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輿論大戰

此為防盜章,首發晉.江.文.學.城，作者靜舟小妖。第十三章

昨天晚上颳了一夜的北風，清早出門,白色的世界，銀裝素裹,宛如童話世界。

然而生活不是童話，溫煜還得從溫暖的被窩裡起床,去公司報到。

大早上的,黃老頭奪命連環call,溫煜想殺人的心都有了，還是得乖乖的出門。在小區的門口買了份煎餅果子，在車裡三兩口解決了早餐,趁著這份熱乎勁,將車開上了公路。

將辦公室大門推開，迎面吹來暖風，所有人都回頭看了過來。

「煜哥好。」

「煜哥早上好。」

「煜哥您忙完了？」

打招呼的人此起彼伏,溫煜在這個公司相當於二把手的地位崇高,所有人都得恭敬地喊他一聲煜哥。

「嘿，今天人挺齊啊，都回來了吧？」

娛記和普通職員不同，在外面跑才有新聞，八卦不可能從天而降,都需要運作。因此,辦公室里經常缺人,像今天這麼齊的還真不多見。

周彥暉快步走過來，附耳低語：「新聞發嗎？」

溫煜搖頭，卻沒有解釋。

「黃老大早上還問過我這個新聞，看起來挺期待的，沒問題嗎？」

「交給我。」溫煜擺了擺手，關鍵時刻他永遠是最可靠的。

推開總編的辦公室大門，身後全都是好奇窺視的眼睛。門關上，順便將百葉窗落下，眾人這才悻悻然地收回目光。

溫煜轉頭看向黃衷，在辦公桌前的靠椅上坐下，喊了一聲：「師父。」

「這次幹得不錯，這實錘再明顯不過了，只要發出去，體育圈得翻天！不，不對，是整個華國都得翻天！」黃衷個子不高，腦袋很大，全身的營養都到了腦子裡，眼睛看人又賊又賤。此刻瞪著溫煜的雙眼像是黃鼠狼看見雞一樣，閃爍著賊光，「這樣吧，我們可以試著先漏一點料出去，如果對方願意公關，當然被公關的可能性不大，我們總是要試試。」

溫煜點燃一支煙，遞給黃衷，才給自己燃上，輕描淡寫地說：「沒意思，這新聞不發了。」

「什麼？」黃衷一口沒抽完，差點嗆著。

「馬依卉什麼身份？國寶級的運動員，咱們掐頭去尾的爆她黑料，這和給自己國家摸黑，讓其他國家看笑話，有什麼差別。」

「對了，可以看總局願不願意公關。」

溫煜翻白眼：「您瘋了吧，掉錢眼兒里，命都不要了是不是？」

「哎呦喂，好像你沒掉進去一樣。這些損招，都是誰慣常用的啊？」黃衷的眼睛也一起翻，嘿嘿地冷笑，朝著溫煜的臉噴出一口煙。

「君子愛財取之有道。」

「嘖。」

「師父，不是我說，這新聞絕對不能發，小心體育局聯合文化局來查你，吊銷你營業執照，你就知道厲害了。」

黃衷的臉扭曲了一下，最後哭喪了起來，「這日子還能過不了？公司里養這麼多人，全都是吃閑飯的，能用的沒幾個，方方面面都是錢。你不當家，你不知道柴米貴。」

「您別逗了。」溫煜給氣笑了，「這新聞你清楚根本就不是那麼一回事，況元腦瘤病重，馬依卉去照顧他，我還沒問過你呢，從哪兒得來的八卦消息，該不會是被人坑了吧？還是你故意坑我啊？」

「呵呵呵呵，沒沒……」黃衷打著哈哈，這事也就告了一段落。

後來溫煜就在想，會不會這個新聞根本就是黃衷給自己下的套，要不是顧帥突然給自己打電話去看比賽，說不定就錯過了發現真相的機會。這新聞要是發出去，自己的記者證說不定馬上就被吊銷。事關國家榮譽的新聞，自己這是吃了多少的豹子膽，才敢編排啊？

幸好，幸好。

這樣一想，溫煜對顧帥的感覺就改觀了不少。

想著要感謝那小子，電話打過去，沒人接。再聯繫上的時候，人家就以學習和訓練為借口，不再出來了。

溫煜只能把這件事按下，繼續投入到了工作里。

……

浴室里煙霧氤氳，細密的水珠黏附在牆壁上，明亮的白熾燈從頭頂上灑落，照亮了一個有些消瘦，過分白皙的身體。與身高比起來，有些過分小巧的手掌貼在了鏡面上，緩緩地擦拭而過，在鏡子里映出了一個鬍鬚濃密，頭髮的劉海長到幾乎遮擋了眼睛的臉。

