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就是三角區(1)
「他與將軍和農民打交道特別有一套。」金克斯·羅傑舞隆守出版公司為卡帕的日本之行安排了一個令人振奮的線路。讓他很高興的是,到處都有人歡迎他。很多人聚在一起聽他談自己的工作。在東京,人們排很長的隊參觀他的圖片展。「有數以萬計的日本攝影師跟在卡帕後面跑,」金克斯·羅傑說,「他成了他們心目中的英雄。」在發往梅格納姆巴黎公司的電報中,他解釋說,幾天之內,已經有人給了他五部新相機,十五隻鏡頭,三十多束鮮花。在為期六周的整個旅行中,卡帕都選擇兒童作為拍攝主題。他還紀錄了東京進行的「五一節」慶祝活動,還有多家佛寺內的情景。他的主要精力集中在歡樂的兒童和祭祀場所,多年來又一次很喜歡攝影了。他對一位日本聯絡人川添大嗣說,日本是「攝影家的天堂」。卡帕再次喚起以前對攝影的熱情,但是,別的地方正有一些事情在發生,從而縮短他在日本的旅行。當年4月,《生活》雜誌的霍華德·索楚來克因特殊私事假而回到聖弗蘭西斯科,此前,他在報道法國人在附近的印度支那進行的戰爭。《生活》雜誌急需要有人來替補空缺。索楚來克說,「(《生活》雜誌的執行編輯)艾德·湯姆森說,『你將經東京回國。去跟卡帕見個面吧。你不在的時候,他可能去報道印度支那的戰爭。』」卡帕當時正在一個百貨商店裡展示自己的攝影作品。《生活》雜誌知道,卡帕總會有積極的回應,因此直接用電報把提議告訴他了:2000美元,干一個月,額外支付倫敦勞埃德保險公司25000美元的保額。之後,湯姆森打電話到東京找卡帕亨利·魯斯命令湯姆森為這場戰爭提供樂觀報道,以彌補道格拉斯報道的不足,因為道格拉斯的報道惹得法國外交部談及「中傷與誹謗」的事情。莫里斯說,他打電話給卡帕,勸他不要接受這個邀請。當時線路不太好。「包勃,你不必做這件事情的,」他喊道,「又不是我們的戰爭。」「別擔心,」卡帕也喊,「只幾個星期嘛。」。「聽我說,你可以不去,我也知道,如果你不想去,那你也不會去,」湯姆森對他說,「但如果你想試一把,就試一個月左右,替代霍華德去印度支那干一個月如何?」湯姆森後來堅持說,他並沒有「說服」卡帕接受那份危險的工作。卡帕曾對他說過,想做一個關於「苦米」的文章,並與「農民在三角區炮火下種田」的圖片放在一起。之後,卡帕接到約翰·莫里斯從梅格納姆拍來的電報,說《生活》雜誌極想要他去:「如果危險,價格可上浮相當多之後,卡帕給莫里斯寫了一封信,為在電話里對他喊叫而抱歉,並解釋說,他接受這項工作並不是因為覺得自己有責任,而是因為能夠再次接到戰地採訪的要求而興奮。他補充說,在日本,他重新喚起了對攝影的熱情。。」4月29日,霍華德·索楚來克在東京與卡帕見面,之後返回美國。「我們在古老的天皇飯店一起吃晚飯,那是弗蘭克·勞埃德·萊特修建的,」索來克回憶說,「裡面有五英尺六英寸的天花板,或者看起來是那麼高吧,但他們樓下有燒烤架子,極好的牛排。我們從晚上七點一直談到早晨一點,都是談我報道的一些東西,還有戰爭進展的情況,也談到事情有多麼危險。他總在說,『這種戰爭我從來沒有報道過,過去也從來沒有想過報道這種戰爭。』他處在很大的壓力下,他兄弟不讓他去。我知道他需要那筆錢。在這方面他談得很少。在那些日子,那筆錢是很管用的。」卡帕為何接受了這最後一次任務,到今天為止,這一直是一個很容易讓人動感情的問題。他極想增添作為他那個時代最偉大的戰地攝影記者這個傳奇的光彩嗎?的確,他是否在嫉妒已經在朝鮮戰場的報道中很快成長為戰地報道新星的鄧肯?鄧肯否認他與卡帕之間有任何可比性。「在戰爭報道中,我從來都沒有感覺到有什麼競爭的人存在,」他堅持認為,「如果你進了戰場,最後能扛著自己的屁股回來,那是你的運氣。事情就這麼簡單。看著某人被打死,這是世界上最簡單的一種攝影。這並不需要一個天才。很容易做到。你惟一需要做的就是了解自己的攝影。能去你就去,如果走運,那你就從裡面走出來。盡量靠前一些。」「我總在想,」歐文·肖後來寫道,「也許是為了否認半官方的傳言,認為他是個**者的同情者,他才接受了那份工作的。」彼德·維特爾不同意這個說法。他暗示說,這個說法來自肖後來對美國的麥卡錫主義的迷戀。「卡帕其實很需要那筆錢。」他說。。1954年4月30日,卡帕接受了《生活》雜誌的提議,之後飛往曼谷。卡帕在日本的那陣子,正好是奠邊府之圍的關鍵日子。法國人希望將胡志明的游擊隊拖入一場決戰,因此決定在那裡駐紮部隊。但是,這麼做的時候,越南遊擊隊和越南人民軍趁天黑包圍了那個城市。越南遊擊隊以極大的智慧和毅力,越過危險的峽谷地帶和高山,將炮兵部隊調到了這個駐軍的射程範圍之內。3月13日,越南遊擊隊發動對法國人的進攻,他們很快發現,法國人的防線不堪一擊。幾天之內,他們就包圍了這個要塞。因為與外部世界隔斷了,而且處在一刻不停的炮火打擊下,再加上季風帶來的暴雨,奠邊府內的狀況立刻不成人樣了。一些男人都發瘋了。時間一天天過去,又過了幾個星期,醫院裡面的傷員成百上千地死去。5月7日,奠邊府落入**人之手。法國部隊至少有2200人在包圍期間死亡。數以千計的人淪為戰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