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第九十七章

97.第九十七章

此為防盜章溫涼在胤禛的對面坐下,把手裡的賬本放到桌面上,在對面的男人抬手翻開的時候淡淡開口,「今年店鋪的分紅比往年翻了兩倍,具體的範疇已經羅列到上面了。西街的那兩家店鋪存有貪墨的現象,最後一頁是對明年的大概計劃,貝勒爺可以看看。」他簡單說話這幾句話后就安靜地捧著蘇培盛剛剛給他遞過來的茶盞暖手,不再發話。

胤禛是個面容硬朗神色冷徹的人,不是俊美的類型,然本身的氣勢與如墨的眉眼給人留下深刻印象,即便是如此收斂的情況下,其存在感還是如此鮮明,如同尖刀直直插入陽光中,閃耀著銳利的鋒芒。怨不得康熙把他當做一把趁手的好刀……這的確是一把非常犀利的刀。

「蘇培盛,著陳安把西街那兩家的兩個大掌柜都換了,換下的人由他自由處置。」胤禛隨意翻到最後一頁,順便吩咐了蘇培盛去做事,「溫涼,這是何意?」他攤開賬簿放到桌面上,長指點了點最後被標紅的一行字。

「……海外舶來品雖然被視為難登大雅之堂,然仍舊是備受喜愛追捧的物什。同為西街的專出售舶來品的商鋪的一月銷售是貝勒爺名下兩家店鋪的兩月之和,這還是他們不曾細心打理的結果。」溫涼仔細給胤禛解釋,他說起話來不輕不淡,語速和緩,清透的聲音聽起來是種享受。

蘇培盛在回來的時候就聽到了最後的幾句話,默默地縮到了邊上去。只可惜這位在正事外腦子有點問題,他們這等內侍去勢可以說是各種無奈。偏生好好一個男人,卻偏愛女嬌娥的服飾,更喜歡別人稱呼格格,若不是跟隨爺身邊,怕也是看不到這種滑天下之大稽的事情。

只是蘇培盛敢這麼想,卻絲毫不敢表露出來。胤禛惜才,唯有他、蘇培盛和伺候溫涼的下人知道溫涼的真實情況,至於上一次對溫涼不敬的人早早就被貝勒爺重罰,有此威壓在前,前院的人都繃緊了皮,不敢對貝勒爺看重的幕僚有絲毫的不敬。

「他們的貨物來源呢?」胤禛合上賬本。

「據悉是和沿海船隊有所合作,我查過,雖然背後的人是掛著張家的名頭,但順藤摸瓜下去,該是九貝勒的手筆。」張家只有一個員外郎張保,張保乃是五貝勒胤祺的岳丈,胤祺又是胤禟的哥哥,論起商業上的才能,胤禟不知比眾位兄弟高明多少,這店鋪實際上的主人是誰便可得知,「如今京城共有三十四家店鋪,囊括了酒樓、茶肆、胭脂店、玉飾店、雜物等,或明或暗帶著九貝勒的手筆,爺可以小心注意下。」

溫涼又從袖口取出另外一張黃紙交給胤禛。胤禛頷首,這的確是大有所為,如果不能夠在短時間內趕上胤禟,至少能摸得准命脈,「我會派人去細查。」

溫涼不語,這是應該的。

等到此間事了,溫涼打算告辭離開的時候。胤禛按下了賬本,「昨日是否太過鬧騰了,你今個兒寡言了許多,臉色也不大好看。」溫涼頓了頓,回頭看著胤禛,從那冰涼的視線中中察覺出點星憂慮,不管這憂慮是為了他本身而擔憂,還是生怕折損一個得用的幕僚,溫涼都有點不大自在。

「某並無大礙,多謝貝勒爺挂念。」溫涼往門口走了幾步,又頓住,轉身回望著貝勒爺。胤禛得到答覆后本要繼續拿筆,察覺到溫涼的視線后又停下來,「若真有事,不可隱瞞。」這比起剛才主家的威嚴,又帶著點平淡的關懷。