細膩的潔白泡沫被均勻地塗抹在了鬍鬚上，再被鋒利的刀刃將根須分離，當最終露出肌膚的時候，這片肌膚甚至呈現出一點粉嫩的色澤。鬍鬚灑落在洗漱台上，被白密的泡沫包裹，最後再被水衝進了下水道里。

溫煜放下剃鬚刀，摸了摸自己涼颼颼的下巴，最後將遮擋的在額前的頭髮朝後高高梳起，呈現在鏡子里，是一個五官分明，面容英俊的男人。甚至因為那雙狡黠的狐狸眼，而呈現出一點點與眾不同的美感。有點壞，微微笑著的時候尤其的迷人，有著強烈的侵略性。

溫煜不太喜歡自己的長相，干他們這一行的需要低調，否則頂著一張會被人反覆端詳的臉，還怎麼跟蹤偷窺。

當然，溫煜自己懶得打理也是主要原因。

衣服穿到一半，手機響了，隨手拿過來看了一眼，手機屏幕上顯示著「古美美」的名字。

「你不用急，我很快就到。」

「……」

「嗯，不用緊張，穿得美美的就好了。」

「……」

「是的，有我在。」

掛掉電話，溫煜手上的動作快了一點。黑色的三扣西服穿在身上，細緻地扣上兩道扣子，修身的衣服緊貼著身體，勾勒出一個成功男性的都市形象。領帶、領夾、袖口和手錶一樣不缺，也一樣不多，恰到好處的規矩，讓他站在人群里既不會失了禮儀，也不會吸引注意力。總之今天的這些打扮，都是為了參加一場婚禮。

一個月前，黃衷得到消息，天發集團公司的三公子傳出婚訊，將會與娛樂圈裡的流量小花周敏敏結婚。

圈裡人都知道這位三公子可是個玩家，能捧人也能賺錢，看得上眼的女人都會到他的床上一日游，據說能夠長期留在他身邊的女人都是「大度」的，絕不會在意和別人共享一個男人。反正，有錢能使鬼推磨，娛樂圈裡為了一點資源作踐自己的男男女女不知道多少，被人玩過就丟的更不在少數。

然而，像周敏敏這樣能夠「轉正」的真不多，能夠讓三公子收心結婚，也算是有點手段了。

美美得了這項工作，這些天一直在忙碌這件事，能力不錯的還找到了一張婚禮請帖。只是臨到陣前，突然膽怯，約上了溫煜一起潛入。

溫煜說：「沒問題，只要算我一份。」

這死要錢的樣子！

古美美嬌滴滴說：「煜哥最能幹了，你去我有安全感。」

就這樣，溫煜有了新工作。

……

天發集團的婚禮就在帝都舉行，包下了一家專做宴會的餐廳，門口的鮮花氣球自然有婚慶公司負責。看這個規模，可以知道，一門心思想要嫁入豪門的周敏敏未必心想事成。還記得當年大少爺娶妻的時候，可是花費了上億妝點會場，甚至還有飛機在頭頂灑落花瓣。天發集團的董事長和董事長夫人親自迎接賓客，笑得見牙不見眼。可是這場婚禮，除了安排著來收禮金的人，婚禮雙方的長輩都看不見人。

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可誰叫周敏敏只是個娛樂圈的戲子，大少爺的夫人可是來自家世相等的集團明珠，強強聯合，在公婆心中的地位必然不同。

溫煜打扮的利落整齊，古美美挽著他的手臂，兩人遞上請帖，順利進了婚禮現場。

來得早，宴席還沒開始，賓客也還差得遠，兩人對視一眼，分開行動。

溫煜胸口的小花里藏著微型錄像機，從下了車開始，就一直處於工作狀態，所見所聞都會完整地傳送到車裡開著的筆記本電腦的硬碟上。

迎面一個年輕的服務生端著一盤水果走出來，溫煜隨手拿著一顆聖女果塞進了嘴裡。看似漫不經心地了解婚禮現場，實際上卻在尋找新郎新娘的準備室。

畢竟是富豪結婚，安保系統做得不錯，明知道自己的想要找的新聞就在樓上，卻被兩個威武強壯的保鏢攔住了去路。待到婚禮開始，溫煜只能悻悻地回到了會場。

人來了很多。

這是一場中式的婚禮，上百張桌子擺在會場里，來來往往的都是人，沒人在乎溫煜是誰家的客人。尋了個座位坐下，溫煜給古美美髮了個的簡訊，見美美一直沒有回復，就知道她現在不方便，溫煜將自己的座位號報了出去，便安靜地等著開餐。

