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恩怨
顏璣聽人從季少俠談到其他名人俠士,不知不覺就在大堂里坐了一個多時辰,不過總結起來也就一句話——
我武林能人輩出,以閆教為首的那一幫烏合之眾遲早要完。
和幫派眾多的武林正派一樣,魔教也不止是只有閆教一門,大大小小的門派不少,但或許是因為閆教和其他幫派相比較起來發展得迅猛得多,所以近年來大家談起魔教該死之人首先想到的就是閆教之眾。
「不過說也奇怪,這麼多年了,竟然沒有人知道閆教的教主長什麼樣。」
「這有什麼好奇怪的,他一教之主有事難道還親自動手嗎?肯定是吩咐自己手下的那群走狗啊。」
「也是,那群瘋狗可是很樂意幫他去咬人,畢竟這樣才有剩骨頭啃。」
「哈哈哈孫兄說得極是哈哈……」
滿堂刺耳的笑聲傳到顏璣的耳里,他幾不可見的皺了皺眉,瞥眼看見桌上的酒,伸出手指沾了些,在無人看見的角度灌入內力輕輕一彈。
指尖的酒因為內力驅使迅速沒入笑得最大聲、也是剛才辱罵閆教最過分的兩人嘴裡,笑聲戛然而止。
兩人表情大變,雙手捂著自己的喉嚨不斷咳嗽,神情痛苦:
「咳——咳咳,咳咳。」
顏璣的小動作做得悄無聲息,可以說是神不知鬼不覺,所以其餘眾人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見行為反常的兩人都沒有反應過來:
「孫兄趙兄你們怎麼了?」
而這個時候孫趙二人也緩過來了,倏地站起身在桌上狠狠一拍,環顧四周后一瞪眼:
「咳,誰他娘的暗算你|爺爺?」
「哪個孫子上不得檯面背後使陰招,給老子站出來!」
聽了孫趙二人的話,眾人這才後知後覺的發現他們二人在大家的眼皮子底下被人暗算了。
雖然看孫趙二人現在生龍活虎吹鬍子瞪眼的樣子也算不上什麼暗算,頂多算個教訓,但是飛雲樓是晏城最好的客棧,江湖上有頭有臉的人來了之後大多都會選擇這裡,那人在眾目睽睽之下出手而不被察覺,這一定是個高手。
相熟的人你看我,我看你,都搖搖頭表示不是自己。
有人小聲開口:「難道是閆教的人混進來了?」
「說不定,剛才他們正罵閆教的人就中招了,八|九不離十吧。」
小聲的議論聲此起彼伏,孫趙兩人雖然會些拳腳但是遇上閆教的高手也只能認慫,聽了其他人的話后兩人對視一眼,惡聲惡氣說了些場面話后就趕緊坐下了。
反正他們也沒有真的受傷,只是喉嚨有些疼,要是真的是閆教的高手做的,人家已經手下留情了,人在江湖飄,還是要學會審時度勢的。
顏璣在大堂坐了快兩個時辰都沒有見到季言的身影,倒是聽了不少聽著鬧心的話,於是他嘆口氣,起身準備上樓。
就在顏璣腳已經踏上在晏城難得遇見的木質樓梯的時候,客棧門口突然傳來一道聲音:「哎季兄你也別著急,晏城這麼大,一時半會兒找不到人也是正常的。」
聽到熟悉的姓顏璣的腳步一頓,還沒等他回頭看個究竟,就聽有人答道:「嗯,我也知道。」
熟悉的聲音讓顏璣身體一僵,身體比腦子先做出反應——逃也似的上了樓,到了自己房間之後關門落栓一氣呵成。
等心跳平復了些之後顏璣才有心情想:「自己在心虛什麼呢?」
剛才的聲音雖然和五年前少年音有些變化,但是顏璣還是能確定那被叫做季兄的就是季言,他這次來晏城是想見季言沒錯,但是還沒有做好見他的準備,所以方才想也沒想的就躲了。
顏璣在桌子邊坐下,抿了口已經涼了的茶,有些惋惜——剛才沒來得及看一眼那人現在的樣子。
…………
大堂里人來人往,書生俠客尋常人家,季言並沒有看到落荒而逃的顏璣,和沈傑找個空位坐下。
沈傑一邊招手叫小二一邊對微微皺著眉季言說道:「不過你確定你要找的人在晏城嗎?我們都在大街上晃了好幾天了。」
季言嘆口氣:「我也不確定。」
沈傑是他下山之後結識的,兩人在合力挑一個土匪窩之後覺得志同道合,在得知季言下嵇山宗是為了尋人之後,沈傑一拍胸口表示自己也是離了家出來歷練的,說多個人多份力,於是便隨他一道走了。
沈傑一副孱弱公子哥的模樣,行為舉止倒是豪氣,只見他把手中的摺扇往腰間一插,拿起茶杯一仰而盡后把杯子往桌上重重一擱,看著季言開口問道:
「那你是怎麼知道他肯定在晏城呢?」
認識這麼久了,沈傑只知道季言在找人,不過他是找誰他沒有說過,自己也沒有問過。
說道這裡季言像是想起什麼似的,眉頭皺得更深了,只是輕輕搖搖頭,卻沒有開口。
