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她死了
顧筱北努力的偏過頭,恐懼的聲音都有些顫抖,「等一下,求你等一下!」她使勁掙扎著,「讓我先洗個澡行嗎?」
洛克倫此時已經氣喘吁吁,但是看著顧筱北那帶著幾分稚氣的哀求,還是點點頭,同意了。
顧筱北快步衝進衛生間,就把門反鎖上。此時的她,是徹底絕望了!沒人可以為她分憂,那種絕望一般的處境——對人生的苦難,對活著的恐懼。
她就像一條瀕死的魚,鼓著白腹,在黑綠色的死水裡奄奄一息。
死亡的一刻最終來臨,比她預想的要早。
她已經被厲昊南羞辱的面目全非,她不能忍受這樣如同牲口一般被人轉讓,繼續羞辱。厲昊南殘忍的近乎輕蔑的方式,硬生生將她逼到了絕路上去,連最後一絲絲的餘地都不留給她。
她不禁想起了賀子俊,昔日美好的歲月,青春的年華,跟他在一起無憂無慮………曾經憧憬著,以為可以跟隨賀子俊一生,嫁他,生子,病老,芸芸眾生一般的喜怒哀樂,到了如今,都成了惘然。
顧筱北忽然想笑,她是那麼不甘心,她是那麼堅強快樂的顧筱北!
可是現在,她的世界沒有下雨也沒有打雷,就是沒有活路。
死了,應該是件好事吧?對於她來說,天堂沒有羞辱,天堂沒有恐懼,天堂繁花似錦,天堂有無數的天使,那才是她喜歡的。
她用洗手台上酒店準備的剃鬚刀片,割開自己的靜脈,看著自己的血蜂湧而出,竟然感到一種無法言說的快意!
厲昊南看著洛克倫將顧筱北抱出去,明亮的眼睛里蒙著一層複雜的陰翳。
他的酒量極好,這晚酒卻喝得沉了,他從兜里摸出煙來,剛剛打著火機,又像想起來什麼,心煩意亂的將整包煙揉成一團。
他想起的是祈求自己時,那雙水汪汪的,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楚楚含淚,欲言又止,彷彿一生的所有話,都包含在這雙眼睛里。
厲昊南感覺心裡像是最柔軟的地方猝然被利器刺中,他本能的拒絕這種刺痛。
單佳童坐在厲昊南身邊,一聲都不敢吭,此時的厲昊南雖然看著還跟剛才一樣,深沉平靜,但是眼中的溫度卻低的嚇人,身上的氣息讓人莫名的害怕。
森冷氣息慢慢的從厲昊南身體里擴散出來,屋裡的眾人懾於其氣勢,漸漸的由喧鬧都變得無聲無息起來。
冼志明還在兀自說笑著,發現屋裡靜悄悄的,只有他一個人在說話,他瞪著無辜的大眼睛,驚奇的看了一圈,才後知後覺的發現厲昊南的不對勁。
他將探尋的目光看向文以墨,文以墨對他無可奉告的聳了聳肩膀,他又把目光看向安雅,見她不知道怎麼了,也冷若冰霜的。
冼志明這次聰明的找了個角落坐下,如同厲昊南是一座不能靠近的瘟神,人人避之猶恐不及,就怕掃到颱風尾。
厲昊南從已經揉得皺皺巴巴煙盒裡抽出枝煙來,慢慢捋得直了,點上。用力吸了一口,吐出悠悠的灰白輕煙。這個動作讓他整個人看起來稍微隨和些,周圍的空氣彷彿在瞬間都流通起來。
冼志明不由的長長的出了一口氣,因為如釋重負的聲音太大,厲昊南隨便的掃了他一眼,嚇得他不由的又是一哆嗦,大氣不敢再出。
在金三角成長起來的厲昊南,最知道毒品的厲害,同時他也清楚,如果著迷於某段完全沒把握控制的感情,無異於吸毒,好在自己還沒有淪陷,就這樣好了,將她送人,徹底的了斷。
他這個人性格剛毅,殺伐果決,從來不會優柔寡斷。這些日子,他知道自己內心漸漸滋生、如繁花開處佔去半壁江山的念頭是什麼,然而另一半他還冷靜地處身於現實中,更清醒和清楚,他不應該動感情,尤其是對這個女人。
其實無論是對任何女人,一旦動了感情,都絕不是明智之舉。
他厭惡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的感覺,那代表著軟弱,他不容許自己出現這種情緒。
抽完了一顆煙,他起身整理一下衣服,攬住單佳童,「走,各回各家,散了吧!」
大家一聽,立刻活躍起來,各自抱個美人在懷,說笑著就往外走。
剛一出門,只見阮文正皺著眉頭大步流星的走了,厲昊南心一動,他派阮文正盯著洛克倫了,他怎麼回來了!
