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2.第 162 章
……如果看到這段話就證明你的訂閱率太低了。迪盧木多這是……什麼意思?
白髮的槍兵困擾地眨眨眼睛,這種微妙的情緒,已經很久沒有在迦爾納身上出現過了。他生前就擁有非凡的敏銳,能夠識破一切謊言,看穿一切假象——這一能力在英靈座上得到了升華,固化成了保有技能「貧者的見識」。可以說,在人性方面,沒有那位從者能夠比迦爾納看的更透徹。
然而,迦爾納仍然覺得困擾。
——迪盧木多到底是,什麼意思?
即便是看出來,迪盧木多深受自己的魅惑之痣的困擾,對於女性的注視帶有一種微妙的恐慌;同樣,芽衣對於劇情的執著,也給這位槍兵帶來了錯誤的暗示——但是,就算是兩個巧合碰撞到了一起,他也不應該覺得,芽衣就喜歡上了他吧?
而且,還上升到了會影響芽衣和迦爾納之前的主從關係的程度。
迦爾納深深地看了迪盧木多一眼:「你認為,芽衣是為了獲得你的所有權,才和肯尼斯敵對;現在,她又是因為你對她迴避的態度,才惱羞成怒,命令你去獨自戰鬥……」
迦爾納的話才說了一半,就猛然被迪盧木多猛然捂住了嘴。
「不,別,別這樣直白地說出來啊!」
迦爾納後面的話就堵在了喉嚨了,他張了張口,最後也沒有把後面的話說出口——我們的御主存粹只是為了勝利這樣考慮,她並沒有對迪盧木多心動;然而就算存在一瞬間的心動,那也絕無可能動搖她的意志。
芽衣就是這樣的人。
看起來脆弱,美麗,嬌嫩,軟弱。
實際上,已經是一個比他還要著堅定不移意志的戰士了。
但既然迪盧木多不想聽這樣的話(迦爾納以為的),那麼,他也就不說好了。雖然言行不太看得出來,但是迦爾納確實是一個容易體諒他人的從者。他沉默了一會兒,這才再度開口:「感謝你的忠告,我會更加註意處理和芽衣之間的關係的。」
……
……
雖然做出了這樣的承諾——
但是如何著手,迦爾納仍然是一頭霧水。他明明能夠輕易地看穿他人的想法,然而,如何和他人友善相處,對於迦爾納而言,仍然是非常可怕的難題。可怕到他偶爾都會感到絕望,並且深深懷疑,人真的可以通過語言相互理解嗎?
站在門口,迦爾納仍然是這樣質疑自己的。
他扣響了門。
門內一片寂靜。
——看起來,御主恐怕已經去睡回籠覺了。
既然如此,他就不要打攪芽衣的美夢了。
迦爾納靈體化穿過了門,再反過來開鎖,將自己買回來的衣物取回來,放進收納箱里。房間里仍舊靜悄悄地,迦爾納習慣性地往卧室走去——第一眼映入眼帘的,就是一隻徒勞垂著床邊緣的手臂,白的晃眼。
迦爾納思維都停頓了一瞬。
「御主?」
芽衣緊閉著雙眼,她半個身子跌落在床外,膚色像雪一樣蒼白……不,更準確的說法是,像是死屍一樣的蒼白。迦爾納小心翼翼地從地面上捧起芽衣,少女的體溫也和死屍一樣冷,即便是天生體溫偏高的迦爾納,也無法從肌膚的彼此觸碰中,帶給對方更多溫暖。
真輕啊。
迦爾納將芽衣抱在了懷裡。
他忍不住想,奇怪,人類真的能輕巧到這個樣子嗎?
……
迦爾納拉開窗戶,天色已經變得昏暗,太陽欲墜未墜,斜斜的掛在山峰的一角,整個世界籠罩在昏沉的黃暈中。誰也沒有注意到,白髮的英靈輕柔地抱著一個少女,宛如靈敏的鳥雀般沿著牆壁滑行而下,悄無聲息地落在路燈的頂端。
站得高確實可以看得遠。
迦爾納辨認了一下方向,就抱著芽衣往醫院的方向去了。四周的景色彷彿流光般在他身邊飛逝著。幾乎是眨眼之間,迦爾納就已經到達了離這裡最近的醫院,直接從窗戶里跳了進去。
醫院裡人來人往,很是熱鬧。
迦爾納攔住了一位稚氣臉的小護士:「能幫我看看她是哪裡受傷了嗎?」
小護士嚇了一跳:「這個你要找醫生啊,先要去挂號,然後再檢查,確診了之後再看看是手術,還是吃藥打針。誒,你知道挂號處往哪裡走嗎?」
迦爾納感激地點點頭:「那就多謝了。」
然而在挂號處,迦爾納的困境並無改善,他找不到芽衣的證件,身上也只有一些小額的零錢。領他過來的小護士,簡直不敢相信世界上還有如此缺乏社會常識的人,反而是負責的醫生很體諒迦爾納——
不過,也沒準是畏懼。
畢竟,雖然迦爾納並沒有穿那身顯眼的黃金鎧甲,但世界上有些人,就是獨自一人站在人群里,都是最引人注目的存在。迦爾納膚色是象牙般的白,五官俊美,即便沒有敵意,仍然會讓站在他身邊的人感到淡淡的壓迫感。
醫生笑呵呵的說:「忘記帶了沒事,之後補上就可以了,來,這裡需要她的家人簽字,你去打電話通知她吧。」
然而這個簡單的問題,讓迦爾納遲疑了很久。
「我想,她可能沒有家人了。」但這樣的話也太過篤定了,迦爾納猶豫了一下,罕見地斟酌了一下措辭,「即便有,也很可能不會再管她的任何事情了。」
這個形容,讓醫生和小護士一起抬頭看他們。
芽衣仍然沉沉地昏迷在迦爾納的懷裡,迦爾納用被子裹著她,其他人只能看見她露出的半張蒼白的臉,緊皺著眉頭,長發在迦爾納的的胸口蹭出一片凌亂。
「那麼男朋友應該也可以。」
「那……」即便是耿直如迦爾納,也察覺到了對方在這方面的通融。他突然想起,在旅館門口的服務生問他是不是芽衣男朋友的那個時刻——哦,原來男朋友是這個意思。
不是家人……
……卻能起到和家人一樣的作用……么?
「那麼就多謝了。」
感謝聖杯提供的現代知識,迦爾納總算能用日文寫下自己的名字,但這種明顯外國風的名字,仍然是惹來了對面驚訝的目光——但看到迦爾納明顯異於日本人的外貌,對面也釋然了。
「先做體檢吧……」醫生又看了一眼迦爾納,「不,先讓那邊推個床過來。你一直抱著她,手不酸嗎?」
「不酸,她真的很輕。」
然而,暫時的,還沒有人意識到迦爾納這句話到底代表著什麼。就連迦爾納本人都對此缺乏明確的認知。他站在原地,放任著護士們將芽衣從他懷裡取走,放在推床上,一路往醫院病房走去——
懷中空蕩蕩的。
迦爾納突然就感到悵然若失。
「記得及時補上挂號費。」醫生提醒他。
「抱歉,我現在身上只有五元。」迦爾納十分耿直地說,這還是芽衣給他買衣服時,剩下的找零。迦爾納不覺得自己的話有什麼古怪,他繼續說道,「不過,我會很快補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