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0

10.10

車軲轆滾過平坦的青石鋪成的地面,在上面留下了一道又深又長的水痕,最終駛入了留仙鎮。

留仙鎮是距離商音城上千里遠一個小鎮,傳聞是祖上出了一名飛升的仙人,故而改名為留仙。

到了留仙鎮,就等於快要離開蓬萊仙的屬地了。

蓬萊仙與摘星樓交接。

摘星樓也是正道六大門派之一,實力位於倒數第二,和蓬萊仙是一對難兄難弟。

可能是實力偏弱,兩個門派倒也相處的平平安安。

但到底是兩個修真界的大型宗門,為了產生什麼不必要的麻煩,蓬萊仙與摘星樓中間產生了一塊三不管的地域,裡面往往充斥著一些修真界的敗類以及苟延殘喘的魔道之人。

留仙鎮就是處在三不管地域的附近。

好在蓬萊仙斬妖除魔的名頭太過響亮,魔道頹勢之下,也不敢去隨意觸犯。

綜於以上原因,留仙鎮偏僻得很,往日里能路過一個外來人都算是新鮮事,不用說是來的這麼輛顯眼的馬車。

這街邊買菜的小販,拎著菜籃子的婦人,梳著兩條麻花辮的少女,全都停下了腳步,張望著這輛馬車。

還沒等馬車到面前,嘴碎的人已經開始交談了起來。

「也不知道裡頭坐著的是什麼人。」

「許是哪家的少爺。」

「我這輩子都沒見過這麼氣派的馬車。」

一群人為了多看一眼這輛馬車,個個都探出了頭,打算將馬車的樣子牢牢的擠在心中,到時候等有了後代,都可以說上一說。

前頭拉車的三匹白馬並沒有要停下腳步留宿的樣子,直直的就要走出留仙鎮。

但就要離開的時候,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馬車一個轉頭又停在了客棧的門口。

留仙鎮的客棧是最沒生意的一處營生了。

這裡極少有外人,更不用說是住店了。

老闆娘懶散的坐在裡面看著話本,直到客人走到了面前才反應了過來。

「是打尖還是住店?」老闆娘先是問了一句,才抬起了頭。

周思危回道:「住店。」

老闆娘呆住了,她在留仙鎮待了三十幾年,見過最俊俏的小哥也是蓬萊仙的仙使,就算是仙使都比不上面前這個男人英俊。

老闆娘只覺得那一顆年紀不小的芳心又開始砰砰亂跳了。

周思危等了一會兒,在沒得到回應后,又重複了一邊,「住店。」

「好、好的。」老闆娘恍如大夢初醒,漲紅著臉,連說話都說不清楚,「請、請問要幾間?」

話剛一說完,老闆娘就想打自己一嘴巴子,面前明明只有一個人,問要幾間豈不是多此一舉?

可沒想到男人的身後又探出了一個人,「兩間。」

周思危瞥了眼身後的江容易,將他遮擋在了身後,「一間。」

還好江容易只是曇花一現,沒有讓老闆娘看清他的樣子,不然又得愣上好一陣子。

「一間夠了。」周思危補充道。

老闆娘遞出了門牌以及鑰匙。

等兩個人上了樓后,老闆娘急忙拿出了鏡子。

鏡子中照映出的是一名年華逝去的婦人,依稀能夠從眉眼中看出年輕時候的美貌。

老闆娘嘆了口氣,若是再早十年遇上這樣的人物,她非舍了臉面纏上去不可。

可現在都是半老徐娘了,哪裡還會有人瞧得上她呢?

