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深夜

雲嫣帶著憧憬的表情，看著虛無縹緲的天際說道：

「高等星球上有繁華的城市，有這裡所沒有的一切，而主星球上更加美麗，我們可以去投奔帝國，建設國家，學習到更多的知識.。或者學習製造飛船，開著飛船遨遊天地。我還聽說，那裡有一群傳說中的人，可以做到很多常人無法想象的事情，比那些黑甲軍隊中的軍官還要厲害。」

莫南聽得精彩，但是隨即又嘆了口氣。雲嫣跟他認識這麼久，知道他在想什麼，輕聲對他道：

「莫南，從前在學校你一直是最聰明的一個，要是現在繼續上學的話一定能考入高等院校，我從沒懷疑過你的能力。」

莫南面色躊躇，頓了頓沒說話，雲嫣臉上露出甜美的微笑：

「你不屬於這裡的，我們應該一起去更精彩的世界看看，莫默叔叔不會反對你的，他一定也希望你過的更好。」

夕陽逐漸落下，整個沙海就像著起了火，莫南的沉寂已久的心思也開始翻起星星熱潮。

......

回到家中，莫南發現父親正在做飯，有些不好意思，自己確實回來晚了。

「準備吃飯吧。」

「哦...」

晚飯時，莫南猶豫半天，也沒怎麼吃，父親看出他有什麼話想說，晚餐結束后，莫默看著思緒有些凌亂的兒子，道：

「莫南，你覺得你適合這個環境么？」

莫南一愣，沒明白父親什麼意思。莫默深吸了口氣：

「當年，我並不是不想讓你繼續上學，但是你現在還只是一個九等公民，不具備報考高等學府的資質，我本想讓你在監獄里歷練一陣子，但是我今天見到了你的那些同學，他們看起來...卻

更快樂，這些年來爸爸沒有真正考慮到你的感受，在這裡向你道歉。」

莫南心說怎麼今天這麼巧，雲嫣也跟自己一直在說上學的事情，父親也說起這事，隨即道：

「父親，當初是我選的，跟您沒關係，我十六歲畢業，要到十八歲才能取得八等公民資格，這期間兩年我總不能一直讓您養著吧，去工作是我自願的，您不必道歉，哪有老子跟兒子道歉的道理？這樣我會遭雷劈的~」

莫默一笑：

「你這小子，跟那幾個不著調的獄卒也學會說這些話了。」

莫南有些尷尬的笑了笑，那些個獄卒在他面前說話雖然很克制了，但是髒話怪話也是機關槍一樣連著串往出冒，時間久了他自然也受到影響。

莫默收斂笑容，正色道：

「我已經想好了，你確實不適合監獄里的生活，那種地方只會讓人變得混亂、迷茫，幹完這個月我去和獄長說一下，你就可以離開了，接下來的一年好好複習，明年準備報考高等院校。」

父親的一番話就像一個盼望已久的驚喜砸到了莫南頭上，莫南一下跳了起來：

「真的！」

但很快他又平靜下來。

「可是...高等學府的學費...」

莫默站起來拍了拍他的肩膀：

「這些年我們雖然不富裕，但是我也攢下了一些，第一年的學費足夠了，後面的兩年你就要自己找一些工作了，我們兩個再一起攢出來，沒問題的。」

莫南一個熊抱將父親抱住：

「謝謝你父親。」

莫默也很高興，沒想到兒子一直都是如此期望著：

「這是父親應該做的，借你的話說，老子不為兒子著想那還為誰？」

這天晚上，莫南做夢都帶著笑意，終於不用和雲嫣分開了，到時候一定要把父親也接走，接下來就好好把這最後一個月昨晚吧~

莫南的生活似乎又充滿了希望和活力，就像一截枯枝重新發芽，儘管這截枯枝還很年輕。但是，平靜的生活就是用來打破的，平凡人的命運並不以自己的意志為導向...

