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回房等我
時逸嚇了一跳,下意識地看了看四周,想看看周圍是不是有譚將的眼線。
隨即他又覺得自己這行為有些神經。
就算譚將真的有眼線,也不至於把這資源浪費在他身上。
不過……
「你……你怎麼知道我出來了?你不是一直在拍戲嗎?」據他所知,今天譚將的戲份也一直排到了深夜。
果然,譚將又像他預料的那樣,根本沒有替他解疑答惑,只是沉聲叮囑:「你先回來,老實等著。」
「等著?等什麼?」時逸問完,才發現對方說完那句話根本沒等他追問,就已經結束了通話。
這人要不是譚將,恐怕早已經不知道被人打死多少次了。時逸憤懣地想。
只不過,現在這棟破樓下這麼多人駐守,就算是譚將不打電話來,他也不可能就這樣過去。
時逸雖然沒有譚將的出名,但畢竟也有一定的國民度,被人認出來總是不好。
他挫敗地嘆了口氣,只能聽譚將的,暫且回劇組等著。
雖然他現在還是不知道譚將到底是怎麼知道自己來了這裡,可是,譚將這種種詭異的行為卻讓他愈加安心。
不知道他是不是由於連環撞鬼,導致腦子也出了毛病。
於是,時逸同志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溜出來找到地方之後,就這麼遠遠地看了幾眼,又被譚將一個電話召喚,灰溜溜地回了劇組。
回去之後,譚將果然還在拍著戲,時逸現在跟小陶還算熟悉,磨磨蹭蹭地到了她旁邊,開口問:「那個……譚老師下午出去過嗎?」
小陶皺皺眉頭:「他今天一天排的滿滿的,就下午休息了一個小時,一直在躺椅上歇著了,哪裡有時間出去。」
果然,跟他想的一樣。
所以那傢伙到底為什麼這麼神通廣大?連他去了哪裡都掌握得一清二楚,就跟他肚子里的蛔蟲似的。
別說他們才剛認識,就算是與他熟悉如喬錚,想找他也不帶憑感覺的吧?
事出反常必有妖,反正這下,就算譚將再怎麼否認,時逸都忍不住覺得他肯定不正常。
只不過這種反常卻並不會讓他覺得恐懼。
畢竟從開始到現在,譚將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在幫他。
時逸手裡捧著劇本,可是目光卻一直都若有所思地落在正在拍戲的譚將身上,再時不時地露出些安慰的神色來,看在剛剛被他詢問過的小陶眼裡,實在是讓人不得不多想。
小陶一個二十多歲的小女生,腦中的幻想還沒來得及枯竭,從一直清心寡欲的譚老師突然強烈要求要去看隔壁病房的時逸開始,再到那一晚刻意「暗示」她拿給時逸的宵夜——嗯,這要讓她怎麼不多想?
現在好了,另一位當事人現在也開始盯著譚老師不放。
難道她即將見證譚老師第一段戀情的悄悄展開?
時逸完全不知道自己的行為已經讓旁觀者小陶同學開了個十分詭異的腦洞,就這麼眼巴巴地在一旁等到晚飯時間,才有機會湊到譚將身旁,悄悄開口問:「譚老師,你怎麼知道我去了那裡?」
譚將這人雖然私底下待人不怎麼熱絡,可是卻從來沒擺過什麼架子,在劇組裡從來不會要求什麼區別對待,吃的也是跟群眾演員一樣的盒飯,唯一與眾不同的大概就是他一般情況下都要吃兩份。
他像是早已經料到時逸會過來,臉上一點意外的神色都沒有,連頭都沒抬,直接扔了一張房卡過來。
時逸:「……???」
這節奏怎麼感覺不太正常?