見季言閉口不談,沈傑一聳肩:「好吧好吧,我不問了。」
其實在沈傑心裡就算季言不說他也能猜到,不就是下山來找自己的心上人么,有啥不好意思開口的。
這一路上沈傑也看出了季言對這人的上心,好幾次都差點忍不住開口問季言要找的是哪家的姑娘了,姓甚名誰,長得好看嗎?不過看季言心事重重的樣子,他忍住了沒問。
沈傑最近和季言一起把晏城的大街小巷都快走遍了,人影都沒有看到一個,他覺得這麼耗下去不是事,於是想了想問道:
「季兄你有沒有想過你要找的人或許是來過晏城,但是沒準人現在已經離開了呢?」
季言盯著桌子上的茶杯,良久之後輕輕的嘆口氣:「也許吧。」
從他下山他就開始打聽師兄的消息,對於師父說的師兄已經入了魔道的事他是不信的,他不知道這五年到底發生了什麼,為什麼自己閉關出來之後一切都變了。
原本對他極好的師兄不見了,而他在毫不知情的情況下成了嵇山宗的首席大弟子,問師父他老人家也只是說師兄成了魔,問他原因卻是緘口不言。
季言自然不會就這樣就算了,於是在出關的第二天就拎著包袱跟師父和眾位長老辭行了。
季言本來以為對於自己下山尋師兄的這事師父肯定會阻止的,卻沒想到他老人家只是看了他良久,最後嘆了口氣,一邊念著『罷了罷了』一邊轉身回了自己院子。
師父的態度讓季言心中的疑雲更濃了,他覺得師父一定是有什麼事情瞞著他,而師兄也一定不是簡單的背叛嵇山宗入魔的,不然為何師父遮遮掩掩不肯明說呢?
經過一番打探后季言才知道他師兄季謹現在已經改名換姓叫顏璣了,真的是現在江湖最大的魔教閆教的一教之主,而他之所以會找來晏城也是聽說了烏佢和閆教的事,想著他師兄會來晏城也說不定。
所有的這一切,他一定要當面向師兄問清楚。
只可惜閆教的據點不管他怎麼打探都打探不出來,只能來晏城碰碰運氣。
想到自己師兄,季言自然而然的就想到了烏佢和閆教之間的糾葛。
季言看沈傑:「沈兄你認識烏佢嗎?」
沒想到季言會突然說道烏佢,愣了愣后回過神來,笑:「你是想問烏佢和閆教的事吧?」
季言點點頭:「嗯。」
沈傑比季言更早接觸江湖這個大染缸,自然比季言知道得多,於是一摸下巴,拉長了聲調:「這件事啊,我聽別人說過。」
季言看他,對上他的目光,沈傑緩緩的開口:「如果只是單說這件事的話,我站閆教。」
季言目光沉了沉,看他表情沈傑又喝了一杯茶,然後再仔細的跟他說閆教和烏佢幾人之間的恩恩怨怨及烏佢的來歷。
烏佢有幾個拜過把子的兄弟,他們包括烏佢都是市井出身,說得實在點就是幾個地痞流氓而已。
烏佢在機緣巧合之下救了一個奄奄一息的人,那人就是他現在二弟烏也,烏也原本不叫烏也,但是之前叫什麼沈傑也不清楚,他的功夫不錯,為了報答烏佢就教了他們功夫防身讓他不受街上其他流氓的欺負,而後來不怎麼的他又變成了烏也,並且成了烏佢的二弟。
有了烏也,烏佢幾人很快在當地混出了自己的一片天地,後來慢慢的就自己給自己起了一個『烏六俠』的稱號。
不過到底是流氓地痞,行為做派都透著流氓土匪氣,眥睚必報趕盡殺絕,正經的名門正派是不屑於和烏佢稱兄道弟的,於是到現在說起他們也不過『烏佢幾人』而已。
而烏佢和閆教的梁子是四天之前結下的,他們兄弟幾人不知怎麼遇見到了閆教的三個女門徒,雖然魔教的人大家都不待見,遇到也不過是打一架,輸贏之後再論。
但是烏佢他們幾人就不一樣了,仗著人多勢眾,對人家三個姑娘百般折辱,挑斷了三人的手腳筋不說,還割了她們的舌頭,劃破她們的臉,把渾身赤|裸的她們扔到了人來人往的大街……
沈傑臉上露出不忍,嘆氣:「三個姑娘落到那種人手裡,在扒光衣服之後發生了什麼就不用我說了吧。」
季言好看的眉又深深的皺起。
「據說那三個姑娘最後都不成|人樣了,就像是從血缸裡面撈出來的一樣,都沒有什麼意識了。滿身都是污穢」
沈傑還在念叨:「烏佢他們這次是真的過分了,就算是魔教中人這麼做也太過分了點,當時聽到這個事情的時候我都想砍了他們。」
「而閆教自然是不會放過烏佢幾人的,所以我聽說他們的左護法紅鳳都來晏城了,肯定是想親自解決了烏佢。」
季言看沈傑,臉上沒什麼表情,開口問道:
「那依沈兄你看,閆教的教主有沒有可能也來了晏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