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拜訪侯老

老章笑道：「我也沒說要一億，多少錢，政府看著給，只要能幫我還清債務就好了。」

區領導又和幾位班組成員商量片刻，再次說道：「老章一共有多少奇石，說說。」

「我收藏了40年，共有1066方精品和531箱大漠奇石。」老章如數家珍。

「哇，這麼多？不得了！」

觀眾席再次不淡定了，都覺得不可思議，有人忍不住驚呼。

「好，我們區政府給你六百萬，你的這些我們通通要了，等下由公證處公證，辦理過戶手續吧，怎麼樣，夠還債務了嗎？」區領導微笑回答。

「謝謝政府，謝謝領導，我的心愿終於實現了！」

老章雙手合十，拜個不停，眼淚控制不住，嘩嘩地流。

四周的如雷掌聲，經久不息。

九龍也是拚命鼓掌，太棒了，這樣的結果真是雙贏，長見識了！自己雖然沒有獲獎，得到的東西更多，對未來玩石的信心空前高漲，他必須抓住這次機會，多認識一些高端人士，取取經，說不定，下一個發財的，就是自己。

「各位肅靜，我們區政府還有個重大決定。」

區領導突然又冒出一句。

現在頓時安靜下來。

「我宣布：此次總決賽入圍的二十方奇石，將在奧運專題館長期展出，只到奧運會結束！」

「哇，我們可以天天去看'小雞出殼'了。」

「我要看'鎖雲'，那才是國寶。」

「我想看'歲月'老人，這方石頭太形象了。」

整個觀眾席一陣騷動，大家都想看到心儀中的寶貝，覺得區政府真是做了件好事，給了大家一個意外驚喜。

隨即，掌聲再次響起，比剛才更瘋狂、更熱烈、更持久。

九龍也沒想到有這麼一個彩蛋砸下來，當初的通知可沒說有這一出，真是意外之喜。

自己的「一代高僧」又有機會大出風頭，這次京城之行太值了！

隨著男女主持人同時宣布，此次總決賽圓滿結束，演播大廳人員逐漸散去。

坐在第一排的持寶人並沒有馬上走，大家互換名片，相互切磋，交流這次所得。

九龍交換完名片后，朝侯老走去：「侯老，今天辛苦了，您剛才說的我謹記在心，明天有空嗎？我想去拜訪您。」

侯老抬頭看看九龍，臉上露出微笑，拍了拍九龍肩膀：「小夥子，你的表現也很棒，這次沒有疏通關係，我喜歡，明天上午九點過來，我在家等你。」

九龍太高興了，終於可以一睹侯老的廬山真面目。

今天的決賽直播瞬間爆燃全國，「小雞出殼」的故事，幾乎變成家喻戶曉。

在回酒店的路上，九龍就收到了臘實的祝賀電話，說他成名人了，為家鄉爭了光，回來一定要請客。

九龍也確實開心，還好抓住了這次機會，到了外面，才知道什麼叫天外有天。

回到酒店，洗完澡，再次和神秘女子通話，對方告訴他，別太累了，注意休息。

九龍這時確實感覺累了，掛完電話，美美地睡了一覺。

第二天早上九點，九龍帶上家鄉的特產：紅菇和筍乾，如約來到侯老家中。

侯老的家位於海虹區五棵松，是個小型三居室，房間不大，三個居室儘是石頭。

走進客廳，沒見到侯老，九龍覺得奇怪，便往裡走去。

裡面有個房間，不足10平方米，上掛一牌匾，叫「夕拾齋」，到處堆滿了石頭書畫。

裡面有個老人正在揮筆潑墨，「聚寶藏珍」四個大字遒勁有力，左下角蓋上的「京城老兒」章也很有特色。

九龍細看，正是侯老，他把禮品放下，走到侯老面前，侯老抬頭見九龍來了，打了聲招呼，告訴他，自己還有一幅字沒寫完，叫九龍先參觀自己的藏石。

九龍來到一方靈璧石前，這石顏色漆黑，表面有細密的皺褶，形態挺拔俊美，他用手指彈擊石頭，發出悅耳的聲音，就像敲擊金屬一樣。

九龍想到了決賽上的那方「鎖雲」靈璧石，現在又看到了一方，看來，古典賞石也有其獨特魅力，以後有空，一定要到產地去走走，哪怕不玩，了解一下也沒壞處。

九龍雙手拿起另一方桔黃色的石頭，左看右看。

「小夥子，看出什麼來了？」侯老走了過來。

九龍想了一想，說道：「這個石種我沒見過，請侯老明示。」

侯老面露得意之色：「這是一位石友送我的，是紅河石，當初石友並未看中它，送得大方。

「我一下就看出它的味道來了，大喜，送去參加全國觀賞石大展，很多人喜歡它，交口稱讚，現在已身價百倍，我將這塊紅河石視為自己最珍愛的戀人，並起名《紅河柳浪》。」

不愧是專家，九龍佩服，伸出大拇指：「侯老了不起，這是點石成金呀。」

侯老被九龍一誇，很是得意，他指著「夕拾齋」三字，告訴九龍，這是好友美學大師王朝聞幫題寫的。