譚將抬了下頭,對他開口:「我等會還有戲拍,去我房間等著。」
剛剛拿了兩瓶水給他們送來的小陶:「……」
時逸:「……這不太好吧,我一個人在你房間,會不會不太方便?」
他也不想想自己可是曾經在人家床上睡過懶覺的男人。
譚將以為他是害怕,想了想,對小陶開口:「那等會你去陪他吧。」
小陶一臉驚恐:「不敢陪不敢陪,你們聊。」
說完小姑娘放下水就忙不迭地跑了。
時逸神色複雜地看著她倉皇而逃的背影,小聲問:「譚老師,說實話你是不是給人小姑娘留下過什麼心理陰影?」
譚將對於小陶的反應也有些奇怪,不過卻沒怎麼當回事,只是皺眉對著時逸道:「如果害怕就先在片場呆著吧。」
說是這麼說,可他卻也沒有將房卡要回去的意思。
他下午拍的是動作戲,體力消耗量巨大,也早已經是飢腸轆轆,給時逸說完,就埋頭吃起了手上的盒飯。
時逸心裡的疑惑還半點都沒有解開,也沒有就此離開,就端著盒飯在他旁邊蹲著吃了起來。
片場里能坐的地方不多,蹲著吃飯其實是一種十分常見的行為。
但以譚將的咖位來說,其實劇組裡想湊上去跟他套近乎的還真是大有人在,只是備不住他太冷淡,大多數人在剛一對上眼神的一瞬間就已經鎩羽而歸,另一部分堅強一些的,常常說不了兩句話便也沒有了下文,於是久而久之,大家也十分自覺地跟他保持著一定的距離,也就是實在有事了才上前打擾。
可時逸居然連吃飯都要蹲到他面前,這種畫面未免有些惹人側目。
然而他現在心事重重,根本沒有注意到這個問題,反而一邊吃,一邊抬頭對著譚將繼續問:「其實你也跟我一樣是吧?不然怎麼知道我去了他們家?」
譚將的心思卻比他細一些,抬頭看看四周頻頻投射過來的目光,無奈地嘆口氣,往旁邊挪了挪:「坐過來吃吧。」
譚將身形高大,為了方便能在拍攝的空隙隨時休息,他一直都帶著這把寬敞的躺椅,只要完全鋪開,坐兩個大男人也算不了什麼。
時逸也沒有多想,聽話地坐過去,卻還是眼巴巴地看著他。
譚將被他看得受不了,開口反問道:「跟你一樣就能知道你去了哪兒嗎?」
時逸被他問得愣了下,眨著眼睛想了想,臉上頓時露出些尷尬。
說起來似乎也真是的,雖然他能見鬼,但是這個技能卻完全沒有給他帶來什麼附加效益。
下次如果再遇見他是不是可以嘗試著跟對方打聽一下下一期的彩票中獎號碼?
想到這裡,時逸感覺自己撞鬼之後的人生好像突然之間有了方向,倍感欣慰。
譚將見他不知道又走神想到了哪裡,嘴都快咧到了耳朵後面,不由得無奈地搖搖頭,繼續埋頭吃飯。
而時逸也一直到大家吃完飯開拍了才意識到,自己依然沒在譚將嘴裡聽到任何答案。
今晚的戲份不重,時逸也跟著劇組裡其他沒有安排的人一起回了酒店。
舒揚好容易能早睡一回,回到酒店洗了個澡就迫不及待地鑽了被窩,連手機都沒玩多大會兒,就呼呼大睡起來。
時逸坐在自己床上,對著譚將的房卡翻來覆去看了半天,還是決定先去他那兒等著再說。
現在他們這一波回酒店的都已經陸續休息,等到譚將他們拍完回來,估計又要折騰一陣,他早早去等著,也能早聊完早回來。
有了上次被偷拍的經歷,時逸現在進譚將的房間也還有些心虛。
不過他要是真躡手躡腳地進去,恐怕被人發現會更加說不清。
想到這些,他便大搖大擺地刷著房卡進了譚將的房門。
可沒想到剛轉過玄關,時逸的身影又一下僵住。
譚將的床邊居然已經站著一個長發披肩的女人。
他的房卡剛剛被自己插到門口的卡槽里,房間里怎麼可能有人在?更何況,如果那傢伙金屋藏嬌的話,又怎麼會再讓他先來房間里等著?
