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3.第 163 章
……如果看到這段話就證明你的訂閱率太低了。而事情又是怎樣發展到這一步的啊?
芽衣想起之前的情況,就忍不住一陣尷尬。對於死亡的恐懼,對於生還的喜悅,對於家人放棄她的絕望,對於命運的哀嘆,就在那一刻徹底地爆發出來,而這一切全部化作暴風雨般的哭泣——
但這也太不合時宜了。
按理說,御主和從者的第一次見面,應當是彼此之間對於真名和實力,策略和局勢的一次穩重可靠的交談,然後彼此認可,共同行動。可看看她,都做了什麼?
哭得停不下來……
簡直糟糕透頂了。
好在,迦爾納並不是對御主挑剔的從者。在芽衣歇斯底里痛哭地過程中,他一直很有耐心地陪伴她,乖巧遞紙,最後還幫她將整個紙盒都賽過來了——甚至,連仍在地上的廢紙都是他動手用火焰燒了個乾乾淨淨。
不動聲色的溫柔。
芽衣打量著這位號稱和金閃閃同級別的從者,而迦爾納很是平靜,面對芽衣的道歉,他也只是微微頷首回答:「沒關係。」
是了,也就只有他會這樣回答了。
日輪之子,迦爾納。
出自印度史詩《摩訶婆羅多》里的大英雄,太陽神蘇利耶之子,被描述為和吉爾伽美什同等規格的從者,其英雄之格在所有從者當中都能爭奪一、二位。換而言之,這也是一個能被遠坂時臣在召時哈哈大笑勝利屬於我的從者。
其戰鬥力常年被宅男們輪,因而又被譽為黃金三傻……呃黃金三靶之一。另外兩位分別是最古之王吉爾伽美什,別稱金閃閃,還有王中之王奧斯曼狄斯,別稱火腿王、拉二。然而在這三黃金之中,迦爾納的性格堪稱一股清流,善良可靠不中二,雖然偶爾會毒舌,但在另外兩位的襯托下彷彿真佛再世。
……在這方面,遠坂時臣大概深有體會吧。
不過,這並不代表迦爾納完美無缺——作為頂級的從者之一,他的魔耗也是非常誇張,日常平A,甚至,他還主動降低了自己的各項屬性來降低魔耗。而芽衣的情況又有所不同——可以說,只要迦爾納出戰,每一次攻擊都在消耗芽衣殘存不多的生命。
此外,對於其他從者絕對無法違背的令咒——迦爾納曾經對某位御主說過,如果對方發出他不願意遵循的命令,他可以「僅靠著意志」就能懟回去。
而這都是小事——
最大的問題是,迦爾納是個槍兵。
自古弓兵多掛逼,自古槍兵幸運E。從神話傳說中,迦爾納最適合的當然是弓兵——他和弟弟阿周那搶奪最強弓兵之名的戰鬥橫貫了整個史詩,然而最後降臨下來的職階卻是槍兵——畢竟,他的幸運值只有D。
……儘管這位自稱過,他幸運值A+。
這種話聽聽就算了。
反正他自己閉著眼瞎寫數值,也不是第一次了。
就在芽衣權衡著己方的優勢和弱點時,迦爾納突然問道——語氣是一如既往的平靜:「我建議你去敷一下眼睛。」
誒?
這是關心嗎?
