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變數

自空母艦載機傳回來的三維視圖中，代表著深海的紅色光點如同被人用東西從視野中直接擦除一般迅速消散，如果不是成建制的空母集群絕對不可能在這點小事上面犯錯誤，恐怕任誰都會懷疑目前映在自己腦袋裡面的偵查畫面是不是出了錯誤。

只是短短的5分鐘不到剛剛還足以稱為船隊生死大敵的深海便就此煙消雲散，如同雨點般落個不停的炮擊戛然而止海面平靜的就彷彿之前的一切全為發生過一般，擔任防禦任務的炮艦們在長出了一口氣的同時心中卻又如同被什麼剜去了一塊般空落落的……

「贏了？」類似這樣的疑問自每一名艦娘的心頭浮現，按照戰鬥的預期結果來看這樣說似乎並無不可，阻擋在前方的深海已然沉沒以現在的速度來看追擊的敵人也絕對沒有辦法再讓她們陷入苦戰，那麼由此一來誰也無法否認成功突破了對方伏擊網的大西洋艦隊在此次作戰中獲得了勝利。

然而，看著靈魂網路中沉默了的百餘位同伴，死死吊在身後無論如何都不肯放棄的敵人，以及……船隊中只殘餘了7成的艦船……任誰也無法將勝利的喜悅當做此刻真實的心情。

有些壓抑的哭聲稀稀兩兩的在船隊中間緩緩瀰漫開來，幾天前還在鎮守府里享受著和平與安逸的大小姐們禁不住掩面開始微微的抽泣著。沒有人敢去確認船隊如今剩餘的船隻究竟是哪些，而自己的提督又究竟是否幸運的搭乘在那幾艘存活下來的船上。

隊伍里的氣氛有些壓抑，比起前線部隊直面死亡時點燃恐懼所帶來的爆發而言，這些攔截著彷彿看不到盡頭的彈幕的炮艦們壓力反而還要更大些。沒有辦法……想要攔截敵方的彈幕實在是太難了。

變數太多，除了依靠艦娘自己的經驗之外在一波一波倉促的迎擊之中誰也無法保證沒有漏網之魚，可哪怕只是一顆炮彈打在船上也足以造成沉沒……沒有人敢用提督的生命做賭注，所以無論沉沒的是那一艘船對於艦娘來講都無異於一次最殘酷的拷問。

如果因為自己的無能為力造成了提督的死亡，那她該用什麼去給拼殺在最前線的姐妹們交代，即便是因為這場戰爭的殘酷不會受到苛責……可自己就真的能夠去接受這樣被寬恕的結果？說到底太多時候最不能原諒自己的的人……只有自己不是么。

把生命、未來以及一切都寄托在幸運之上，沒有什麼是比這個更糟糕的體驗，只有強者才能掌握命運……曾幾何時站在這裡的艦娘們全都認為自己絕對是被世界所鍾愛的寵兒，可惜冰冷徹骨的海水卻在此刻向她們宣告，你們不過是隨時會被外力碾碎的可憐蟲罷了。

【我一切的不幸都是源於自己的能力不足。】

這句話註定會成為一些人強大起來的起點，但也絕對會是她們一生之中再也無法釋懷的最終夢魘。

船隊依舊在堅定不移的向著前方航行，擋路的深海艦隊被消滅原本緊繃著的神經多少鬆懈了下來，再一次查看偵查視圖后確定對面不再有敵人存在之後，縱然是黎塞留也不禁垂下艦裝的炮口長長的鬆了口氣。

除了玉級那些能夠做到一人成軍的怪物之外，哪怕是身為大將的黎塞留面對那鋪天蓋地的彈幕時依舊心力交瘁到了極點。如果只是她一個人的話這源源不斷的炮擊根本對她造成不了什麼影響，沒有智慧型深海的指揮和加成僅憑這些垃圾就連打破她的防禦都很難做到，再說作為騷擾的前線部隊以及負責偵查的航母編隊都不存在，僅憑這一堆炮艦又能做到什麼？

別說是她了就算是隊伍裡面單體攻擊能力最差勁的信賴，也能夠一點一點的把這些深海全都磨死，區別只在於耗費的時間多少。要明白大將級的實力可從來都不是說說而已……

可偏偏她的身後還有如此龐大的船隊需要守護，艦娘的力量從來都是善於攻擊而弱於防守，她們誕生的目的便是殲滅深海所以說在防守方面完全是趨於劣勢，為了彌補這個缺憾炮艦們才逐步學會用彈幕去抵消彈幕的方法。然而……

看了一眼身邊這些如釋重負卻又失魂落魄的新兵蛋子，縱然是完美如黎塞留也禁不住在心中嘆氣。

太勉強了，實在是太勉強了……說實話如果不是有她與陸奧兩人的能力作為支撐，恐怕等不到威奇塔發威船隊整個就都要被打沉了。沒錯僅僅是看到對面的深海以如此令人驚詫的的速度被消滅，黎塞留就斷定出這件事的始作俑者是誰。

論到大規模清場的速度，女孩對威奇塔還是自愧不如的。

「看來她們那邊也不好過啊……」如若不是戰損太多想來威奇塔絕對不會直接出手的，在鍛煉新兵時一貫都是由老兵壓陣但除了面臨崩潰的情況之外，老兵都是不允許出手的。畢竟兩者之間的差距實在太大，後者出手的話新兵就根本提不到什麼鍛煉了。

至於說兩者間的差距……舉個例子來說同樣艦裝參數的兩名艦娘，新兵的炮擊是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對老兵造成威脅的，而後者哪怕僅憑拳頭都足以教對方做人。用遊戲的話來說就是，低級單位在攻擊高級單位時攻擊命中會下降到一個極致。

趁著這片刻的功夫黎塞留清點了下靈魂網路中剩餘的艦娘數量，不出意料的威奇塔那隊戰損接近四成，這個戰損比的話就算是她自己也絕對會赤膊上陣，更何況是脾氣火爆但對於部下卻極其愛護的威奇塔了。

黎塞留心中微微默然，接著她又把目光轉到了另一隊……相比起她們所有人而言負責攔截深海的蓮華她們無疑是最危險的，儘管黎塞留對於千夏的任命以及蓮華直接隸屬於自家提督這件事均有著足夠的信任，可讓新兵直接擔任如此職務她依舊很是不放心。

但沒想到的是，蓮華那邊的情況竟然比想象中的還要好……

「戰損率剛剛超過一成？！且戰且退的話這個數字沒有太大問題，但是……」憑藉著有限的情報黎塞留在腦中分析著，「信賴的能力不死鳥對於隊伍中的艦娘有著無與倫比的保護能力，同時能最大限度保證旗艦存活。不過這還不夠……是那孩子的臨場指揮能力外加偵查能力么？提督真是又培養了一個怪物出來啊……」

蓮華在黎塞留的眼中儼然成為了一塊璞玉，在將3位無名艦娘都培養成為了玉級的怪物之後，誰也不敢再小看秦逸手下無名艦娘的實力，何況對方被他足足培養了4年中途更是沒有其餘任何的新人存在。

這樣想的話蓮華能有如此表現反倒顯得正常……只是她再怎麼有潛力也終究有個極限，堅守了這麼久恐怕那支戰隊的安危已經到了一個極其危險的平衡點，說不定只要微微一個波動等待著她們的便是全軍潰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