「貝勒爺可曾知道,為何我會選擇追隨貝勒爺?」溫涼忽而說道。

胤禛挑眉,指尖在光滑桌面上輕輕敲動,並沒有因此而生氣。古往今來,主人家挑選幕僚,而幕僚又何嘗不是各挑各主,希冀主家能大發光彩,實現己身抱負。

「你道為何?」

溫涼的視線從蘇培盛身上淡淡掃過,「貝勒爺是第一位見某此身打扮而不動容的人,便是那面上不顯的,也時常內心腹誹。某真心敬佩貝勒爺。」

「僅是為此?」胤禛眼中帶著幾不可見的疑惑。

溫涼低低笑起來,記憶中閃過那個久遠的畫面,讓原身至此不忘的畫面,情感的渲染讓他的笑聲中染上淡淡的悲涼,「只這一項便夠了。」

即便是在現代,喜好女裝的男子都不一定能得到尊重,更況是在禮儀道德束縛的古代。胤禛認為雲淡風輕的事情,對原身來說,卻是這漫長又短暫的人生中,唯一一個真正接納他這個喜好的人了。士為知己者死,並不是一句空話。溫涼也不知道為什麼要突然把這個原因告知胤禛。或許是不想到了最後,連最後一個原身忠誠的人都忘記關於他的所有記憶。

他略一躬身,從外書房漫步離開。

微風吹拂著樹葉,發出颯颯作響的聲音,帶著安靜律動的白噪音。溫涼早晨被銅雀強請著穿多了內襯,剛才殘留的溫熱讓他指骨溫暖。已經是初冬了,不知為何今年京城還未下初雪,是件好事,也不是件好事。

這幾年寒冬大雪,康熙九年甚至連續下了四五十天,導致黃河整整凍上兩個月,凍死之人無數。越早下雪,便越有可能凍死更多的人。但是農耕卻偏偏需要雪,若是今年小雪寥寥,明年春耕便麻煩了。

「格格。」拐彎處,銅雀小跑著來到跟前,小聲地說道,「您上次要奴婢做的衣裳來了,但是上面的花紋卻不是您要的那種,您是打算退回去還是如何?」

溫涼沉默。

他卻是忘了,原身上個月要了綉娘做了十幾身衣裳,件件都是大紅大紫的漂亮衣裳,按照原本的性格,怎麼也得輪著穿上一遍才算正常。這些衣服對任何一個女子來說都是喜愛之物,不管是從紋路還是質地都是上等,更是最近京城時興的樣式,怪不得原身會特地下了要求。

「銅雀,我自己來試,你請綉娘過來,我想再做幾身衣服。」溫涼開口,袖手走到了屋內。他需再做幾件簡單的衣物,即便必須身著女裝也不可太過艷俗。銅雀應是,輕手輕腳地關上門。

溫涼看著屋內靚麗的衣裳,走到邊上摸了摸嫩黃色的那件,果不其然,之前要求的暗紋出了個小錯漏。這家綉坊背後的主家恰好是四貝勒,不然他也不會在這裡做衣裳。自家人總好過外家人,只是這自家人背後站的人太多,只要是有能耐的都能施為,卻不是件好事了。

等綉娘來的時候,溫涼已經按著記憶換上了這件嫩黃衣裳,俏麗的顏色讓銅鏡中的人臉色白皙,微許青色也被掩蓋下去。銅雀剛帶著人進來,便被溫涼的模樣驚艷到,若不是知道溫涼的身份,她險些以為這真是位嬌嫩的小姐。