他幹這一行也那麼多年了，根據現場的用心程度，可以推斷出周敏敏在這家人心裡的地位，便也認定了沒有公關的可能性。既然如此，自己拍攝到的內容，就足以發個新聞。

司儀上場，婚禮開始，當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舞台上的時候，古美美回來了，笑得賊眉鼠眼，一臉像是偷吃了蜜的老鼠般，硬是將一副好容貌給糟蹋了。

「怎麼樣？」溫煜低聲詢問。

古美美笑彎了眼，將手機遞給了溫煜。

溫煜接過手機若有所思。古美美身上也有錄像設備，最後卻用的手機，難道是去了什麼特殊的地方。這樣想著，溫煜將手機打開，出現在眼前的就是一部結束了拍攝的視頻畫面。

嘿，這小妮子，還真拍到好料了？

進了辦公室，師徒二人隔著桌子面對面地坐下，煙霧繚繞間，一份文件就擺在了溫煜的面前。

黃衷說：「之前一直在等消息，還以為要幾天呢，沒想到今天就來了，這個新聞給你，干好了有錢有名，雖然有點難度，但是我相信你沒有問題，整個公司，就你能完成。」

溫煜打開文件袋一看，眉心馬上就蹙緊了。

他看著文件袋裡的照片，不高興地說：「怎麼又是體育圈的？」

文件里的男人有著一張尚算英俊的臉，身上穿著紅黃色的運動T恤，站在領獎台上，脖子上的金牌閃閃發光。在他身後，有著清楚的奧運五環標誌，還有那冉冉升起的紅色國旗。

方同。

奧運體操全能王。

去年奧運會華國最風光的奧運選手。

他以出色的控制力，和堪稱完美的技術，縱橫在奧運賽場上，狩獵了一枚又一枚的金牌，讓全世界讚歎，讓華國人興奮的與有榮焉，掀起了好大的「方同熱潮」，在大約三個月的時間裡，天天都可以在新聞里看見方同的名字。

方同是為國爭光的奧運冠軍，雖然個頭兒不算高，但是很幸運，他長得不錯。因此短短時間，奪走了「國民老公」的稱號，順利地吸引資本上門。

接廣告，上節目，拍時尚雜誌，繼施華期以後，新一任的運動明星王，方同，狠狠的在華國人眼睛里刷了一回存在感，也賺了數不清的錢。

溫煜對一個運動員進娛樂圈，瘋狂曝光自己，沒什麼感覺。能被資本看上，是你的實力，怎麼沒人找他？還不是他沒有吸引人氣的能力嗎？

只是方同太火了，被資本過度消費了。這段時間瘋狂的曝光，已經將他獲得奧運冠軍，為國爭光的那些人氣消耗的乾乾淨淨，不同的聲音開始出現，都在說他掉進了錢眼兒里。

運動員大多家境普通，甚至貧寒，所以對錢也更有些渴望，溫煜可以理解，估計大部分網友也能體諒。

只是，方同畢竟是運動圈的人，也沒有一個專門的團隊為他經營，所以很快就被有心人士找上門。最明顯的就是一個月前，方同上節目的時候，和流量小花陽子爆出緋聞，甚至有新聞專門寫他色眯眯的去看陽子的胸。

這是一次娛樂明星的捆綁消費，也是一次試水。

溫煜作為圈裡的人，一眼就看出了其中的問題，可惜方同身邊沒有專業的人，自身的警惕心也不夠，在成功被人消費過一次之後，接二連三的有開始有他的負面新聞傳出。

不過一個月時間，和他合作過的女星，好像都上了他的床。

最後到了現在，就連男人也不放過了。

溫煜想起這些，又去看手中的資料，表情變得很複雜。

他頭也不抬地說：「師父，這消息靠譜不？是不是有點過分了？」

辦公室里瀰漫著尼古丁的味道，黃衷吐出一口煙，深沉地說：「我的消息，什麼時候走空過？」

溫煜給逗樂了：「你讓我查方同和哪個女星真的在談戀愛，沒問題。可是，方同被帝都劉少包養，這件事，也太不靠譜了吧？」

「哪兒不靠譜了？劉少男女通吃，圈裡人誰不知道啊，我可是有可靠的消息，方同不但是劉少的情兒，而且是正受寵的那一個。那些個少爺哥兒聚會，身邊都帶著女人，就只有劉少帶著方同。你說吧，喝了酒，開了房，他們能幹啥？」

「不對勁。」

「不信算了，資料給我，我讓老劉去查。」

溫煜抓著資料的手不動，仔細地觀察黃衷的表情，最後笑道：「師父的人脈我還是相信的，這事換了別人都不行，還就只有我能查，行了，我就接了。」

「聰明，知道試探我了？」

「您不也在和我玩套路嗎？」

師徒二人笑的意味深長、黃衷一雙綠豆眼也笑得像個狐狸，而且更狡猾，「行了，不是我說，這個劉少不差錢，要是真心疼方同，他肯定願意公關下任何對方同不利的消息。不過這不是咱們最終的目的，我是希望你和劉少接觸，拿下方同的公關。要是真能挽救一個國民英雄岌岌可危的形象，也是一件好事，是不是？」