時逸全身的血液在這一刻迅速凍結,站在原地大氣都不敢出。
而那個「女人」卻顯然已經聽見他的動靜,居然緩緩地轉過身來。
令時逸意外的是,這一次見到的女人身上臉上居然都沒有什麼可怖的傷口,雖然也是面無表情,但那張臉甚至能稱得上漂亮至極。
在看見他的那一刻,女人也在瞬間消失在原地,時逸的驚嘆甚至都還在心裡凝結著,她就已經不見了蹤影。
時逸腳一軟,趕忙扶住一旁的柜子。
真不知道為什麼,他之前在潛意識裡居然一直都覺得譚將的地盤是絕對安全的,進來之前完全沒有什麼心理防備。
不過……這些鬼也是看顏值分區的嗎?在影帝房間里撞個鬼也是絕世美女。
雖然被嚇了一跳,但時逸見她已經消失,也沒有再離開。
反正以他的體質,到哪裡都不見得安全,倒不如就消停一點安心等譚將回來。
到了現在,時逸也不得不佩服起自己的心態來。
以他現在的成長速度來看,相信在不久的將來,他就能無所畏懼地跟諸位好兄弟把酒言歡了。
不過現在他分明還不到那個境界。
為了能讓房間里多點人氣,時逸乾脆打開了電視機。
沒想到一打開就是台熱鬧的綜藝,鏡頭正好轉到一個人的特寫,還是時逸的熟人,當初跟他一起組合出道的簡胥。
簡胥與時逸都是草根出身,可是在當年那檔選秀節目中的人氣卻也都一直居高不下,長相先不用說,嗓音和舞姿也都是拔尖的,是兩個熱門的奪冠選手。
許多人都覺得冠軍肯定會在他們兩個人之間產生。
不過最後的結果卻不盡人意,節目的冠軍被黑幕給了一個資質一直以來都飽受爭議卻背景雄厚的第三人,而公司為了趁機打造他們的組合,硬是給他們整出來個票數一致的並列第二。
與時逸不同,簡胥向來心高氣傲,別說那個莫名其妙的冠軍,就連當時人氣與他不相上下的時逸,他都有些不放在眼裡。這最後的結果自然是讓他憋屈得不行。
而因為早早地就與公司簽下了合約,他也只能聽公司的話,別無選擇地與時逸捆綁在一起。
所以一直以來,他對時逸的態度都有些微妙。
雖然在人前表現得兄弟情深、親密無間,可實際上,兩人的交情大概連個普通朋友都算不上,工作之外全無交集。
好在時逸也根本不在乎。
他從小的願望其實是當個演員,無奈當時的選秀一股腦的全是唱跳型,毫無背景的他根本沒有其他選擇。
與簡胥一起唱唱跳跳的那幾年,他一門心思都想往演戲上面使勁,可惜公司就想著靠他們在選秀時候積累的人氣來好好賺錢,哪裡可能讓他一上來就轉型,時逸要演那兩部偶像劇,都是努力爭取來的,於是那幾年,他基本就處在一個身在曹營心在漢的狀態,更不可能對簡胥產生什麼攀比心。
而簡胥雖然對他沒好感,但對演藝事業也很是用心,時逸又不是個不負責任的人,兩個人在工作上配合得倒是不錯。
只不過,就算是配合再好,總是捆綁在一起,發展方向多少也會受到些限制,兩人雖然名氣已經不小,卻又總讓人覺得跟所謂「一線」差那麼點意思。
恰恰在公司決定讓他們單飛,有望正式轉型進軍演藝圈的時候,時逸就突然出了意外。
關於他的一切好運都戛然而止,他在醫院這一躺,就足足躺了一年半。
而公司原本給他們兩人準備的資源也都落在了簡胥一個人身上,現在的簡胥與時逸相比,已是不可同日而語,一躍成為了國內一線的流量小生。
說起來還真是有些淡淡的嫉妒,時逸嘖嘖地搖了搖頭。
綜藝很搞笑,再配上後期刻意加上的各種音效,聽起來很是熱鬧,可是時逸卻還是抱著譚將的枕頭,不知不覺地趴在床上睡著了。
等聽到外頭嘈雜的人聲,時逸才迷迷糊糊地醒過來,一睜眼又看到一個模糊的鬼影正往低身往床上爬,他下意識地驚呼一聲,伸手就往那鬼身上招呼過去。
可誰料到拳頭還沒揮過去,就被人一把按住,兩人也頓時滾成一團。
居然有溫度?
時逸霎時清醒過來,才發現跌倒在他身上的人居然是譚將。
譚將剛剛洗完澡,頭髮還濕著,一身的水汽,這會兒壓在他身上,眉頭緊皺。
時逸尷尬地笑笑:「譚老師,抱歉,我以為又見鬼了。」
說完,才發覺這話聽上去似乎有些不對,又趕忙補救:「我不是說你長的像鬼,我意思是,剛才睡懵了我……」
「好了!」譚將打斷他,翻身坐起來,一邊擦著頭髮,一邊對他道,「說吧,那天到底夢見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