「雖然不太能理解,但你在之前哭了四個小時三十二分鐘,眼睛已經腫成了水蜜桃。如果現在不稍微處理一下,明天大概會連眼睛都睜不開的。」迦爾納一本正經地說,「雖然我並不覺得這會影響到我的戰鬥,但還是處理一下比較好——」
「好了。」
芽衣強忍住對他翻白眼的衝動。
虧她之前還誇迦爾納的性格好啊,要不要這麼快就慘遭打臉。儘管,只要稍微了解一下迦爾納的性格,就知道他說這一段話全然是出於好心——但說出口就彷彿和嘲諷沒什麼兩樣了。
「……我說錯什麼了嗎?」迦爾納有些不安。
「沒什麼。」芽衣搖頭,迦爾納肯為自己戰鬥,就是拯救她整個世界的小天使,小天使做出任何事情,都是可以諒解的。更何況,這還只是最微不足道的小事——比這個過分太多的事情,芽衣都已經經歷過很多了。她揉了揉凌亂的長發,回答說,「我這就去用冷水敷敷眼睛,至於你——」
迦爾納下意識地嚴肅了面容。
他這種嚴陣以待地態度,無疑逗笑了芽衣。少女臉上綻放出了見面后的第一個笑容,比百花更嬌艷:「——下樓找人再安裝一個電燈泡吧。」
迦爾納:「?」
芽衣強行將他推出了門:「別推辭,這可是你自己乾的壞事,你不會不承認吧?」
……
迦爾納在電梯前蹲了一會兒,仍舊沒有搞清楚這個先進的現代機械到底怎樣使用。聖杯雖然在他降臨的時候灌注了必要的知識,但「知曉」和「使用」仍舊有不小的距離。
之前,迦爾納在降臨時掀起的魔力風暴,就輕而易舉地摧毀了頭頂上的電燈泡。介於此,迦爾納認為他應當在處理這些現代的物件時,更為小心警惕一些——
諸如,迦爾納現在就在考慮。
——他要不要徒手掰開電梯門?也許,他只要小心一點,以大英雄迦爾納的名義,他應當做得到在不傷害在原本脆弱結構的情況下……哦,電梯門自己開了。
迦爾納走進了電梯。
電梯里已經有了幾個人,迦爾納黃金鎧甲的的打扮將他們嚇了一跳。不過,出於日本人特有的不給別人添麻煩的傳統,他們都保持了沉默。第一個對此抱有敵意的,反而是一樓的服務生小哥:「電燈壞了?好吧,我們會安排專門的人員去維修的,損壞的物件會在退房時一併結算在費用里的。我看看,房間號是……咦?」
服務員小哥愣了一下,抬起頭,狐疑地看著他。
迦爾納態度平靜。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那個房間里是一個小姑娘……和她男朋友住的房間吧,請問你是……?」這位服務員說著,還在上下打量迦爾納,越發覺得這個打扮的人不像好人。迦爾納可以很清晰地感受到他的敵意,「你怎麼會知道她房間里電燈泡壞了?」
迦爾納注意到,服務員將手伸到了口袋裡。
他大概覺得自己行為隱蔽,但實際上,在這位大英雄的面前,服務生小哥的一切行動都像是太陽直射下,無從隱藏——迦爾納知道他捏住了口袋裡的手機,按下了110這三個鍵,只要迦爾納回答不對,他就能直接報警。
迦爾納用了三秒,就理清了事態。
他的奇異裝束,確實很容易被誤解為精神狀態不正常。再加上——迦爾納瞥了一眼大廳里正在播放的新聞,上面報道著冬木市出現了許多女性和小孩慘遭殺害的事件,呼籲市民們出行小心,女性們最好不要單獨出門,注意安全。——這樣一想,芽衣的外貌確實像是某些殺人狂變態最喜歡的類型。
這位服務生小哥,能抱有這樣的警惕,確確實實是顧客們的福氣。
但現在卻造成了麻煩。
迦爾納認為,除非是御主有了相應的策劃,不然的話,他們最好還是保持隱蔽更好。而捲入警方的詢查中,非但會留下醒目的痕迹,更是會……辜負御主交給他的第一項任務。
迦爾納不想讓她露出失望的表情。
他抬起頭,紅藍異色的瞳孔凝視著服務生小哥,小哥的呼吸一窒,有那樣的一瞬,他感覺到自己彷彿在挑釁可怕的怪獸,那種無意識流瀉出的壓迫感讓他說不出話來。就在這時,迦爾納開口了,他說話時咬字清晰,很容易就能讓人感受到他慎重的態度:「嗯,我就是和那位小姐同居的人。」
服務員小哥半天都說不出話來,只是表情越發古怪。半晌,他才追問:「等等,你難道是說——」他的語氣里竟然混雜了幾分類似於羨慕嫉妒恨的感情,「你難道就是她的男朋友嗎?」
男。
朋友。
迦爾納當然是男性。
朋友——雖然芽衣並沒有承認過,但迦爾納想,如果對方不嫌棄的話,他是不介意成為對方的朋友,而不僅僅局限於主僕之間,御主和朋友,魔術師和使魔之間的關係的。
因此,迦爾納一本正經地,連語氣都沒有起伏地回答說:
「是的。」
「我就是她的男朋友。」
迦爾納認為這句話,真的十分正確,一點問題也沒有。
然後……間桐家就被炸了。
倉皇之下,間桐雁夜只來得及用令咒命令Berserker,帶著他和小櫻逃出去。Berserker直接抬起了房間里的床,騎士不死於徒手瞬間發動,短暫地當下了撲面而來的烈焰。
轟——
床板瞬間就被燒毀了。
但得益於著短暫的空隙,Berserker兩隻手分別夾著間桐雁夜和間桐櫻,嘶吼著,彷彿咆哮的火車頭一樣破開屋頂,直接沖了出去,毫無動搖地迎擊敵人。
等等!等等!他就算了,不要帶著小櫻一起戰鬥啊!
