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二章
眼見倉庫的大門終於開了,馮長老發出了志得意滿的笑聲。但還不等他往裡面走上一步,一股靈氣突然席捲而來。這靈氣來得洶湧,像一股風一樣掀起了眾人衣擺和長袖,又盤旋著衝上了玉宇門的上空,將雲層都捲成了一團。
眾人都楞了一下——這陣勢,怎麼好像是有人在突破?
如馮長老這種有過經驗的人,更是一眼看出,這是有人正從築基突破到凝元的徵兆!他在震驚之餘,心中突然升起了一股不妙的預感。
還不等此人思考出有誰能在這個時候突然橫插一杠來威脅他的掌門之位,上空盤旋的靈氣又猛地落了下來。靈氣洶湧勃發,直直衝入方才張開的大門,瞬間便灌入進了倉庫的裡面。其聲勢浩大,震得門口眾人都忍不住後退了一步。
馮長老臉色煞白,脫口而出,「這不可能!」
隨著這句話音落下,靈氣漸漸平息,塵埃落定,終於叫眾人看清倉庫內的景象。
謝冬一手摁著桌面的邊緣,勉強支撐自己站起,長長吐出了一口氣。而後他迴轉過頭,看了看外面的人,又將視線移到馮長老身上,微微勾起嘴角,「呵呵,久等了。」
「你……」馮長老看著謝冬現在的模樣,說不出話來,「你……」
「師兄,你怎麼了?」倒是後面的常永逸小師弟十分焦急,「你沒事吧!」
話音剛落,常永逸也察覺出了不對。謝冬此時的臉色有些糟糕,叫他不由得擔心對方是不是受傷,但除此之外,謝冬身上的氣勢卻不同尋常,彷彿與以往有這天淵之別,叫人感受到一種莫名的壓力。
常永逸沉默片刻,看了看身旁的馮長老,又看了看謝冬,終於漸漸分辨出這種莫名的壓力從何而來,整個人既驚且喜,「師兄,你凝元了?」
謝冬還未答話,那邊馮長老便猛然大喝,「這不可能!」
「事實擺在眼前,馮長老,有何不可能的?」謝冬皺眉看過去,又舒展眉頭,笑了笑道,「當然,站在你的立場,肯定不願意承認這個事實。但無論你怎麼想,如今你我都是凝元,這掌門之位究竟給誰,可就得好好說道說道了。」
說著,他掏出了那枚掌門令,舉在兩人之間。
馮長老額頭青筋直跳,雙目圓瞪,恨不得在眼前這個可惡的臭小子身上瞪出幾個窟窿。
居然在這個時候從築基突然突破到凝元?不,不可能的。如果謝冬本身是築基巔峰,突破到凝元本來就是隨時有可能發生的事情,馮長老再如何驚怒也只能自認倒霉,不會像現在這樣不可置信。但事實在於,謝冬此前分明只是剛剛突破到築基後期罷了,距離築基巔峰還缺至少一兩年的積累,怎麼可能就突然邁出這一步了?
這是不應該發生的事情,除非……
馮長老猛地將雙眼瞪得更大了,驚怒道,「你偷服了倉庫中的丹藥!」
謝冬抿了抿嘴唇,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
「是玄靈丹嗎?必然是玄靈丹了,只有這種極品丹藥才有這樣的效果。」馮長老咬牙切齒,「可恨!這可是你師父壓箱底的寶物,全宗門上下只此一枚,本來準備留在宗門裡最有希望誕生出金丹的那一刻的,你居然也敢偷服!」
謝冬懶得與此人解釋,只道,「現在說這些,也沒什麼意思吧。」
「是啊,沒意思,那就讓我們來好好談談這個掌門之位。」馮長老好半晌消了氣,反而冷靜下來,冷冷笑道,「我還當發生了什麼,原來只是利用丹藥之力罷了,哪怕成了凝元也只是個不中用的。我不會輸給你這厚顏無恥的賊人。」
「比什麼?」謝冬問。
馮長老少少沉默了片刻。
多人競爭時,如何決定掌門之位最後的歸屬,按照宗門一貫傳下的制度,有兩個章程可選。一是由宗門所有弟子共同投選,比的是兩人在宗門內的人望。二嘛,便是由兩人同時將靈力灌入掌門令的內部,比拼誰能擊敗對方搶先一步將掌門令收為己有,看的是兩人的實力。
馮長老很清楚,比人望,他比不過謝冬。哪怕此時謝冬成了厚顏無恥的賊人,人望略失,馮長老也無法確定究竟失了多少,不敢賭。
但如果比拼實力……
想到這裡,馮長老自信地笑了。他伸手指了指那掌門令,「廢話少說,讓我們手底下見真章。」
