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母女夜話，天龍慘苦
糖葫蘆很好吃！
酸酸甜甜的。
也許是肚子餓久了，也許想著幽草的緣故，又或許是其他原因，王語嫣對這種甜甜的食物不再抗拒。將嘴裡的糖葫蘆吃完，王語嫣乳燕般張開嘴：「娘親，我還想吃。。」
「再吃一顆，不能多了。」李青蘿又給女兒塞了一顆。維羅妮卡之前交代過，女兒剛醒的一兩天，盡量吃些流質食物，不要給她的身體添加額外負擔。
聽到是最後一顆，王語嫣沒有急著咬開，輕輕含著，舌頭舔舐糖葫蘆表面的糖衣。可糖衣都吃完后，她就有點後悔了。山楂太酸了！
看到女兒皺眉的模樣，李青蘿戳了戳她鼓起的臉頰，笑著說：「不想吃就吐出來，娘親又不會笑話你。」
王語嫣忍著牙酸，幾口就把山楂吞下肚子：「不吐！」
「隨你。」李青蘿拿起毛巾給她擦了擦嘴，也沒在意。
「娘親…蘇州城裡的怪物到底是什麼？為什麼城裡會有這種怪物？」
被小茗稱作妖魔的怪物到底是什麼？
真的是《大劍》世界的妖魔嗎？
應該是同一物種沒錯。蘇州城中的妖魔，與大劍中的妖魔有太多吻合的特徵了。
但王語嫣也沒有絕對的把握。島國動漫里的世界普遍多災多難，禍害人類的怪物多到數不清。有一兩種和妖魔相似的、喜歡吃人的怪物，王語嫣一點都不會感到奇怪。
王語嫣暗暗懊悔，當時要是抽時間把《大劍》補完就好了。現在她對於這部動畫的一點了解，都是朋友安利的時候介紹的，比如主要角色是一群背負大劍的女性戰士，又比如每一個戰士的身材都很棒，高挑性感，還是帥氣的金髮銀瞳。她們是守護人類的戰士，獵殺一種很擅長偽裝，以人類內臟為食的妖魔。
至於動畫中妖魔的模樣，她是真的沒見過啊。
「怪物…你們遇到的怪物是妖魔！」
「可我看了那麼多書，裡面都沒有提過妖魔。」
「書里當然沒有。」李青蘿將糖葫蘆收穫，面露回憶，語氣有些飄渺：「娘親在你這麼大的時候，世上根本就沒有妖魔……都是那場天災之後，這個世界才變得光怪離奇，妖魔鬼怪都跑出來了。」
「天災，是什麼樣的天災？」
難道娘親說的天災，就是天龍世界崩壞的源頭嗎？
「大約是十幾年前，也就是你出生那段時間，開封府糟了天惡。先是颶風來襲，暴雨傾盆而下。隨後大地震動撕裂，所有房屋全部坍塌。只過了一夜，偌大的開封府就被種種天災夷為平地。其後不久，吐蕃、大理、遼國、西夏幾國的都城也步其後塵。」
「！」王語嫣不由瞪大了眼睛。
開玩笑的吧，地震和颶風能把幾個國家的首都都毀了？
難道是9.8級的地震！？
「娘親，那場天災死了很多人嗎？？」
「是死了很多人……」李青蘿面帶哀色，物傷其類：「這些個天災來的太急太快了，開封府邊緣的人還能跑，可城裡的人那裡跑得出來，都陪著皇帝殉葬了。」
王語嫣知道接下里的世道必然是混亂的！
華夏從秦朝一統往後，都是中央集權的國家。中央相當於人體的大腦，制定整體運行的規則與秩序。大腦消失之後，四肢軀幹就會陷入混亂，整個國家就會陷入混亂。想要再次恢復秩序，只能再生一個新的中央大腦，取而代之。
隨後李青蘿的講述也確認了這一點。
「都府被毀，皇帝大臣連同幾十萬百姓慘死。各地就傳出了流言，說皇帝惹怒上天，糟了天惡，老天才降下天罰。不過數月，就有一位趙姓王爺稱自己是趙家正統，要重造乾坤。隨後又有一位諸侯造反，承諾要於開封府舊址建祭天台，代替萬民上書於天，祈求蒼天寬恕。各州各府，草寇悍匪，只要成了事，就會傳出類似的口號。呵呵，那段時間可真是熱鬧，這天剛有紫薇下凡，明天又有真龍天子。」
「為了爭奪皇位，那些個傢伙都編得一手好故事啊。」
「各朝各代不都是這樣嘛。漢高祖也是斬白蛇起義，還借老嫗之口，說自己是赤帝之子。」王語嫣小聲說著，有後世的見識，她自然知道這些傳說的奧妙。扯個好出身好祖宗，給自己的統治找個法理依據。
別管是不是真的，只要你奪了江山，就會有無數人給你尋找證據。
「這倒不假，自古能成霸業者，皆有神異，漢武唐宗無不如此。就是九五之尊，也稱自稱天子。」李青蘿略帶詫異地看了女兒一眼，這份見識算是不差了。不過她也沒有多想，繼續說道：「這些個諸侯相互攻伐，大好江山一片糜爛。江南的繁華自然也被賊子惦記……」