「是。」溫煜低頭又去看資料，眼睛眯著，對面是只老的，他是只大狐狸。

他們公司也不是只靠爆黑料在運作，有些黑料爆不好還會被人套麻袋，這樣高風險的活兒，現在的年輕人都不敢幹了。現在他們公司的主要業務是危機公關和流量炒作，方同現在正好缺這方面的專家。

溫煜一想，自己就是專家啊，完全可以拯救方同岌岌可危的形象。

怎麼聯繫方同呢？

去訓練中心堵人肯定不行。給顧帥打了個電話，顧帥正在外地訓練。最後只能聯繫劉少了。

劉少是圈子裡有名的玩家，會玩、能玩、而且敢玩，最關鍵，人家一邊玩著，就一邊把錢賺了，生活不要太容易。因為也算是半個圈裡人，所以他們這些資深娛樂圈人手裡都有劉少對外公開的聯繫方式。

溫煜將電話號碼撥出去的時候，右眼的眼皮子無緣無故地跳得厲害，等了好一會，對方才接通電話，低醇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喂？誰啊？」

「您好，我是天行媒體的記者，我叫溫煜……」

「你哪兒來的這個電話？你有預約嗎？怎麼規矩都亂了？你新手啊你？你是記者你就了不起了是不是？掛著記者牌就是記者，掛個狗牌是不是就是狗了！」

深呼吸！深呼吸！忍！

溫煜不是個玻璃心，要是玻璃心這行早就沒法幹了，被人看不起指著鼻子罵偶爾也要來上那麼一回，要是每次他都把自己氣得要死不幹了，他早就回家種紅薯。

然而即便如此，心裡終歸是不開心的。

將被人掛斷的電話再次打開，按下了重播按鈕，這一次對面倒是接的快，還是那句話：「喂？誰啊？」對方顯然沒看清楚他的電話號碼。

溫煜不得不說：「耽誤您一點時間，我是天行娛樂的記者……」

「麻痹的，怎麼又是你這狗東西。」對方罵了一句，再次掛了電話。

溫煜拿了電話看了幾秒，坐在辦公桌前的身影像是雕塑一樣，夕陽橘色的光芒照進來，落在他的臉上，呈現出一種危險詭譎的色彩。

過了一會，他的嘴角一點點地咧開，狐狸眼緩緩地彎下，在臉上勾勒出一張好似小丑面具一般的笑容。

……

御景名園

帝都里一家很低調的會所。

據說這家會所的項目啟動的時候，正好是華國會所行業正熱鬧的時候，結果才建成投入使用，就迎來了行業的冬天。在政策的不支持下，行業瞬間收縮萎靡，那些個風頭正盛的會所紛紛被有關部門取締。反倒是當時還名不見經傳，而且地址也不是很好的御景名園躲過了這一次的風聲，悄無聲息的繼續經營。

那時候會所的老闆低價售賣，被帝都的幾個富二代將場子盤下，生意做得還算不錯，幸運的從夾縫中走出一條生路，關鍵那幾個富二代從此有了據點。

劉家的劉泰，就是御景名園的擁有者之一。他年紀不算大，不過三十六歲，資產數億，最初拿著家族產業的分紅做投資，越做越成功，躺著錢都花不完，每天的主要任務就是玩。

劉泰在御景名園有一套自己的房子，偶爾會過來玩上兩天，叫上他的狐朋狗友和各自的情兒，花天酒地，一夜好鬧，特別會生活。

這才是人生贏家的範本。

這天劉泰又來了，會所里搞什麼校園主題，服務生們都穿著高中的制服，更有年輕靚麗的妹子穿著超短的制服裙子在會所里走來走去。為了應景，今天畫得妝格外的淡，倒也有了幾分青春氣質，見到人，嗲聲嗲氣地叫上一句：「學長，你來了。」

哎呦喂，那個爽。

一個男人，長得挺英俊的，從洗手間里東倒西歪地走了出來，迎面一個女學生走過來，遠遠地聞到他身上的酒味，再看看他滿是醉意的眼睛，猶豫了一下，視而不見地走了。

那男人揉了揉眉心，往包廂的方向去了，一路走到會所盡頭的豪包門前，正準備推門的手，頓了一下。

包廂里，很安靜。

和這一路走過來的熱鬧不一樣，裡面安靜的過分了。

是在賭博？總不會是在吸.粉吧？不對，要是來個艷照門就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