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著笑著看「貓」

白虹我一會兒想哭一會兒想笑。我是在看散文，李靖寫的專題散文集《你是不會說話的人》。前兩年李靖送過我一本她寫的散文，厚厚的一本，我都看了，不過大部分的文字很快就忘記了，能記得的是她寫貓的那幾篇，很動人，而這會兒我看到的這本由作家出版社剛出版的新書，這本書寫了她們家一個貓家族五代貓的故事。透過平平淡淡、從從容容的文字，我看到了一個美麗的女人和她美麗的心。那是多麼生動、多麼細膩的描述啊，讀著讀著，她家的那些貓一隻只地在我的腦子裡活了起來——一無所事事便要無事生非的幺幺和莉莉、驃悍的賊貓和他的兒子旺旺、像孩子一樣淘氣和好奇的小幺……我甚至看到了他們的神情動態，那個可憐的小母親笑笑因為沒有奶水的窘態，五隻嗷嗷待哺的小貓哭叫成一團，笑笑只能又慌亂又無奈地哄哄這個哄哄那個最後最好一起哭了；那個將丟失的黃鱔一條一條抓了回來，昂首仰視、目光炯炯有神、一派忠心耿耿向主人邀功的阿咪；那個在凄風苦雨的夜晚無怨無悔地守望著心靈家園的流浪貓；那個像年輕人一樣喜歡追求新東西的莉莉在新床上恣意享受、美滋滋的模樣和那個像老外婆一樣戀舊的幺幺久久地遙望著被扔進垃圾箱的舊床時的惆悵；看到小幺好奇地對著下水道探頭探腦認真研究后就極其聰明地明白應該將大便拉在那裡；看到兩個女貓貓仗人勢，目光機警、精神抖擻、摩拳擦掌，擊敗賊貓，凱旋而歸的得意……我不是一個喜愛動物的人，我怕狗也怕貓，可是此刻我卻被這些貓打動，心裡充滿了感動，因為我不僅看到了他們的音容笑貌、神情動態，我還看到了他們內心深處的情感。那個被主人遺棄的小貓帶著一臉的傷痕夜夜苦守在門口，因為那兒曾經是他的家啊；那個整天一聲不響、鬱鬱寡歡的小美貓完成主人交給的生育使命穿越整個城市尋回老家，對著父親嘶聲叫著，它這是忍辱負重啊；阿咪從來不吵著討魚吃，總是乖乖地、珍惜地吃他沒有魚腥的貓飯，即使桌上有魚也使勁閉著眼。貓是懂得人事的，因為首先李靖是懂得貓的。在李靖的眼裡，貓和我們是一樣的，是平等的。她知道貓的喜怒哀樂，明白貓想表達的意思，懂得貓的情感。在我偶爾去她家的時候，都能感到這種平等、親切、融洽，讓人感覺她家的貓就跟家裡的孩子一樣，而她也真的是把他們當成家人相待的。這是一種愛，一種生命和生命的相愛。那隻一生安於貧窮的阿咪不幸死去世，童年的李靖只有祝福他到天堂去吃魚時的哀傷，帶著貓們巡視新居並看到貓們和她一樣喜愛這個新家時的歡喜，在上班的路上碰到自己家的貓並聽懂了她很溫和地說的一大堆話時的知心，面對賊貓的兒子旺旺從來是小心地迴避他的出身這般細緻入微的關愛，目光和目光交流時的默契……透過李靖平平實實的文字，這種平等、深邃、博大的愛像潮一樣地將我淹沒，我一會兒想哭一會兒想笑。現在養寵物的人很多，傍晚或假日常能看到出來遛狗的人，那些都是寵物，有的穿著華麗的衣服，有的還有豪華的公館和別墅，寵物商店裡，還有很多奢侈的用品和食物。我不知道被當作寵物的它們是不是幸福和快樂。李靖和劉勝利家的貓們沒有這些，但我堅信他們是幸運的，因為他們不是寵物，而是生命，與人一樣平等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