老闆娘想著想著,掏出了一盒脂粉,對著鏡子掩飾去了代表歲月流逝的皺紋,她抹得認真,都沒有發現外面瀰漫起了一層霧氣。

霧氣由淡轉濃,好像是從什麼東西裡面噴涌而出,如萬傾波濤捲來,但又悄無聲息的,由飄渺霧氣織成了一籠帳子,結結實實的將整個留仙鎮籠罩了起來。

外頭就已經是雲霧繚繞,連個陽光都見不著,天空也變得陰沉沉的。

就這一會兒子功夫,留仙鎮上已經見不到一個人影。

「奇怪。」老闆娘終於放下了手中的鏡子,嘟囔了一聲,「這時候該來送豆腐了。」

她這才發現外面那連綿不絕的霧氣,驚嘆道:「怎麼這麼大的霧。」

這小聲的自言自語,在安靜的留仙鎮內顯得格外響亮,好像是驚擾了什麼,霧氣一點點的飄入了客棧中。

等老闆娘反應過來的時候,整個客棧一樓已經被霧氣所包裹,瞧不見老闆娘的身影。

過了許久,霧氣才漸漸消退。

老闆娘依舊保持著被迷霧包圍前的姿勢,一動未動。

她的臉上還敷著厚厚的一層脂粉,顯得面色蒼白,嘴唇不自然的嫣紅。

老闆娘動了動手腳,動作間透露著僵硬的感覺,她又嘗試著走了幾步,這才完全適應了這具身體。

靈馬的腳程很快,他們花了三天兩夜的時間就來到了留仙鎮。

但距離目的地還有很長的路途。

無盡海域在乾元大陸的東側,需要離開蓬萊仙,穿過摘星樓和白玉京的屬地,最終才能抵達無盡海域。

周思危本不想在留仙鎮停留,但即將出鎮的時候,一直昏睡的江容易突然提出要在留仙鎮睡上一宿。

他雖不知道為什麼,還是聽從江容易的話,轉頭又回了留仙鎮。

修真之人本就無須睡眠。

周思危雙手放在膝蓋上,正襟危坐。

江容易已經躺倒在了床上,將自己的身體埋在充滿了陽光氣息的被褥中。

他在床上等了一會兒,幾乎都要睡著了,都沒見周思危要過來的意思。

「喂。」江容易一手托著下巴,轉身朝向了外面,「你在想什麼?」

周思危難得的陷入了沉默。

江容易伸出了食指,朝他勾了勾,「過來。」

周思危好像身體不受控制,聽從著江容易的話,掀開被子乖乖的躺到了床上。

只是他躺得極為筆直,和衣而睡,連身邊人的邊都沒沾上一下。

江容易就沒周思危這麼安分了,他的手按上了身邊人的胸膛,借力拉近了兩個人的距離。

「借點靈氣。」

他這麼說著,然後湊到了周思危的嘴邊。

周思危一動不敢動,眼前所看到的一切好像都放慢了。

江容易的嘴唇很薄,也沒什麼血色,就像是褪了色的胭脂紙,又有另一種的風味。

他的睫毛顫了顫,如同蝶翼翻飛。

然後江容易親了上去。

醇厚的靈氣通過這個姿勢,源源不斷的進入了江容易的身體內。

周思危的靈氣都是經過馴服的,比外界的暴躁的靈氣要溫順,一進入江容易的體內就聽從命令,安撫著他體內亂成一團的筋脈。

周思危過了好久才反應過來。

「……」他瞪大了雙眼,有些不可置信的摸了摸自己的嘴唇,上面還留有柔軟的感觸。

江容易得了靈氣,面色紅潤了一些,「怎麼,不肯?」

周思危幾乎不能言語,憋了許久才吐出一句,「不是。」

江容易像個沒事人一般又躺了回去。

借靈氣並不是需要口口相對,只是見周思危這幅呆樣,想要逗逗他。

江容易瞧了一眼他泛紅的耳垂,心想,沒想到百年過去了還是這麼不經逗。

他們兩個第一相見是因為劇情。

周思危剛剛失去了修為,又被未婚妻退婚,失去了天之驕子的光環。

可能是因為這些經歷,周思危年紀雖小,卻格外的成熟穩重。

江容易認識他的時候,就是一副嚴肅的樣子,無趣極了,所以那時江容易就喜歡逗這位主角,讓他的臉上出現一些氣急敗壞的表情。

除了江容易的小心思外,他確實是需要靈氣。

周思危可能是沒有感覺到,可他在魔道混了這麼多年,一進入了留仙鎮就感覺到一股若有若無的魔氣。

隱藏得很好,卻逃不過江容易的眼光。

不僅是個熟人,還是個有仇的熟人。

曾經的魔道三護法之一,迷霧室女。

江容易這人最喜歡有仇報仇了,現在無需照顧到劇情的走向,自然是隨心所欲任意妄為了,不用說他身邊還有個周思危。

只不過這迷霧室女與周思危有幾分瓜葛,他不願意讓周思危出手。

所以需要借上幾分靈氣,親自動手,清理門戶處置叛徒。

留仙鎮內的動靜他已經發現了,現在只需要請君入甕。

江容易等著迷霧室女發難,等著等著就闔上雙眸睡著了。

只是江容易睡的容易,一旁的周思危卻是睜著雙眼看著天花板。

身邊傳來了有規律的呼吸聲,周思危這才側頭看向了身邊的人。

在確定江容易睡的很熟后,周思危這才敢對他做些什麼。

只間周思危屏住了呼吸,小心翼翼的探出手,輕輕的觸碰了一下那人的嘴唇。

軟,又帶著微弱的溫度。

周思危極快的收回了手,生怕被別人發現了,他等了會兒,沒見到江容易有什麼反應。

這下他膽子大了一些,挪動了過去,將自己的嘴唇覆上了江容易的嘴唇。

還自學成才的伸出舌頭舔了舔,竟感受了一股甜絲絲的味道。

江容易動了動。

周思危趕緊躺好,幸好江容易沒有醒來。

他不敢再做什麼,只能盯著天花板,平復著身體上莫名的燥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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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派辭職之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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