溫涼從梳妝台前站起身來,轉身看著身後數人,隨意地抬起衣袖,「這件衣服是誰做的?」幾個綉娘面面相覷,年長的那位掂量著語氣說道,「這是鶉鳥做的。」

「鶉鳥?」溫涼眉峰一掃,竟是帶了幾分冷色,「有鳥焉,其名曰鶉鳥,是司帝之百服。若只是這樣的手藝,鶉鳥之名還是去了吧。」

綉娘來前就被銅雀告知了缺漏,確是己方的錯誤。年長綉娘面帶愧色,「我等這便修改。」眼前這位姑奶奶時常在他們這裡做衣裳,如今出了這樣的錯漏,年長綉娘也於心不安。

「不必了。」溫涼擺手,召年長綉娘上前,「你且摸摸這是什麼材質。」

綉娘不過往前走了幾步,便臉色大變,險些軟下膝蓋來。常年做衣裳的,又怎麼會認不出這是什麼料子。

緞子。

做衣裳的材質千千萬萬,緞子雖是其中一類,但緞子與「斷子」同音,尋常人避諱不願用緞子做衣裳,尤其是做壽衣的時候更是如此。

幾個綉娘看著溫涼似笑非笑的模樣,心口驀地一涼。

這人是怎麼面色如常地穿上這衣裳的?

胤礽也沒把心思放在這上面,那人看起來瘦削得緊,也看不清容貌,哪裡值得他花心思,「剛傳來消息,抓住了近百號人。為首的那個竟是朝廷懸賞了好幾年的陳進平,你真是立了大功!」

胤禛說道,「太子殿下言重了,此乃皇阿瑪天威浩蕩,這才抓住了這些人。」

太子點點頭,兩人也不再說套話,開始商量起正經事來。這些人都會直接被提到大理寺去,然如何讓這些人開口卻是個問題。他們見勢不對,最開始有好幾人想咬舌自盡,后還是被發現才一個個都綁起來。且還有大部分的人都是明天才要出城的人,現全城戒備起來,他們不敢隨意走動,可天子腳下總不能日日夜夜自我封閉,若是這幾天內還查不出個究竟來,這鬧出的亂子可就大了。

胤禛冷聲言道,「將他們都分散開來,不要關押在一起。彼此間三人相對分開提審,若有一人回答不一致,便殺了其他兩人為他償命。」

太子撫掌大笑,看著胤禛搖頭,「要孤說,皇阿瑪還真的得丟你去刑部掌事,這樣的辦法都能想出來,果真是鐵面無私的老四啊。孤倒是看看,在這樁法子下頭,還有幾人會這樣隱瞞!」

白蓮教內皆兄弟,即便他們不能成事,內里的凝聚力也甚是強硬。他們並非外圍聚攏而來的普通教眾,能隨同冒險入京的自然都是核心人物,這一樁至少小半年的功夫,也不是胡亂就能成行的。

然胤禛的法子卻是戳痛了他們的心窩子,他們自殺可以,可讓他們眼睜睜活生生地看著兄弟因自己而死,他們卻是遭不住的。

殺雞儆猴后,果真那幾個受不住昏過去,再接下來進去的人,便開始有人服軟了。

一整夜,整個大理寺的人都沒有休息,康熙也派著胤礽和胤禛全程盯著,等到了天蒙蒙亮的時候,他們終於是整理出厚厚的一大疊住址來。而這般數目卻是讓他們心驚,從走販商人到達官貴人,裡頭甚至有一個小五品的官員是他們的人,這讓康熙勃然大怒。

早晨原本是一天伊始,然而昨晚的喧鬧后,京城的百姓猴精兒,沒人在這個時候出門做生意。有迫不得已上門的還被街上巡邏的人檢查戶籍,這街道上乾乾淨淨,幾乎連個人影兒都沒有。

溫涼受的傷並不是很嚴重,包紮后便也能自由行走了,左不過不是大事。只是他雖然沒事了,卻被抓包去做苦力,跟著胤禛麾下整理那些證據,他們需要在早朝前便把這些東西都整理乾淨,然後全部遞交到宮裡去。

為了讓四貝勒與這件事情毫無關係,幾個幕僚也是拼了老命了,索性堪堪趕在前夕弄完,然後才著人把這些給貝勒爺送過去。

幕僚們一整夜下來都有些精疲力盡,且是在貝勒府外頭尋了個不打眼的客棧弄的。他們在一間,溫涼在另外一間,彼此沒見面,負責的東西也不同。

直到現在弄好后,他們幾個為了過後的盤查不被攔下,一個個拖著疲倦的身軀爬上馬車。這馬車是貝勒府派來的,一共三輛。溫涼爬上來的這輛車只有他一人,也是特地停在客棧後門以便隱藏身份,車夫輕咳了兩聲,甩著馬鞭開始走。

溫涼一開始只覺得有點奇怪,後來在身體微傾時,他特地掀開了車簾看了眼外頭。

京城的大道上怎可能有不平小坑?