「哇，美學大師的字，不得了，侯老認識的都是高人呀。」

九龍一聲讚歎，想要讓侯老教自己，這馬屁功夫還得用用。

侯老臉上越發春光明媚，帶著九龍仔細觀賞。

侯老告訴九龍，他對福建特別有印象，在龍岩有一家石友，藏了一方全國最大的水沖蠟石，他每次去龍岩，都要去參觀，左摸右看，愛不釋手。

九龍被侯老這麼一說，非常納悶，在自己家鄉就有寶貝，怎麼從未聽過？他請侯老告訴他，是哪位石友，他回去好好看看。

侯老兩手一攤：「這位石友不喜歡讓別人知道他藏有寶貝，我還是尊重藏寶人的意思，不告訴你了。」

「為什麼？別人藏寶都是想辦法推銷，恨不得全天下都知道，他可倒好，養在深閨了。」九龍還是拐不過彎來。

「寶主這方臘石太大了，寄存在別人的公司里，他不想讓人知道，是怕賊惦記吧。」侯老釋疑。

原來是這樣，自己回去想辦法打聽清楚，應該不難，九龍想到這裡，安心許多，繼續觀賞。

有幅對聯引起了九龍注意：「但得夕陽無限好，何須惆悵近黃昏」。

九龍再次豎起大拇指：「侯老，我以前只聽說過「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那是一種無奈，現在一改，馬上充滿活力，這幅對聯境界實在是高。」

侯老「嘿嘿」笑出兩聲：「這幅對聯是老將軍書法家史進贈給我的，它讓我打消了老年的暗淡寂寞。

「我現在都不呆在家裡，走出家門，出外旅遊，幾年來走遍了全國各地，山上、河邊、溝崖都有我的身影。

「十多年來，我收藏奇石三百餘方，好像命運註定，我晚年要與奇石結下不解之緣。

「我愛石而藏石，對每塊石頭都給予很深的感情，視石頭如戀人。

「我旅行的時候，除了遊覽名勝古迹，還經常和石友結伴，到各地覓石採石。

「我也經常參加以觀賞石為核心的鑒賞、研討、展覽等種種活動。

「我的賞石經歷被電視台錄成節目，1998年在「北京您早」播出。

「2000年5月，我在北京大學參加了一次奇石展，同年12月份，應邀赴韓國，與韓國壽石協會進行石文化交流，並將北京金海石贈與韓國壽石協會。

「我認為這是有益於個人，有益於社會的高雅健康的社會文化，這幅對聯，就是我晚年的生活寫照。」

侯老說起玩石經歷，如數家珍，思維敏捷。

九龍不失時機地誇他：「侯老，我看您根本不像八十多歲的人，玩石讓您返老還童了。」

侯老臉上堆滿笑意：「小夥子，你挺會夸人的，不過我喜歡，你說吧，需要問我什麼？」

看來薑是老的辣，九龍這點伎倆，瞞不過他。

九龍想了想，也不好單刀直入，怕侯老拒絕，便問他現在的身份。

侯老告訴他，他退休前是北京15中高級教師，現在是中國收藏家協會理事、北京大學奇石研究會顧問、北京寶藝石協會評估委員會委員、BJ市盆景協會顧問、北京賞石藝術研究會顧問。

九龍點點頭：「侯老，就沖您這種身份，肯定很多人嫉妒您吧，我看了一個網路視頻，一直不明白，別人為什麼要惡意中傷您？」這是九龍的心病，很想聽聽侯老怎麼說，便用了這個委婉的表達方式提出來。

侯老聽了就來氣：「那都是北京某些人，趁我中風那段時間玩的鬼把戲，我那時候講話都困難，他們非要採訪我，還說是為了更好地玩石，向我取經，我一時心軟，答應了，他們問的問題，我當時都聽不清楚，腦子不聽使喚了，只好勉強回答，結果……」侯老說到這裡，提高了聲調，「現在玩石的人，真是魚龍混雜，那些品性不好的人，在石界混，只會害人害己，通過這件事，讓我吸取了教訓，要玩石，人品是第一位的。」

九龍知道侯老這是在提醒自己，先學會做人再玩石，不由點點頭：「侯老，您說得沒錯，我謹記在心，我想問問，既然真相是這樣，為什麼不發貼反駁他們？」

「狗咬狗，一嘴毛，不值得我把心思花在這，玩石玩個高興，我還想多活幾年。」

侯老回答得雲淡風輕。

從這件事的處理方式，九龍就覺得侯老比自己境界高，從他身上，可以學到很多：「侯老，您是大人不計小人過，晚輩佩服，我想請教您一下，能否把您自創的『三字訣』教給我。」

這是九龍今天來的目的，他憋了好久，終於說出。

侯老並沒有正面回答，他問九龍年紀輕輕，為什麼喜歡玩石？

九龍知道，這是侯老在考驗自己，那就老老實實說吧，他把自己闖進石界的故事，一五一十地告訴侯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