會課的時候可以足足講上四十五分鐘不用歇一口氣。「卜果是不錯。」萌萌說,「聽說他是師大的校學生會主席呢。」伊藍想起藝術節結束那天,她的獨舞《夏天》是壓軸戲,跳完舞下來,他就站在舞台邊上,他說:「舞跳得真棒!」他眼光里的欣賞,是真實的。只是,音樂已停,一切皆已散場。十七歲的伊藍早就學會獨自承載別離消化疼痛。懂得知足,懂得不該擁有的就不去擁有。那夜的日記,只有六個字:一支跳過的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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饒雪漫:校服的裙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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