這人有問題。

「如果我是你,就不該假扮車夫。」

車夫聽到聲淡然的話語,手中韁繩勒緊,使得馬匹突然嘶聲叫起來,馬車也有些許顛簸后才又變得正常起來。

馬夫並沒有說話,彷彿剛才只是他的錯覺,而馬車也沉默地跟著前面的幾輛馬車往前走動。

許久后,彷彿路程行進了一半,那人才說道,「你是如何得知?」

「你的技術不夠熟稔,其他也便罷了,貝勒府是不會要這般不過關的人的。」溫涼點破了這個微小的破綻,「且貝勒府上的馬夫有定額,門房的人也都認識,你若是在門前停下,但凡入了府,便會被認出來。」

「你為何告訴我這些?」那人繼而又問。他的確是存著在貝勒府躲幾日的心思,若不是溫涼提醒他,只要讓他不知情地進入貝勒府,豈不是能直接把他拿下,又何苦在己身仍在馬車上的時候就點破這些,徒生波瀾。

「我樂意。」溫涼漫不經心地說道,噎得對方沒處說去。

溫涼本便說過,他不喜歡清朝,實際上,他對過往的封建制度也沒什麼太大的興趣。如今雖被系統束縛,需要完成任務,卻也不是每件事都需做的。

白蓮教被胤禛所知,這事便是一樁增加重量的功績,雖後面有太子來摘桃子,然胤禛的功勞是無論如何都抹煞不去。且康熙又不是傻瓜,等此案了結后,他心裡自然清楚誰才是最大的功臣。

溫涼不認為白蓮教的人便真的全都該死。

比如,現在在外面給他駕車的武仁。

昨夜的計謀之所以能成,便是因著說書先生武仁心軟,若不是為此,溫涼便進不得門;二來他從剛才到現在,對他一直沒有殺意,三嘛……溫涼敲了敲門,輕聲念道,「你本來便知道我許是故意的吧。」

武仁沉默。

溫涼並不是個能輕易引起他人注意的人,能讓武仁在幾面中便記住此人,只是由於他的面貌和他小時候的救命恩人有些許相似。

武仁並非他的本名,他原名叫溫大力,是個農戶出身,后因飢荒寒冷倒在路上,竟是昏迷了幾天。迷糊的時候似乎見到個白嫩的女娃靠近他,彷彿就像是在做夢。

等他被人救起來的時候,救他的人便是白蓮教下的一個俠士。那個俠士告訴他,有人給他餵過水,而且他的胸口塞著幾塊暖餅,便是因為這樣他才活下來,撐到了他來的時候。

可惜他的身份路引全部丟失,且他年幼,到底也記不住家鄉如何,後來便由著他師傅,也便是那個俠士改了名字,便是如今的武仁了。

他因著那與救命恩人隱約相似的模樣而記得溫涼,自也能發現那些許不妥當。然他卻不知這不妥到底從何而來,武仁放他進來,只想著若不為此,陳長老必定是要殺了他的。

只武仁卻不知,這一心軟,卻害了他那麼多弟兄!

溫涼的手指敲了敲牆壁,聲音清淡,「雖是你放我入內,可你們這群人是早就被人盯上的。即便你沒放我進來也沒甚太大的差別,盯梢你們的人照樣會發現不妥。」

武仁聲音沙啞,駕著馬車穿過一條條街道,「你欲為何?」

「你讓那個尖嘴猴腮的人看管我而不是那個小姑娘,這到底救了我一命。我不喜歡欠人情,那個原先的車夫呢?」瘦小男人看似狠戾實則糊塗,小姑娘看似柔軟實際兇殘。

「打昏了綁在馬車下邊。」馬車后蓋的篷子直接蓋住了被發現的可能。

「尋個僻靜的地方走吧,易容安分點,至少三個月內不要出京。這段時間想辦法尋個厲害的主家出去,幾月後城門不會差得很嚴,然你的易容不能忘記。」溫涼說道,「彼此各有抱負,無法共存。自此後,你我兩清。」