「大哥,顧晴北那個死丫頭割腕自殺了!」
厲昊南面色未動,心卻不由的往下墜,放在身側的手,緊緊的攥成拳頭,聲音平靜的問道:「怎麼搞的?」
「洛克倫說他還沒得手,那個死丫頭鬧著去洗澡,他等半天裡面都沒動靜,怎麼敲門都不開,後來他撞開門,就見顧晴北割腕自殺了!」
「嘿嘿,真沒看出來,那個死丫頭還有這點血性!」冼志明在旁邊大大咧咧的笑著。
文以墨和安雅不約而同的看向厲昊南,見他此時神態舉止跟剛剛都毫無差異,輕輕巧巧的問道:「人現在怎麼樣啦?死了!」
「不知道,吳闖送她去醫院了!」冼志明回答。
厲昊南微微點頭,「你繼續回去盯著點洛克倫,晚了,咱們都散了吧!」
看著厲昊南摟著單佳童回了他在這裡的包房,安雅輕輕的鬆了一口氣。
厲昊南,終究還是沒有在意那個死丫頭。
厲昊南從浴室里走出來,身上只穿著白色睡袍,顯得身材更形高大健美,睡袍的帶子系的很松,露出結實完美的整塊胸肌,黑髮濕漉凌亂,顯得他比平時更加年輕英俊並且性感到極點。
單佳童披著一件白紗的睡袍,嫣然一笑,曼妙的腰肢輕輕扭動著,迎著厲昊南走了過來,行走間,幾乎春光畢露,若隱若現能夠看到高聳美麗的胸脯,風韻自饒,嫵媚艷麗,說不出的風采照人。
這件睡袍顯然不能遮擋什麼,相反,更有霧裡看花,更銷魂的效果。
她自然的輕輕依偎到厲昊南懷裡,她的聲音幾乎是在呢喃,啞啞的很是性感,別說是男人,就算是塊木頭,也能聽出聲音那種抑制不住的濃情蜜意,彷彿深閨的婦人見到久別的情郎,火熱又充滿了期待,「厲哥,我為你按摩一下吧!」
她輕輕替厲昊南按摩著,手上下遊走,從他的胸膛撫摸著,到了結實的腹肌,慢慢地,一隻手己經到了他的身下……玉手纖細,已經在無聲邀請!
一個男人所能在肉體中得到那種令人極致爆炸的歡愉……天下沒有任何男人能夠在這樣的氛圍里不徹底衝上雲霄。
厲昊南也是男人,自然不會例外。
成年人的遊戲,彼此都清楚規則,很快,兩人身上就不著寸縷了……
單佳童慢慢閉上了眼睛,感覺唇上的溫熱越來越近,身上的溫度也越來越炙熱。厲昊南身上沐浴后的清香混合著酒的沉香,迷醉的味道鑽入她的心扉,搔癢般一下下輕觸著身上每一根神經。
微酣的酒意上涌,情.欲漸漸瀰漫,厲昊南的鼻息漸粗,開始有點不耐煩地啃噬她的頸間柔嫩的肌膚……
手機在這個時候突然響了起來,厲昊南此時正在興頭上,聽得電話鈴,滿腔的熱情立即打了折扣,他低低的咒罵一聲,拿起來看了一眼,眉頭微微皺了一下,是吳闖打來的電話?他頭腦里有個意識瞬間閃過,難道是顧筱北死了?
「哥,顧小姐恐怕不行了,你過來嗎?」
厲昊南微微閉了一下眼睛,沉聲道:「不了。」
放下電話,厲昊南眼睛已經沒有了野獸般的情.欲,霎時間恢復精明的深邃,目光有些清冷。
這時單佳童再次依偎到厲昊南的懷裡,抬頭親吻他的薄唇,柔聲呢喃,「厲哥,厲哥……」想要喚回厲昊南剛剛的激情燃燒。
厲昊南閉上眼睛,拂去總是出現在他腦海里的顧筱北,她最後看向自己時凄絕的目光……他使勁晃一下頭,化被動為主動,發狠一樣吻著單佳童的紅唇,可是,卻沒有一點欲.念,伸手推開她,微有不耐的說,「我累了,想靜一靜,你自己回去吧!」
「好,厲哥,你可以隨時聯絡我的。」單佳童雖然滿心失望和沮喪,卻不敢表現出半分,不痴纏,不撒嬌,識趣地離開,她了解厲昊南,什麼時候該撒嬌,什麼時候該識趣,她把握的很好,只是他的心,她能把握住嗎?
厲昊南點燃一根煙,站到巨大落地窗前,有些煩躁地揉了揉眉心,黑眸沉沉的望著外面。
他並不是一個熱衷於女色之人。但是,最近好像出了些意外。因為他在面對她時,偶爾會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不面對她時,又覺得煩悶焦慮,做任何事情對任何人都沒有耐心。
他不喜歡這種意外。
他想把她送出去,好像只有這樣,才能表示自己報復她的決心,只有這樣,才能絕了自己的後路,可是,現在後路真的絕了……
煙燙了手指的時候他才回神,將煙蒂扔在了煙灰缸。
顧筱北在手術室里呆了十多個小時,輸了不知道多少血,是司徒傑親自主刀。雖然她割腕后耽擱的時間不長,發現的也算及時,但是因為她在這之前大量飲酒,加速血液的流動,所以在手術中一度出現休克的情況。
直到天完全的亮起來,顧筱北才被從手術室推出了,白布並沒有蒙上她的臉,讓吳闖鬆了一口氣。
醫院裡,顧筱北靜靜的躺在病床上,臉色慘白毫無生機,彷彿嬰兒,在寬大的床上,看起來孬弱無依。放在一邊的手,潔白的能看見手背上隱約的青筋,透明的滴液一點點從膠管中滴入那蒼白的肌膚中,藥液緩慢地一滴滴落下,流淌進輸液管,這個單調的情景似乎有點兒催眠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