間桐雁夜要瘋了。
Berserker是失去理智的從者,他知道用床板暫時攔住敵人,是出於千錘百鍊的戰士本能,但並不代表,他就真的能知道什麼才是當務之急。
「Berser——」間桐雁夜舉起帶著令咒的手。
然而下一秒,他還沒有發出指令,就啪嘰一聲,被自家從者扔地上了。他還沒來得及慶幸,就看見,Berserker就在地面上撿了一根鐵皮柱,以劈砍的方式,狠狠地轟向了那位不速之英靈。
等等!等等!不要讓武器劃一個圓圈,小櫻還在你腳下,還在攻擊範圍以內——然而等間桐雁夜撲過去之前,他就直接被混戰的從者直接踹了出去。
間桐櫻也被踹出了戰鬥區域。
「吼——啊——!!」伴隨著Berserker的一聲怒吼,塵土飛揚,火焰濺射,兩位從者的身影瞬間交織在了一起,激烈的武器撞擊聲不絕於耳。
間桐雁夜趴在地上緩了一會兒。
剛才,他是……被救了?
很明顯不是Berserker,一來,如果Berserker能有這樣的睿智,雁夜就不必浪費一道令咒,強行命令他將自己和小櫻救出去;其次,Berserker的足部鎧甲是有刺的,這麼重重地一踹下來,非得給雁夜開膛破肚不可。
那麼,就是那位襲擊了間桐家的……英靈了?
間桐雁夜僅僅只是一瞥,就轉開了視線。誠然,即便是單純是從外表上來看,那位也是一位令人印象深刻的從者。同樣的,他的實力也不可小覷,幾乎將間桐宅毀於一旦的寶具(想到這裡,間桐雁夜就止不住一陣暗爽),對戰武藝無雙的Berserker,同樣不落下風。
但間桐雁夜毫不關心這些。
甚至,可以說,他連自己的生死也不再關心了。
「小櫻!小櫻你在哪裡——?」
「雁夜叔叔,我在這兒。」小櫻非常平靜,即便是被粗暴地踹出了戰場,紫色頭髮的小姑娘也無動於衷,十分平靜地拍拍膝蓋,默不作聲地站在了戰場的邊緣,直到間桐雁夜找她,才出聲叫喚了一聲。
「太好了,你沒事……你是誰?!」
芽衣很無奈地從間桐櫻的身後鑽出來,就在狂階蘭斯洛特的範圍攻擊波及了身邊人的同時,迦爾納一腳一個,把兩個人都踹出了攻擊範圍——方向剛好截然相反,間桐櫻剛好就在芽衣這個方向。
唉。
想嘆氣。
不,應該這樣說,這完全符合了自己的期望才對。
本來,芽衣定下了對戰Berserker的理由,就很是居心不良。作為御主,間桐雁夜的能力並不高,蘭斯洛特同樣很強,但失去理智就是他的最大缺陷。即便芽衣沒有拿到類似迦爾納的王牌,但手下從者只要不是Berserker,同時有一定的戰鬥能力,就能以放風箏的打法,活生生地拖死間桐雁夜。
這叫什麼?
