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鳳凰，上課（三）
蒼瀾見白刃看的都呆住了，伸出一根手指在他腦門上一戳，像是一位長輩對著自己不聽話的小崽子，嚴肅道：「認真聽講。」
白刃揉著腦門有些無語，「這些我都知道，我用不著聽，剛剛是送你過來上課的，我還得出去工作，昨晚那條龍的事情鬧得有些大，總局內部可能有他們的內線，我還得出去查一查。」
蒼瀾「哦」了一聲，揮揮手，繼續拿著他的小本本記，口中懶洋洋的說：「去吧。」
那語氣怎麼聽怎麼帶著一股兒嫌棄的味道。
白刃摸摸鼻子，知道蒼瀾是逮著他剛剛那句「黃鼠狼鳳凰」和他鬧脾氣了，心虛之餘也有點無語，都幾萬歲的人……鳳凰了，怎麼還這麼孩子氣呢。
不過想想他那小本本上記的東西，他又有些哭笑不得，心裡都在想著怎麼和他一起搗鼓著吃東西了，嘴上還這麼冷，也真讓人有點無奈。
他搖搖頭，順著妖獸們讓開的路走出了教室，外面白楓涵早在那站著了，一見他出來就肅著臉，沉聲道：「出事了。」
白刃臉色一凜，「什麼事？」
白楓涵深吸一口氣，一字一頓，沉聲道：「龍死了。」
白刃霎時眼神都變了，蒼瀾昨晚雖說把那條龍給凍起來了，龍骨也給一巴掌拍碎了，但實際上除了不能動彈以及骨裂的傷勢，龍的生命並沒有什麼危險的趨勢，他們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把恢復三十多米長的龍身給抬到特事局專門安置妖獸的大倉庫時，那龍還不時憤怒的轉動眼珠，可惜身體愣是動不了一分一毫。
如今卻突然死了……
白刃沉吟一下，問道：「什麼時候的事？」
白楓涵道：「就在剛剛，它突然全身抽搐起來，甚至把冰給破了，前後不到五分鐘的時間就沒氣了。」
白刃張張嘴，正要說些什麼，突然幾聲刺耳的「滴滴」聲響起，白楓涵抬手看了下手腕上的主腦終端，臉色不自覺沉了沉，口中道：「諸葛，接通聯絡。」
「滴」的一聲輕響，代表信號接通，隨之響起的一句話，讓在場兩人瞬間倒抽一口冷氣。
「龍屍失蹤了。」
妖獸突擊培訓班上一節課就要一天的時間，從早上八點到下午五點，因為講課的是契約者，幾天不吃不喝也一點事都沒有，妖獸更是早已辟穀，放在以前它們一個閉關修鍊或者講道領悟就要幾天幾月，甚至幾年也是有的，這才一天而已，妖獸們完全不覺得累，就是和妖神陛下待一間教室聽課……亞歷山大。
今天是第一天上課，只把人類社會的衣食住行玩五大要點大致過了一次，妖獸們的記憶力也是非同尋常的，基本都是過目不忘，這時候再去社會上，普通簡單的生活已經不會露出什麼破綻了。
下午五點放學后，蒼瀾在一眾妖獸恭敬畏懼的視線中，收拾自己的小書包出了教室里。
走到講台附近時，顧鏡雲垂著眼瞼，一臉欲言又止，「妖神陛下……」
蒼瀾停住腳步，回身看他。
顧鏡雲憋了半天，最後問：「……您聽懂了嗎？」
蒼瀾輕輕頷首，「講的不錯。」
顧鏡雲還是面無表情的，臉頰上卻突然飄了兩抹紅。
蒼瀾轉身出了門，一眼見到門外面等著的白刃，心情一下好了起來，開口就道：「團團，我們去吃火鍋。」
白刃臉色原本不太好看的，聽到這一聲叫，不自覺露出個笑來，「好，五樓是餐廳，貴賓間有火鍋，我帶你去。」
蒼瀾和他肩並肩往外走，能明顯感覺到身邊人心情不太好，問道：「出什麼事了？」
白刃嘆口氣，這件事沒有瞞的必要，他老老實實說了，「那條龍體內被做了手腳，早上剛上課那會突然暴斃了，之後龍屍也失蹤不見，內部系統網路被人刻意屏蔽了，龍屍附近的監控被迫癱瘓，原本守著龍屍的人全部被人攝了魂，昏迷不醒，線索被強行切斷了，我們查了一天，勉強把內鬼定在了一個範圍。」他深吸一口氣，臉色陰沉陰沉的，「契約者里有內鬼。」
蒼瀾伸出一根手指摸了摸下巴，「你這麼說起來……這夥人應該是和那次森林火災，以及之後強行召喚地龍，給它下降頭的人是一夥的？」
白刃點點頭，「應該是DL的人，吞噬體實驗研究中心，他們長期做一些妖獸和人的活體實驗，試圖發掘不用契約，完全控制妖獸的方法，還有各種各樣很令人髮指的實驗項目，是個很棘手，很強大的組織。」