王語嫣發現，娘親眼裡突然閃過一絲幽深暗藏的凶厲，讓她有些害怕。
那段時間發生了什麼不愉快的事情？
聽到李青蘿話題越跑越遠，她小聲提醒：「娘親……那妖魔呢？」
「別急，娘親講的這場天災，就是妖魔的源頭。天災……如果真是天災那還好了。幾十萬人死了也就死了，神州最多亂上幾十年，動搖不了大局。」李青蘿搖了搖頭，靜如幽譚的眼眸閃過一絲驚怖。
「年前我翻閱過天宮秘卷，知道一些常人不知道的內幕秘聞。這些個都府並非糟了天惡，而是被一頭強大至極的妖物厭惡，被它毀掉的！十四年前，也就是現在稱謂的天惡元年。一頭妖物親身來到開封府，以一己之力，將城市毀了！」
談起秘錄中這頭妖物的偉力，李青蘿眼中滿是忌憚！
前塵頑劣暫且不算，自她從魔淵中爬起，掃去滿身污穢之後，苦修一十三載。
經歷大小戰鬥三千六百場，手刃覺醒者數十頭，終於迫近五星。可就算她修成武道天人，全力一擊也就覆蓋百丈範圍，和這等天災般的妖物相比，宛如天淵之別！
按照先生所言，此界天心內斂，元氣低迷，武道一途修到四星尚且不易。能毀壞一座完整的城市的妖物，換算成武道境界，起碼要修到六星以上。似她這等武者，只有掌握天心運轉之理，舉手投足皆有天地之威，才能擁有這等如神似魔的實力。
「娘親，你說什麼！？是妖魔把整個城市夷為平地了？」王語嫣聲音都變了。
單槍匹馬將一個城市夷為平地，天龍世界崩到如此離譜的程度了嗎！？
別說什麼低武了，就是高武世界能做到的人也不多！她前世生活的科技世界，國家想要毀滅一個城市，也要傾瀉無數導彈。能一發滅城的武器，也就原子彈氫彈之類的核武器！
「不是羸弱的妖魔！在天宮內部，那頭妖物被稱為最強覺醒者。」李青蘿解釋了一句，渾然沒發現女兒眼中疑惑非但沒有減少，反而越來越多。
「天宮……覺醒者？」
這都是什麼東西，反正絕不是天龍原著中有的吧！！
難道是《大劍》世界的組織？
摟著女兒柔軟的肩膀，李青蘿繼續說道：「就是這頭妖物毀滅開封府，造成了神州大亂。在所有諸侯打得不可開交的時候，妖魔的蹤跡也逐漸顯露了。先是偏遠些的山村寨子傳出村民失蹤的消息，後來城裡也出現食人妖魔的身影。」
「妖魔隱藏在人群里，沒有變身之前，平常人誰也看不出來。就算派大軍清剿也無甚效果。反倒是幾個清剿妖魔最積極的諸侯，被人發現慘死家中，內臟都被吃空了。」
「其後數年，各地皆是人心惶惶，誰都不敢離開城池半步。」
「娘親，妖魔很多嗎？」
李青蘿想了下，這樣說道：「大宋戰亂數年，一萬萬人口少了百萬。妖魔肆虐了數年，一萬萬人口就少了三成，你想一下，它們有多少？」
「一萬萬的三成……騙人的吧！那可是三千萬人啊娘親！？」王語嫣舌頭都打顫了。她就算面對妖魔都沒有畏懼，面對死亡也能坦然，可聽了這話，她是真的怕了！
三千萬人是什麼概念？
就算後世十三億人口，三千萬也是個觸目驚心的數字。何況現在還是宋朝，三千萬人口佔了總人口的三成！你能想象一下，讓一個時代，一個國家，人口死掉三成是什麼概念嗎！？
禍亂世界的妖魔到底有多少，王語嫣終於有了體會。
而這個世界的慘況，她也可以想象。
往前推，妖魔亂世堪比五胡亂華，堪比中華歷史上最黑暗的時代！
往後推，後世能與之媲美的也就滿清一朝。這個野蠻的種族為了統治華夏都做了些什麼，他們又是靠什麼把華夏拉下世界之巔。是殺了一批批漢人，折了一根根脊柱，稱人做奴才！
其餘者，就算日軍侵華，造成的破壞也不及妖魔。
「我見過人間最凄慘的世界，見過畜牲一般活著的人，也見過不如畜牲的惡徒……」李青蘿聲音低沉，帶著讓人心驚的沉痛：「等你以後離開蘇杭，就去內地看看。看看荒村堆滿白骨，看看古井填滿屍骸……到時你就能理解，娘親為何拋下你，選擇了他們。」
素白如玉的手伸到女兒眼前，李青蘿重重握拳：
「我用這雙手，將上萬頭妖魔撕碎！」
「我不該怨娘親的，您是對的。那些人比我更需要您！！」王語嫣蹭了蹭娘親的手，沒有血腥味，有的是暖暖的，柔柔的，還有讓人舒服的檀香。
「娘親知道。」
是的，李青蘿知道自己是正確的！
哪怕女兒真的怨著自己，她也不會改變絲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