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 重 生 命

——讀李靖《你是不會說話的人》伊甸31年前的某個夜晚，19歲的我和幾個夥伴在一條馬路上蹓躂，一隻貓在我們面前幾步遠的地方穿越馬路，看見我們時它加快了腳步。這時，我們之中的一位突然飛步上前，向那隻貓狠狠地踢出一腳。貓慘叫著在地上打了好幾個滾，好不容易站起來搖搖晃晃地向夜色中逃去，那逃跑的可憐狀和叫聲的凄慘真像一個不幸落入狼窩的無助的幼兒。踢貓的人臉上居然溢出一種很得意很滿足的神情，當時我只是驚呆了，我實在無法理解他為何無緣無故踢出這狠毒的一腳。要是這件事發生在現在，特別是在我讀了李靖這本《你是不會說話的人》之後，我想我是決不會袖手旁觀的，也許我會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對準他的屁股狠狠地飛起一腳。可憐的貓！它那令人心驚肉跳的慘叫聲，31年來從未在我的靈魂中消失。這慘叫聲使我對人性中的惡始終充滿警惕。現在，我讀到了這本對貓類充滿理解、尊重和熱愛的好書——《你是不會說話的人》。讀著讀著，我靈魂中的貓的慘叫聲越來越微弱起來，另一種貓的叫聲——溫和、柔情、天真的叫聲，在我靈魂中漸漸地清晰和清脆起來，以至於我覺得自己也像李靖筆下的貓那樣，不斷地變得溫和、柔情、天真。《你是不會說話的人》一書中的貓是充滿靈性的，或者可以說是充滿人性的，有時候甚至比人更有人性——幾乎閃耀出神性的光輝。它們仁愛、寬容、誠實——這幾乎是貓類普遍的品行，雖然有時候貓也自私、貪婪、狡猾，但它們的自私、貪婪、狡猾的程度根本無法跟人類相比，它們是柔弱的，因而它們的自私、貪婪、狡猾往往不會給人類帶來實質性的傷害，倒是它們的仁愛、寬容與誠實，往往給人類帶來幫助和慰藉，讓我們肅然起敬，自愧弗如。李靖筆下的母貓笑笑，為了出生幾天的孩子，不顧自己身體虛弱，冒著危險出外覓食——不幸墜樓而死。公貓咪咪三歲時誤食鼠藥而死，它生前誠實、忠厚、勤勞、節儉、善解人意。它儘可能地幫助人，自己卻無所欲求，隨遇而安。它的死給少年時代的作家帶來莫大的憂傷。作家在寫咪咪時有一段非常感人的敘述：按照我們老家的風俗，貓死了要掛在樹上。我用畚箕裝著阿咪，拎到郊外。我用繩子一頭系在他脖子上，另一頭把他掛在稻田邊的一棵樹上。那是一個陰雨天，空中飄著遊絲般的細雨，我望著天，天是鉛灰色的。那上面有天堂嗎？我希望有。在我少年的想象中，所謂天堂，就是要什麼有什麼。既然天堂什麼都有，也就一定有魚了。我伸手輕輕撫摸著吊在樹上的阿咪，眼裡噙滿了淚水，我在心裡說：「阿咪，到天堂去吧，到天堂去吃魚。」作家不但敬重貓的品行，還非常敬重貓的愛情和智慧。她寫自己家的雌貓莉莉愛上了一隻以前曾經與之戰鬥過賊貓：「看來莉莉也許比我們更懂得生命的意義，在她眼裡，戰爭是戰爭，愛情是愛情。」作家把一隻有著豐富生活經驗與智慧的老貓稱作「智慧老貓」，並把它看作「生活中親密的朋友」。我注意到，作家用第三人稱寫貓時不用「它」而用「他」和「她」，作家對貓實在是傾注了滿腔熱愛的，她不忍心把貓當作畜牲看待——或者竟不是「不忍心」，而是貓類在她心目中，確確實實是和人類平等的。讀完這本書後我曾經問作家：「你對貓傾注這麼深的感情，會不會影響你對人的感情？」她回答說：「恰恰相反，熱愛動物的人，才會真正地熱愛人類。」我非常信服這句話。在寫這篇文章時，我正好讀到一篇千古奇文《狗的禮讚》：「不管主人是貧困或富貴，健康或病弱，狗都會守在主人的身旁。只要能靠近主人，不管地面冰涼堅硬，寒風凜冽，大雪紛飛，它都會全然不顧地躺在主人身邊。哪怕主人無食餵養，它仍會舔主人和主人手上因抵禦這個冷酷的世界而受的創傷。縱然主人是乞丐，它也像守護王子一樣伴隨著他。當他所有朋友都掉頭而去，它卻義無反顧。當財富消失，聲譽掃地時，它對主人的愛依然如天空運行不息的太陽一樣永恆不變……」我想，假如把這篇奇文的題目改成《貓的禮讚》，貓也是當之無愧的。