說到這裡，他頓了一下，「說起來，若不是前天晚上我意外把你帶回來，昨晚那條龍出世時，我們都不會是它的對手，到時候很可能會損失慘重，對方應該也不知道你會來這裡，不然不會放那條龍出來，又急於滅口一樣把它殺了。」
蒼瀾抬手拍拍他腦袋，趁機又揉了一把，一本正經的說：「現在不是沒事么，先吃飯吧，想那麼多頭髮都要掉了。」
白刃：「……」
你是不是擔心我頭髮掉完你把我腦袋當鳥窩睡不舒服啊！
在白刃一臉複雜的注視下，蒼瀾一臉淡定的變了身襯衣長褲，在五樓的貴賓間里安安穩穩的坐下，一直到菜上來為止，都在把他頭髮當鳥窩揉。
菜很快就上齊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白刃小時候剛破殼時候被餓慘那一次經歷太過刻骨銘心，蒼瀾在那之後都特別注意給自家小團團找好吃的東西，有什麼好吃的都特別喜歡往他碗里放，比如這次：
「黃瓜可以美容養顏，多吃點。」
「白菜很營養，這一大片都是你的了。」
「海帶……這個味道可以，給你。」
「這個木耳……嗯……木耳……帶個耳字，吃什麼補什麼，吃了你聽力就更好了。」
「這個叫鳳尾……鳳尾！算了，扔了吧，一點都不好吃。」
白刃從堆得幾乎快要成小山的碗里抬起頭來，兩隻眼睛幽怨的盯著對面還在鍋里挑來挑去找食物的人，一臉的痛苦不堪。
那什麼……
你能不能……別把你不愛吃的都扔垃圾一樣往我碗里放？
好不容易吃得差不多了，離開時候正見到一個穿著廚師衣服的男人往廚房後邊走，他懷裡還抱著一隻白生生肥嫩嫩的大鴨子，鴨子在他懷裡凄慘的掙扎，叫聲凄厲哀絕，活像要被人宰殺一樣帶著一股怨恨不甘。
事實上也的確是要被宰殺的。
蒼瀾頓住腳步，視線在那鴨子身上轉了一圈，一伸手把那男人攔下了，「這鴨子給我吧。」
那廚師狼狽不堪的把鴨子牢牢抱在懷裡，聞言還有些發愣。
並不是總局裡所有人都認識蒼瀾的，他們大部分人只是聽說總局裡來了一隻鳳凰，但具體長什麼模樣卻是沒見過的，此時見這麼個氣質出眾的貴公子向自己要鴨子，不由就愣住了，「這……這是要給後面宰殺的……」
白刃也朝那鴨子看了一眼，皺眉道：「這鴨子已經有了靈性，宰殺了不好，給他吧。」
他廚師是認識白刃的，聽白刃這麼一說，也就把鴨子遞出去了，嘴裡還笑道：「既然白隊長這麼說了，這鴨子就給你們玩吧。」
蒼瀾原本是不想抱著只鴨子的，不過這人都遞過來了，他又是自己說要的，不好拒絕，只好手一伸，把它抱懷裡了。
說也奇怪，剛剛還掙扎不休的大鴨子換了個懷抱，突然就不動了，爪子也不踢了，嘴也不叫了，就像個布偶般乖巧安靜。
蒼瀾嫌棄的瞥它——我抱了一隻鴨子！
白刃有些好笑，他摸了摸身上，抽出一張百元大鈔遞了過去，「算我買的。」
那廚師也不和他客氣，這鴨子可是公費買來的，隨意丟了是要賠的，順手接過來，打了個招呼便去後面幫忙了。
於是蒼瀾就抱著一隻大鴨子，和白刃一起回大瑤山。
中途他數次打算把鴨子放下去，白刃提醒他道：「這裡人來人往，當心把它踩一腳，回了山裡再放吧。」
蒼瀾想想也是，於是勉強同意了，好不容易回了山裡，還沒進山呢，撲鼻而來就是一股濃烈的，雜七雜八的味道從山林里傳了出來。
山林里隱隱約約能聽到如下聲音：
「這燒烤可真好吃，不愧是人類的美食，就著這冰鎮啤酒，人間美味啊！」
「老狼，快點，火鍋那邊火候不夠了，再去加把火！」
「嗷嗷嗷你們別炸我了！人家那是麻辣小龍蝦不是麻辣老龍蝦，我都幾萬歲啦，肉很老的！」
「都說了叫麻辣燙，你們怎麼才放這麼點辣椒，多放點，辣辣辣，一定要辣！……嘶！爽！」
「漢堡不多了，雞啊……雞不夠了，鴨子也行，拔毛放血，快點！」
白刃：「……」
蒼瀾：「……」
鴨子：「……嘎！」
蒼瀾幽幽的說：「我們剛剛只吃了火鍋。」
白刃：「……嗯。」
蒼瀾：「它們比我們吃的更多。」
白刃：「……嗯。」
蒼瀾：「所以，我們去打劫吧。」
白刃：「……嗯？」
鴨子：「……嘎！」
白刃看著它，說：「它們剛剛打算吃鴨子。」
鴨子憤怒的扇翅膀，「嘎嘎嘎！」
蒼瀾低頭看著它，若有所思，「鴨子的確很好吃。」
鴨子：「……」
鴨子可憐兮兮的張張嘴，「……嘎。」
大鴨子表示很無辜，本鴨子一點都不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