五天後。

這一日，跟莫南一起巡視東六區的另外一名獄卒有事請假，莫南只好替他值晚班，他託人給父親說了一聲然後獨自開始巡視。

東六區關押的都是一些罪名很重但是脾氣很好的人，比如說間諜罪、詐騙犯這一類，他們並沒有嚴重的暴力傾向，甚至很多人還很文弱，但是由於罪名重大所以也被囚禁在羅煞大獄。

莫南跟往常一樣，來到了一間角落的牢房前，打開大門走了進去。

「東關老先生，我又來看你了。」

莫南往裡走著，手中竟還提著酒肉，莫南自己不喝酒，顯然這酒肉都是帶給別人的。

「莫南小娃娃來啦？老頭子等你的好酒好肉可是有幾天了~」

牢房內，一個面容整潔的老者轉過身來，竟然絲毫看不出這是一名囚犯，而且這間單人牢房收拾的很乾凈，能看出居住者非常注重這些細節。

老者就是莫南口中的東關老先生，因為燒毀一片莊園而入獄，雖無人傷亡，但也因此被判罰四十年，莫南十四歲時開始結識東關老者，老者言談舉止都非常特別，給莫南傳授了很多他在平時學不到的東西，上次的不用鑰匙開手銬就是東關老先生隨手教他的。

事實上不止是東關老先生，監獄中可謂是真正的魚龍混雜，但這些囚犯絕對都身懷絕技，要是有人全部掌握了這些，在外面絕對可以快速走出一條大路來，莫南在獄中這麼久也多少了解學到了一些。

莫南將一塊乾淨的細布鋪在地上，將酒肉好菜擺開，為老者倒上一杯酒，一邊賠罪道：

「前兩日我有點事，現在得空了就趕緊趕來了，不過我恐怕也不能再陪你太久了。」

東關老者仰頭喝了一杯酒，砸吧著嘴道：

「怎麼？嫌棄我這個老頭子了。」

莫南當然知道他在說笑，但還是解釋道：

「我想繼續讀書，考到高等院校去，如果有所成就那就帶著父親也離開這裡。」

東關饒有趣味的看著他，嘴裡嚼著肉菜，再次豪飲了一杯：

「說說看，為什麼做這樣的選擇，你這小娃娃從小生長在這不見天日的大獄中，一直這麼過來了，怎麼現在突然想離開呢？」

莫南撓了撓頭，也不知道從何說起，他自己之前也沒覺得這裡怎樣，但自從和雲嫣交談過後，就萌生此意，再加上父親的支持，這種願望就徹底激活，可能這才是他心中一直的想法吧。

見莫南遲遲沒有回答，東關落下酒杯，手指彈走雲鬢的垂髮，和顏道：

「娃娃，我與你認識三年，雖然不算長，但也足以了解你，老頭子我從不管別人的人生會如何，但對你不同，你這小娃娃很對我的路數，我也給你寫建議，你這次的選擇的路是正確的，這座監獄不適合你，這裡只適合我這樣的老傢伙來養老，你在這裡時間久了會變得跟我們一樣腐朽，而你這樣的年紀本應該充滿活力的。」

莫南聽老者支持自己，也面帶笑意，說到離開這裡，他對於眼前的老者還真有些不舍。

老者繼續喝著酒，抬起來皮對他道：

「對了，臨走前別忘了再來找我一趟，你我相識這麼久，總是你給我帶酒帶飯，一定花了不少錢吧，臨走前我怎麼也得送你禮物，否則老頭子我這麼一把年紀盡也都活到狗身上去了。」

莫南尷尬道：

「其實這些酒肉都不是我買的，我家中清貧，自己也都不是每噸吃肉，這些酒肉都是我從其他獄卒的宵夜中分出來的...不過您放心，每次都是他們沒有吃之前我就挑出來的，我只說是我自己要吃，他們也都不和我計較。」

東關一笑：

「嘿，你小子倒也實誠，這我早猜到了，那些獄卒恐怕也知道你不是自己吃，你每次打來這一壺酒，回去后口中卻並沒有酒氣，他們又不傻，看來他們也很照顧你啊，你走後也不必擔心你的父親了，他既是獄卒長，又有這麼些照顧他的手下，只要安分的工作，別管其他事，就不會很辛苦的。」

東關看出莫南在擔心什麼，若是考上高等學府，他走後不一定什麼時候才能接走父親，這段時間他不在父親身邊，自然放不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