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第一百零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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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地點是西面臨海處的一處山,名為雲喜山。距離玉宇門不遠,剛好十日左右的路程。
隨後謝冬又翻找了那些天里前任掌門與其他有人來往的信件,且不止一次看到了雲喜山這個名字。找其他宗門借取法寶,也是在同一時間所做的事情。如此推斷,前任掌門這一次究竟隕落在了哪裡,雖然還不能斬釘截鐵的確定,也已經是十之八|九的了。
但謝冬在做出這個推論之後,只是將這些信件再次整理收好,並沒有馬上進行下一步的行動。
水月宗催逼欠款兩百萬靈石一事,謝冬也沒有告訴任何人。
此時的玉宇門,在楊萬書凝元的激勵之下,處處都洋溢著一種奮發向上的氣息,每個弟子都朝氣蓬勃。剩餘的築基期弟子更是紛紛閉關,爭先恐後想要成為宗門下一個凝元。鍊氣期弟子也不甘示弱,紛紛在種植靈藥的田地之中揮灑自己的汗水。
之前採購的靈藥種子已經全部種下,在弟子們的精心澆灌下安穩成長著。
眨眼之間,就是一個月多過去了。
楊萬書的境界已經穩固,很快便從謝冬手中接管了不少瑣事。此人待在玉宇門的時間比謝冬長得太多了,對宗門的各個方面都十分熟悉,行事圓滑,少有錯漏,讓謝冬非常放心。
唯獨在做生意方面,楊萬書並不擅長。
剛好在第一批種下的那些靈草中,已經有一種周期最短的可以收穫了,下一步就是趕緊賣出去,謝冬卻偏偏在這個時候當了甩手掌柜,想看看楊萬書一個人能做到什麼地步。結果自不用說,慘不忍睹。
謝冬一看這樣不行,便尋思著要給楊萬書提個幫手。
而後常永逸毛遂自薦,表示他已經知錯便改,這段時日一直努力修行,希望謝冬能多給他一些機會。這並不是謊話。這小子之前整整閉關了一個月,如今總算已經磨到築基後期,進步十分明顯。
「你好不容易有此進步,為什麼不繼續修行?」謝冬問他,「再積累個三五年,說不定你就是一個凝元了。」
「師兄,」常永逸問他,「難道你現在有比我更適合的人選嗎?」
好吧,謝冬被他給問住了。常永逸同樣是在謝家長大的,從小看著那些大人在生意場上走,還跟著謝家的賬房先生學過幾天。比起那些成天只知道修行的單純修士們,有著得天獨厚的優勢。
再一想,悶頭修行往往並不能讓人順利突破,適度的閱歷反而是必要的。謝冬便不再糾結,直接將常永逸提過去給楊萬書打下手了。
給楊萬書打下手,常永逸自然不會太高興,卻也沒有太不高興。之前謝冬晾了他那麼久,確實叫這小子學乖不少。他耐心與楊萬書磨合,幫了不少的忙,最後終於將一批蘭水蓮都傾銷了出去,而且賺回了至少四成的利潤。楊萬書笑得合不攏嘴,逢人便誇那小子能幹。
見狀,謝冬總算是稍有放心。
如今的玉宇門,就算沒有他守著,也可以穩定過上一段不短的時間了。
而後謝冬掐指一算,距離歸還那些法器的期限還剩下兩個月。
他回到書房,將前任掌門那些提及到雲喜山的信件又一次翻找出來,塞進兜里,然後去了那間小茅草屋,找大師兄。
全宗門都在熱火朝天的時候,只有大師兄還一如既往,守在這裡像塊冰雕。
「掌門師弟。」何修遠看到謝冬,點了點頭,主動打了一聲招呼。
謝冬笑著應了,挨著他的身旁坐下。也不說話,就這麼靜靜地坐著。氣氛十分靜怡,謝冬的眉頭卻一直微微皺著。
何修遠的今日的話語稍多。他看了謝冬半晌,竟然又主動問道,「宗門如今欣欣向榮,一切都在變好,為何掌門師弟反而愁眉不展?」
「欣欣向榮……如果這份欣欣向榮能一直維持下去,自然會越來越好。然而在此之前,宗門其實還有沒跨過的難關。」謝冬嘆了口氣,終於將那兩百萬靈石的事情一五一十說了出來。
何修遠聽完,臉色頓時就黑了。
「為何現在才告訴我?」說罷他便提劍起身,果真是一副想要立馬殺過去的架勢。
