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仍要繼續

「後面的就都交給我了。你們快去休息！」立於一片殘骸之上的威奇塔，那強烈的反差感著實給人一種恍然的感覺，似乎前一刻還焦灼的戰況眨眼間便急轉直下而自己一方的所有努力又都成為了一個完全不好笑的笑話……

不說別人，讓葉自問剛剛的戰鬥足夠辛苦，那個勢均力敵以至於不得不施展出搏命技巧才堪堪勝利的敵人，在威奇塔的面前卻不過是個隨手便可碾死的螞蟻……九門主炮齊射換來的便是九艘深海的沉沒，如若不是主炮過少女孩甚至覺得她只要隨便開一炮便能將眼前的這群敵人徹底肅清。

當然，現在也僅僅是將肅清的時間稍稍推后罷了。只不過……這樣一來她們的努力，她們的犧牲又都成了什麼？！將軍們茶餘飯後用來消遣的悲情戲么！

憤怒……但比起憤怒更多的卻是悲涼，差距太大了讓葉此刻毫不懷疑僅僅威奇塔一人便足以輕鬆橫掃整隻艦隊，她從沒有像這一刻一樣深感到無名艦娘與歷史原型艦之間的巨大鴻溝。

自怨自艾的想法一經出現便抽離掉了她全身所有的力氣以及全部的雄心壯志，有這樣強大的艦娘的話那麼自己也就沒有被需要的理由了吧……或許就這樣沉沒在海洋上還是不錯的結果。抗爭、來自弱者的抗爭真的有被賦予過存在的意義么？

明明敵人已被全部清洗一空，但此刻隊伍裡面的氣氛反而變得比剛才還要死寂一片，死裡逃生的喜悅並不存在取而代之的則是一股又一股的嘲弄與嗤笑。

在簡簡單單的消滅掉眼前所有敵人之後，威奇塔幾乎是馬不停蹄的便朝著深海炮艦的方向賓士而去，遙望著她離去的背影女孩心中只剩頹喪。西芙不知不覺的來到她身邊，這個幸運的丫頭成功的支撐到了現在，雖然沒能完成首殺但在威奇塔的炮擊過後依舊還是活到了結束……能活著就是好事。

從女孩臉上倒是看不出有什麼喪氣，劫後餘生的如釋重負再加上發現至交好友也平安無事的安心感令她綻放出了相當單純的笑臉，輕拍著胸口的模樣有著非同一般的感染力，至少見到了這副模樣的她讓葉心裡那股子鬱結之氣不免隨之消散大半。

「真好啊，能夠單純的享受當下而不是來回想這想那的真好啊……」微微嘆出一口氣，心頭大半的不滿一併被吐出讓葉習慣性的與好友抱了抱，兩個小女孩抱在一起的樣子充滿著溫情，而以這銷煙尚未散盡並且遠方仍有一朵朵煙花綻放的海面為背景的話，卻又充斥著一種難以形容的凄涼。

兩個女孩此刻都沒有注意到的是，不光她們隊伍里其他的那些倖存者也全都不由自主的彼此抱在了一起，拋開那些傷感、悲憤與悵然不談能過活下來本身就是一件令人幸福的事情了吧，哪怕誰也無法確定下一次戰爭是否很快就會降臨，但那種事情等到真的發生了再談也便是了。

活在當下，並非什麼了不得的生活智慧。僅僅是對於生活的一種妥協罷了……至少對於她們這些艦娘來說的確如此。

說起來前鋒部隊的艦娘們大多都是驅逐、輕巡一類年輕的姑娘們，用人類的年齡來劃分就是12到16歲之間那最是惹人憐愛的年紀，而眼前這些姑娘們卻不得不在槍林彈雨中艱難求存。雖然很清楚這些都是不得不去經歷的事項，可細數了下那將近40%的陣亡率縱然習慣了大風大浪，負責留守的逸仙心仍舊是沉了下去。

「新兵的第一次正式海戰，傷亡都是最高的。雖然知道這一點……但，算了沒有辦法改變的事情只能試著去習慣。這還是提督說過呢。」儘管威奇塔一個人沖向了敵陣，但深深了解她的逸仙卻並不擔心，成為大將級艦娘之後被譽為最強重巡的威奇塔火力得到了極大提升，幾乎能夠與同等級的戰列艦相媲美。

這也是為什麼她能夠一擊便將深海前鋒部隊擊沉的最主要原因，而且在提升了火力的同時她的射速得到了保持。這樣一來一個在射速與航速遠超炮艦，可火力又能保證旗鼓相當的重巡無疑是海面上的絕對殺手，可以說在防空屬性上同樣出色的威奇塔除了裝甲不夠厚之外，其餘的幾乎毫無弱點。

這樣的她想要一個人全滅整隻深海炮艦完全是易如反掌，更何況還是在對方僅僅擁有正規深海艦隊1/3的數量並且沒有任何智慧型深海帶領的情況下。

「各單位原地修整，各自檢查攜帶的彈藥量及受損情況。輪流警戒，其他人各自待命……」遙望了下遠方的情況，心中斷定不會再有什麼其他意外發生的逸仙隨即下達了修整的命令。之前威奇塔要孤身一人前去敵陣也是因為這個，隊伍里的艦娘已經損失不少作為第一場戰爭的話她們也都積累了足夠的經驗，再這麼消耗下去純屬無意。

再加上接下來的戰爭究竟如何誰也不清楚，她們這支小隊固然是完成了預定中的任務，按照常理來考慮逃離的路線既然已經確定那麼接下來只要讓船隊順利脫離即可，換言之戰鬥到了這裡已經取得了戰略目標上的勝利……可惜那只是在一般意義上。

對於星千夏這個女人逸仙很是了解，當初在太平洋戰場上足以讓小兒止啼的女人如果這麼輕易的便結束戰鬥那未免也太過異想天開，她一向是有仇報仇有怨報怨甚至就連稍稍的隱忍都不會選擇，能夠取得一個「瘋子」的稱號這睚眥必報的性格在其中可謂起了很大作用。

所以說在被深海伏擊之後如此灰溜溜的逃走無論怎麼想都不可能，那麼接下來等待著她們的肯定是反身衝殺回去，在此之前不做好修整的話……這些新人艦娘十不存一都是好的。

雖然說艦娘的培養就是一個養蠱的過程，30名艦娘里能夠出現一個精銳就稱得上是了不得的高比例，可這個精銳的定義則僅僅只是能夠在戰場上不被輕易擊沉能夠最大程度返航而已。新兵和老兵的最大區別便是，一名精銳艦娘能夠做到大破返航，新人只會不受控制的沉沒。

要知道對於艦娘這種能夠通過入渠修復的物種來說，活著就是勝利。否則每一場大戰都有幾百上千名老兵陣亡的話，那深海早就統治世界了……

戰場對於新人總是過於殘酷，但如果不經歷這一切的話她們卻又無法成熟，這一切都是彼此矛盾的存在。然而像是今天這樣初次上戰場便難以看到生還希望的情況，逸仙也已經很久沒有看到了。

除了戰爭進行到最為焦灼的情況之外，其餘時刻就算是千夏也不會如此消耗麾下的艦娘……一想到這個逸仙的心情更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