「走吧。」

武仁走了,留著溫涼一人在馬車內坐了半晌,然後下車在馬車上下找了圈,發現了車夫。等他把車夫給解救下來的時候,巡邏的人也看到了這裡的不妥趕過來。溫涼安靜地指出剛才有人偽裝車夫駕著馬車到這裡,然後請他們幫忙把車夫弄醒。

車夫醒來后所知道的東西也不多,就只知道是被人敲暈,其餘一概不知。其後巡邏的人分出兩部分,一批護送溫涼回貝勒府,一批在附近展開搜查。

溫涼一路無話,靠著牆壁休憩。

命由天定,禍福相依。武仁雖逃走了,然這城內依舊風聲鶴唳,明處的人自是想方設法離開原地,如此搜查的力度也大增。在朝堂上開始引起軒然大波的時候,遵照康熙命令的人手已然開始了全城的搜查,重點便是在那些被吐露出來的地點。

溫涼回府的時候,綠意和朱寶早已等待得焦急起來,朱寶守在側門頻繁地看著門外,直到看見溫涼從馬車下來才算安心。他眼睜睜地看著溫涼同幾個官兵說了好一會話,然後才安靜地走到這裡。

「格格,您總算是回來了,我們都嚇壞了。」朱寶激動地說道,不過沒忘記壓低聲音,這畢竟在外頭。

「出了點事。」溫涼話語里透著不在意,「車夫被人打昏了,那人偽裝著走了一路,到僻靜處才棄車離開。」

朱寶聞言,心裡一突,連忙說道,「格格您沒事吧,要不還是請大夫來瞧瞧,免得哪裡落下傷處。」

溫涼瞥了他一眼,又移開視線,「算了,沒什麼事情。回去吧。」

實際上不是沒什麼事情,胤禛特地派去接溫涼的車夫實際上是身懷武藝的,也便是真正忠心胤禛的那批人,可不是普通的車夫。如此竟是輕而易舉就被打昏,證明來者身懷武功,且對溫涼沒有敵意,或者說,一心只想著逃離。

胤禛下朝後便知道了這點,奈何他要處理的事情太多。剛在朝堂上,胤褆和胤礽差點大吵一架,還是康熙壓了下來。然後這事便交給了胤禛處理,雖太子沒沾手,卻是被大大讚揚了一番,此時一同出來,這笑意便顯露出現。

這事沒落到自個兒身上,卻也沒落到胤褆那傢伙的手中。且胤禛是太子這邊的,自然也算是他的人,這事怎麼都和胤褆扯不上聯繫。

胤褆過得不快活,太子自然便舒服。他優雅地摸著腰間的軟鞭,慢條斯理地看著黑著臉色的胤褆,「怎麼著,大哥這臉色,讓孤真的好擔心。莫不是大哥需要好生看看太醫了。」

太子難得叫胤褆一聲大哥,這兩字一出果真諷刺,胤褆直接甩袖離開,就連其他幾個小的弟兄也不打算摻和著這亂糟糟的事情,全部都趕忙著離開了。胤禩在離開前若有所思地看了眼胤禛,也滿腹心事地走了。

胤禛和胤礽偕伴離開,然後便周旋在諸多事情上面,直到晚上才回到貝勒府,此時夜色有點晚了,胤禛本想把溫涼叫來問問,卻想到他受傷了,腳步一頓,自然地轉換了方向。蘇培盛小心地跟在後面,心裡計較著溫涼的地位,這似乎比他想象中的還要重要。

院子內傳來清幽的響聲,看起來像是半懂不懂的人在吹簫,不多時也便停下來了。胤禛還未讓蘇培盛上前敲門,就聽到丫鬟的聲音,「格格,您的傷勢還是再包紮下吧,剛才您可是下水了呢。」