明明應當是一場充滿了英雄史詩般的悲歌,硬生生地被芽衣玩成了手持攻略推本的弱智遊戲——芽衣甚至有些無聊地想,如果FateZero選取的劇情線是她現在所做的事情……大概非但成不了經典,反而會被爛番茄淹沒吧。
想想這個劇情,大概就是,上一秒還在胡吹海吹的強大英靈,下一秒就被砍翻,每個人物設定都十分又戲劇性,然而還沒有等他們在劇情里有所表現,就已經發了便當。
女主角還是個怨天尤人的廢柴。
只因為踩了狗屎運,召喚出了強大的英靈,就直接橫掃了整個戰場。況且,對比於其他人,無論是到達根源,還是拯救世界,或者僅僅只是單純的想要拯救自己在意的人——對比起來,她的願望都是那麼抬不上層面。
甚至,連品格也是——
芽衣在心底嘆了一口氣,迎著間桐雁夜恨不得殺了她的目光,將手臂放在了間桐櫻的肩膀上。間桐櫻真的是一個非常乖巧的孩子,即便是被陌生人抓住了,也只是抬起頭來看芽衣一眼。她紫色的瞳孔非常深邃,幾乎看不見一點亮光。
梵天啊詛咒我身的效果已經漸漸淡去。
天空又重新開始飄蕩起大雪。
一片,兩片,千千萬萬。
覆蓋在芽衣的頭頂和肩膀上。芽衣隔著直接陷入白熱化戰鬥的兩位從者,壓著間桐櫻的肩膀——憐憫和慈悲是勝利者的特權,可她暫時地,什麼也不是。
芽衣從口袋裡摸出了一把手術刀。
嗯,友情感謝提供裝備的醫院。
芽衣將手術刀的刀刃放在間桐櫻的脖子上,即便是被人威脅到了生命,這個年紀極小的小女孩也沒有任何的反應。芽衣對上幾乎發狂的間桐雁夜,清了清喉嚨:「不準動,舉起雙手背在後腦勺上,蹲著,否則我會殺了她。」
噔!
——噔!噔!噔!噔!
迪盧木多橫起雙槍,打開流矢。
可惡,魔力的耗費比預計中的要高很多,按照這樣下去,他很可能逃不……可惡可惡可惡,如果說迦爾納是以破格的英雄之姿,絕對的優勢壓倒式地勝利的話,那麼這個簡直……
……應該說,真的會有這樣的……從者嗎?
這次聖杯戰爭到底出現了什麼問題——
迪盧木多不得不將破魔的紅薔薇投擲了出去,黑影被暫時的擊潰了。但迪盧木多知道,這只是暫時中的暫時,在幾分鐘之前他就做過一模一樣的事情,然而對於局面沒有任何幫助。
可惡。
他必須得活著回去。
迪盧木多一直很感激芽衣,儘管,這個女人似乎也微妙地受到了魅惑淚痣的影響,毀滅了迪盧木多獲得聖杯的願望。然而,迪盧木多仍然感激她,她給了他一個戰士應有的尊重。
這次聖杯戰爭已經超出了預計。
他必須要告訴芽衣,快點逃走吧,快點離開吧,這裡已經……
黑色的陰影纏繞上了迪盧木多的腳腕,硬生生地將他從半空中跩了下來。迪盧木多一個迴旋,惡狠狠地斬斷了那根觸手,但也是與此同時,數十個黑色的流矢貫穿迪盧木多的身軀。
他猛然咳嗽一聲。
鮮血滴滴答答地落到了地面上。
被……追上了?
迪盧木多抬起頭,映入他眼帘的,是一個比正常人高大許多的女性身影。她手中拉著韁繩,繩索的盡頭沒入黑暗中——等等,這個女人的外貌……迪盧木多猛然想起了一個神話傳說,但還沒有等他開口。那位有著異常相貌的高大女性,就已經拉起了手中的韁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