不信，就讀讀李靖的《你是不會說話的人》吧。作家對貓的愛幾十年如一日，她像愛朋友、愛親人一樣愛著貓，她傾注於字裡行間的對貓的深情是出自她的靈魂的，因而她的文章中的一切是那樣地真實、真切、真摯。她的文字如行雲流水一般明凈自然，並且像她筆下的貓一樣充滿靈性和溫情，讀來有一種漸入佳境，美不勝收之感。讓我用作家這本書的自序中的一段話作為結尾吧：事實上，在人類遠遠沒有出現之前，鳥兒就已經在日月星辰下優雅地飛翔。人們有什麼理由如君主般的高高在上，俯瞰世間的一切生靈呢？擁抱生命吧！擁抱所有的生命——那是人類靈魂的呼喊。作者:伊甸地址：314001浙江嘉興學院文學院電話:0573—21920252917570E-mail:yidianabc@一部充滿詩性智慧的書——讀《你是不會說話的人》有感沈莉莉我自以為是非常理智的人，很少受外界因素的影響或旁人的蠱惑去做出一種選擇，而讀了女作家李靖的新書《你是不會說話的人》后，卻產生了一個令自己都吃驚的念頭——我要養貓。在此之前，我一直憎惡貓。因為我認為，貓很臟——到處拉屎。小時候，老房子里老鼠多，家裡常養貓。老鼠雖少了，可房間里時不常的要發出一種怪味。我首先聞到后便大叫：「媽——！房間里有貓屎！」於是，全家人進行貓屎大搜索。最後由母親負責貓屎清除工作。通常，母親會把貓咪抓過來將貓鼻子按在貓屎邊，訓斥：「以後不許在這裡拉屎！」。貓記住了，以後它拉屎的確換了個角落，可還在房間里！對貓的憎惡恐怕就是在那個時候形成的。後來。全家從磚木結構的老房子搬進鋼筋水泥結構的新房子就再也沒養過貓。然而，《你是不會說話的人》這本書讓我徹底改變了對貓的成見。酷愛養貓的作家這樣描述：「有一陣子我發現抽水馬桶的坐圈上沾著一些貓腳印。我想糟糕了，一定是貓渴了去喝馬桶里的水。孰知一日我去上廁所，見一隻個把月的小貓居然蹲在抽水馬桶裡面，它把四隻小爪撇開，以避開馬桶中的一汪水，只見它斂聲屏息在認認真真地如廁」。這樣的貓已讓人夠驚訝的了，可還有比這更絕的：「小便的時候，他們一絲毫苟地對準下水道口，尿在管道中叮叮噹噹地響」；「除了冬天或者下雨，她們都把大便拉到外面的草叢樹根間，以免讓我們沖洗」；「她們知道人的作息時間。在寒冷的冬天，她們會把屎憋到七八點鐘，才到床頭叫我們。她們在這個時間催我們，意思是非常明顯的：七點了，也該起床了！她們從不上床，只是站在床頭柜上或者踮在床架上，探過身把嘴附到我們耳邊一聲一聲地叫喚——她們知道耳朵是聽聲音的。我們只得說『知道了知道了』，穿衣下床，貓在前面帶路，門一開，兩貓便急不可耐地竄了出去」。這是貓嗎？分明是不會說話的人嘛！時下，養寵物的人很多，可能把寵物養到這份上的肯定不多。所有養過寵物的人也許都能講出一些表明動物與人類一樣有情感的經歷，但像女作家李靖講得這樣淋漓盡致、讓人感動的我沒見過。看了她寫的這本書，你會覺得動物是有情感、有性格、有思想的。我確信。要不然，李靖不會將一隻貓養了18年之久，也不會與他們相看倆不厭，產生這麼多的詩性智慧和獨特創意。隨著物質生活的富足，人們不再滿足於吃飯穿衣、生兒育女、維持生命簡單再生產的生活，而嚮往豐富多彩、充滿各種情趣的生活，追求精神的愉悅和滿足。如琴瑟之趣、棋牌之趣、山水之趣等等。我想李靖是追求動物之趣的。她在她的貓咪「幺幺」、「歡歡」、「莉莉」身上傾注了許多的愛，他們懂得了、領會了，而且還頻頻向主人回報著愛。養貓真是一件非常美妙、很有樂趣的事。不過我又想，這種樂趣恐怕不是人人可以獲得的。除了要調教有方外，更需要藝術化的、充滿審美情趣的生活態度與生活方式。換句話說，如果缺乏一種真正的人生智慧，即便你養了貓也不一定能像李靖那樣能獲得這麼多樂趣。還是讓我在讀《你是不會說話的人》的過程中，過足養貓的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