溫涼的嗓音傳來,隔著牆壁散去了不少冷意,宛若帶著溫和的神情,「不用,剛我已包紮過。」

「那您也別喝酒,您都受傷了。」

溫涼麵無表情地討價還價,「就一杯。」他才剛開封。

胤禛莫名覺得討酒喝的溫涼有點可愛。

他初見的時候便為胤禛解決了一樁大麻煩,後來又屢屢在管事上展現才能,不過兩年的時間便迅速取得了胤禛的信任,掌管著在外的諸多店鋪。如此令人眼熱的事務竟被交到一個「女人」手上,無怪乎有人暗中妒忌。但也因此,胤禛容忍了溫涼的種種怪癖,甚至派人小意伺候,親近的下人都稱呼他為格格。

這不是尊稱,只是他無法擺脫過往的影響罷了。

但是對戴鐸卻不能夠這麼解釋,而且溫涼也懶得解釋那麼多,「這只是我的習慣,若是你有什麼不滿意的地方,那也是你的事情,與我無關。」反正以戴鐸的個性,他不可能把這件事情宣揚出去。

溫涼站直了身子,從他身邊擦身離開,背影挺直矜傲,讓戴鐸不敢追上去。銅雀跟在溫涼的背後看起來有點垂頭喪氣,卻不忘在經過戴鐸身邊的時候狠狠地瞪了他兩眼,然後才氣鼓鼓地離開。

戴鐸被溫涼丟下不理會,但是心裡卻滿滿的疑惑,難道溫涼是貝勒爺的侍妾???

不,不可能。戴鐸復又在心中下了定論,據他觀察,胤禛不可能是這樣的人,其中定然另有緣由!只是這個原因到底是什麼,就只能靠他自己了。

溫涼咳嗽著回到了院子里,只覺得胸肺都要被咳出來了,臉色難看至極。原本出門前只是微微發暖的身子忽冷忽熱,著實讓他難受。更別說隨後彷彿要炸裂開來的頭疼讓他緊緊抱住頭顱,疼得手腕青筋暴起。

原本想著要負荊請罪的銅雀嚇壞了,急聲說道,「格格,您撐著點,我這就去給您請個大夫。」溫涼只覺得頭昏昏沉沉,完全聽不清楚銅雀在說些什麼,恍惚間只隱約聽到格格、大夫等兩三個詞語便昏倒在地,最後的印象便是銅雀煩雜的聲音了。

蘇培盛跟在胤禛身後,原本便大步流星地往前走。只見前面高大的身影突然頓住,做出細心傾聽的姿態,不多時突然邁開步伐走得更快,蘇培盛完全跟不上被甩在後面。好在還有巡邏的侍衛能給他指指路徑,只這麼虛虛一指,蘇培盛便知道胤禛的目的在何處了。

——那是溫涼小院的方向。

蘇培盛一路趕來,隱約聽到個女聲,約莫是銅雀的聲響,難道是格格出事了?

當蘇培盛趕過來的時候,正好撞見百年難得一遇的場面,他那個矜貴的貝勒爺正蹲下.身來,片刻后不顧臟污地抱起溫涼往屋內走去,熟稔的動作差點讓人誤以為這真的就是多麼尋常的事情。

恭喜溫涼暫且還不知道他達成了胤禛·公主抱成就。

幸好不知道。

「蘇培盛,去把仁和堂的李大夫找來。」胤禛神情冷肅地說道,左手正貼合在溫涼的額間,看起來像是在試探溫度,「銅雀,你就是這麼照顧人的!」此時的銅雀不復在溫涼麵前的甜美,神色收斂地跪在地上。

他們本來就是被訓練出來的人物,對胤禛的衷心是一等一的,武藝也很是高超,不然溫涼身邊不會只有銅雀一人在守著,「主人,銅雀該死!」她用力一磕頭,不過一瞬便在額頭上磕出紅暈來,看著頗為嚇人。

「你是該死。爺會重新派人,但現在你是溫涼的人,等他醒后再處置你。」胤禛在銅雀身上的注意力不過一瞬,很快又落在溫涼身上,「他怎麼了?」

「今晨,格格發現身體不適,其後又外出賞景,突然起了風,怕是傷寒加重了。」銅雀抿唇,早上她已經找了大夫,但如今看來那葯喝了並沒有什麼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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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朝]「格格」有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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