「好。」謝冬很乾脆地點了頭,將那光芒璀璨的掌門令高高拋至空中。
下一刻,兩人同時抬手一指,靈氣裹挾著神識從體內狠狠打出,爭先恐後竄入進掌門令之中。
而後馮長老臉上自信的微笑便有些僵了。
他驚疑不定地看了謝冬一眼,頭上冒出了冷汗。謝冬的靈氣有些虛浮,這是當然的。剛剛突破,沒有時間穩固,本身還是依賴藥力的突破,不虛浮才叫不正常。可悲的是,馮長老自身也不是什麼穩紮穩打的實力派。他本以為他至少有著凝元數年的積累,面對此時的謝冬應該猶如摧枯拉朽,結果竟然陷入了苦戰。
半個時辰之後,馮長老已經搖搖欲墜,謝冬卻依舊神色自若。
空中的掌門令開始閃爍。
又是小半個時辰過後,馮長老渾身靈氣猛地一震,不由得後退一步。
掌門令已經徹底收斂了光華,重新暗淡下來,飄然而落,穩穩回到謝冬的手心。是謝冬贏了。
馮長老不可置信地看著謝冬,「難道你並非是依賴藥力?」
謝冬搖了搖頭,「不,我此番突破,確實是依賴藥力沒錯。這對我的潛力有極大的損害,使我無法得到正常突破到凝元時該有的實力,這也沒錯。但哪怕是大打折扣的實力,也讓我贏了你,僅此而已。」
言外之意,這都是因為謝冬天資卓越,而馮長老是個廢物。
馮長老臉都綠了,卻半晌沒憋出一句話。
在謝冬確實獲得勝利,得到掌門令的承認,成為新任掌門的那一刻起,四周已經成了歡樂的海洋。
常永逸一把撲過去,攬住謝冬的肩膀,「師兄果然厲害!」
其餘弟子也紛紛上前道喜,一口一個謝掌門,要多真誠有多真誠,其歡喜勁兒甚至蓋過了剛剛痛失前任掌門及一眾長老的哀傷。比起那個馮長老,謝冬在弟子之中本就受歡迎得多。
謝冬笑著對弟子們點了點頭,又將常永逸的胳膊扒拉下去,「先都回去休息吧,有事明日再議。」
說著,他轉了身,緩緩朝著掌門倉庫重新走了進去。
「你等等。」馮長老在後面陰沉著臉色道,「謝……謝師侄,謝公子,謝掌門?你以為你已經坐穩了掌門之位嗎?別做夢了!」
謝冬停下腳步,「怎麼,馮長老還不服氣?要不要換另一種方式,再來比一次?」
馮長老被噎了一下。看看眾弟子此時歡快的表現,他要是還想和謝冬比人望,那就是真正的自取其辱。
但僅僅片刻,馮長老便再度陰下了臉色,「我不和你比,要和你比的不是我。偌大一個宗門,只要有一個人是你比不過的,你就別想坐穩這個位置。」
謝冬搖了搖頭,不想搭理此人,再度邁開了腳步。
眼看著倉庫大門又要關上,常永逸眼疾手快,側身沖了進去。謝冬瞥了他一眼,倒是沒趕他走。
「師兄,」常永逸反手就幫忙把門給關嚴實了,「你究竟有沒有事?怎麼臉色還是這麼差……師兄!」
只見謝冬腳下一個踉蹌,整個人都倒在了牆邊的柜子上。
常永逸趕緊過去攙扶,渾身嚇得直冒汗。
謝冬搖了搖頭,將人推開,「沒事,只是剛才太拼了一點,休息一會就好了。」
此時此刻,馮長老依舊在門外叫囂。
「偌大一個宗門?」謝冬想起這話就要發笑,「真是廟小妖風大,池淺王八多。」
常永逸汗顏,「師兄,別把我們自己也罵進去啊。」
謝冬笑著搖了搖頭,撐著柜子想要起身,結果又摔了回去。這一撞,就把放在柜子頂端的一卷畫軸給撞了下來。
「真正有資格坐這個掌門之位的,還另有其人呢!」馮長老的聲音從外面傳進來,「只要何師侄回來,看你拿什麼去和他爭!」
常永逸邊趕緊再度把謝冬給扶穩了,邊茫然問道,「什麼何師侄?他在說誰啊?」
與此同時,之前從柜子上頭掉下來的那副畫軸,正在兩人面前慢慢攤開。
一個人慢慢從畫中露出了自己的身影。
那是一個模樣俊逸的青年,身穿一身艷麗的紅衣,卻面若寒霜,腰間還別著一把劍。既艷且冷,分明是極不和諧的場景,配上青年冠玉一般的面容,又叫人只覺得美極,只看一眼就挪不開視線。
「這又是誰?」常永逸瞪大了眼。
「你兩次問的是同一個人。」謝冬心情複雜地告訴他,「來認識一下吧,這是我們的大師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