但還不等何修遠御劍而起,仍舊坐在他身旁的謝冬便伸手扯了他一下,「大師兄,稍安勿躁。」
「水月宗欺人太甚。」何修遠怒道。
話雖如此,他還是停了下來,並將目光落在了被謝冬握住的手腕上。
「我也覺得他們欺人太甚,但此事並非無法解決。他們的述求無非是那些被借去的法器,只要將法寶找出來還給他們就好了。而我之前已經查出了師父隕落的地點,那些法器應該就和他的遺體在同一個地方。」
聽聞前任掌門的遺體,何修遠渾身都是一顫。而後他緊抿了嘴唇,眼中的憤怒已然換成了另一種情緒。
謝冬微微一笑,將手掌收了回去,「但師父既然隕落,那處一定危險。究竟是否要派人再去一次,我也非常猶豫。」
「去。」何修遠言簡意賅的一個字。
「誰去?」
「自然是我。」
「不行。」謝冬搖了搖頭,「雖然你很厲害,但師父上次前去時,帶了許多凝元,還借了許多法器。結果他們都隕落在了那裡——這樣的地方,不能叫你一個人去。」
「那還能是誰去?等等……」何修遠總算意識到了什麼,臉色變得更難看了幾分,「你究竟為什麼直到現在才說這件事?」
「當然是因為當初宗門還離不開我,現在總算可以稍微離開一下了。」謝冬笑著站起了身,眉梢飛揚,「大師兄,我會和你一起去。」
「荒謬。」何修遠毅然反對,「你是掌門,不能去。」
「掌門領隊外出,難道不很正常嗎?」
「可那兒十分危險。」
「既然危險,就更不能叫你一個人去了。」
「如果你隕落在那裡,宗門怎麼辦?」
「如果我隕落,宗門當然是廢了。」謝冬輕飄飄道。
何修遠眉頭緊緊皺著,眼角抽動,恨不得把謝冬的腦子塞進水裡清醒清醒。
在他發作之前,謝冬又道,「但是,如果你隕落了,宗門一樣會廢。」
何修遠一愣。
「你是宗門的脊,我是宗門的腦,我們現在是缺一不可的。」謝冬看著他,一字一頓,神色出奇認真,「與其把我們兩個分開,讓我留在這裡,成日里眼巴巴守著名冊生怕你突然隕落,不如我們一起過去,將生還的機會爭取到最大。不是嗎?」
「笑話。」謝冬道,「比起那個山頭,當然是我的性命更加重要。」
他說得如此理直氣壯,只叫馮長老目瞪口呆。馮長老這才發現,他對這個僅僅入門六年的年輕掌門,其實一點都不了解。
「唉,玉宇門好不容易修出一個凝元。」謝冬低頭看著馮長老,滿臉都是遺憾之色,就像是看著一把即將被銷毀的靈石,又像是看著少了這個人之後自己將會遭受的一堆麻煩,「真是可惜了。」
雖然可惜,他下手卻一點也不遲疑。
快點處理了這裡,他還要去救何修遠。大師兄以一己之力對付整整三個凝元巔峰,也不知道能頂住多久,萬一有個三長兩短就得不償失了。
結果,就在謝冬撥動手中陣盤,打算將馮長老直接壓死的前一刻,一聲響徹雲霄的尖叫猛然炸進了他的耳朵。
謝冬猛地抬起頭,驚疑不定地看向和他只有一牆之隔的另一條街道的方向。
緊接著便是一連串的驚叫、慘叫、刀劍相交、布帛撕扯、液體噴洒的聲音,其中還夾雜著幾句顫抖得叫人難以分辨的驚喊鬼叫。
「不!劍修!竟然是劍修!」
嘭!一個圓滾滾的紅色東西猛地從拐角飛了出來,撞到另一面牆上啪嘰一聲,留下一道血印子,又落到地上彈了兩下。定睛一看,那赫然是一顆血肉模糊的人頭。
場面太過血腥,常永逸忍不住捂住嘴蹲了下去,「嘔」的一聲吐了出來。
就在這顆人頭之後,一牆之隔那些吵鬧開始變得安靜,只留下一個人的腳步聲。很快,何修遠從拐角走出。右手提著一把滴血的劍,左手拖著一具無頭的屍體,白衣與玉肌均被鮮血染紅,目光如修羅般森冷。
謝掌門見狀也免不得目瞪口呆。他是知道大師兄很是厲害,但剛才那好像是三個凝元巔峰?這是不是厲害得有點太過頭了?不愧是劍修啊。
何修遠走到馮長老身前,被鮮血糊滿的臉上一雙眼睛尤其叫人膽寒,「你說你都是為了宗門考慮,不會再與掌門師弟作對,只是在欺騙我嗎?」
馮長老一句話說不出來,只知道發顫。此時此刻,他甚至後悔自己沒有早點被謝冬的陣法壓死。
何修遠面若寒霜,直接抬起了手中的劍。
「等等!」謝冬忙道。
何修遠停下動作,看著他。
謝冬沉默片刻,搖頭嘆了口氣,又道,「算了,還是殺了吧,就當是壯士斷腕了。」
何修遠這才手起刀落,將人砍成了兩半。
隨後何修遠又看著地上那堆屍體,面露嫌棄之色,從自己的儲物袋中取出了一盞提燈狀的法器。
他從提燈中取出一團火焰,顯然想將這些礙眼的屍體一把火燒了乾淨。
「誒,你再等等!」謝冬見狀,頓時又叫了停。
在何修遠一愣之間,謝冬已經撲向了那些屍體。
然後,只見他手腳十分熟練地……扒下了那些屍體上的儲物袋。甚至還有幾具屍體身上穿著不錯的法衣,腳踩不錯的法靴,腰戴不錯的玉佩,也通通被謝冬扒了下來。
何修遠舉著手中的火焰呆在原地,完全忘了反應。直到謝冬抱著那堆血淋淋的東西,心滿意足地走到一邊后,又猛然想起隔壁還有許多屍體,連忙衝去隔壁街道……何修遠才稍微回過神,看了後面的常永逸一眼。
「看什麼看?」常永逸此時雖然也被嚇得有些慫,骨子裡卻依舊不知天高地厚,當即嗆道,「師兄就是如此勤儉持家,你有什麼意見嗎?」
話雖然是這麼說的,其實常永逸的心底也是心酸的。想當年謝冬可是錦衣玉食的謝家小少爺,如今當了一個掌門,咋就混成這樣了……
何修遠心情複雜地看著那些已經光溜溜的屍體,終究還是一把火放了下去。此情此景,倒像是還這些人一個體面了。
但他想著玉宇門現狀的處境,再看謝冬的所作所為,便放下了心中那點詫異,反而有些感動。
為了這個宗門,真是辛苦掌門師弟了。
兩人走到隔壁街道,剩下的屍體果然也正在被逐漸扒光。這邊的屍體倒是不需要何修遠動手。謝冬把他們徹底扒光之後,直接一個響指,一叢火焰就從他指尖冒出,徑直燒了過去。
然後謝冬便將神識探進了那些儲物袋,清點起戰利品來。
隨著這清點,謝冬的嘴唇卻漸漸抿了起來,渾身開始散發出一種沉重複雜的氣息。
「掌門師弟,怎麼了?」何修遠連忙關心道,「不值錢嗎?」
常永逸看著六年前還是個有錢公子哥兒的謝冬,又看著前一刻還十分矜持、彷彿視靈石如糞土的何修遠,簡直無言以對。
謝冬沒有及時回答何修遠的話,而是將戰利品清點了第二遍。
然後是第三遍……
不知清點了多少遍之後,謝冬才抬起頭,看著邊上兩人,以一種出奇凝重的語氣道,「九個凝元修士,其中凝元初期四人,凝元中期一人,凝元後期三人。他們渾身的東西加起來,共有十三件下品法器,九件中品法器,以及一件上品法器。除此以外,還有靈石兩萬餘。如果全部變賣,總共可以賺得六萬靈石,足以承擔玉宇門一年的支出。」
何修遠不說話了,他有些發懵。
直到此時他才發覺,他以前殺完人後居然不喜歡上前搜刮,實在是一件鋪張浪費到天理不容的事情。
謝冬也在那兒感嘆,難怪修真界的貧富差距如此巨大。暴利,簡直是暴利啊。殺死馮長老的憂慮被收穫的喜悅壓了下去,謝冬終於開始眉開眼笑。
常永逸則問道,「如此一來,我們想要賺錢,豈不是很容易?」
這樣一句話,卻引發了另外兩人尷尬的沉默。
誰會不想輕鬆愉快地賺錢呢?但隨隨便便就殺人越貨肯定是不成的,只能等著別人來殺的時候愉快反擊。
一時之間,謝冬心中也冒出了釣魚執法的念頭。但這樣的事情,也只是在謝冬腦子裡轉了轉,很快便被他拋到了腦後。
「我們不是獨行之士,而是要發展宗門。唯有穩定與和諧,才是發展的正路。」他教育常永逸道,「所謂夜路走多了總會遇到鬼。這種事情,只能順勢而為,不該一心追求。你懂了嗎!」
常永逸低下頭,「哦」了一聲,也不知心底究竟是否服氣。
無論如何,突然有錢了,總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情。
謝冬原本打算只在琳琅集的西門附近收購一點靈藥種子,此時毅然改變原計劃,帶著何修遠與常永逸往東面走去。當然,他們此時的荷包還不足以讓他們進入最東邊那些只屬於富豪的建築,但能進入到琳琅集的中部,還是美滋滋的。
至於殺人的行徑,只需在巡守琳琅集的護衛們前來詢問時,解釋一下只是私人恩怨,就可以了。
相比西門附近的滿眼地攤,琳琅集的中部要像樣不少,多是小店與酒館。
謝冬一連走入許多販賣靈藥種子的店面,貨比三家,最後買好了一批種子,又購買了一批適合鍊氣築基期修士使用的農具,外加一個能裝下這些東西的儲物袋。這麼一套下來,靈石便花了小一萬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