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四一張黑卡
達到購買比例可清除緩存刷新,或撥打客服電話,碼字不易,望海涵雖說她的話里,沒有一個露骨的辭彙,但他聽在耳朵里,就覺得特別的彆扭。
他潔身自好這麼多年,怎麼就變成了被富婆包養的人設了?
藺平和估計,他要是再清心寡欲幾年,下屬們都要懷疑他是不是有什麼疑難雜症了。
他剛想開口反駁,就看到面前的小姑娘以一種「我懂我都懂」的表情看著他。
「你放心,我不會跟別人說的,」陶酥擺擺手,然後語重心長地說,「知錯能改就好嘛,以後別再犯就行了,我帶你去吃好吃的吧!」
藺平和:……我TM真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陶酥倒是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畢竟這世界上有這麼多人,就算有些事情她不喜歡、她無法接受,但她還是要對每一個努力生活的人報以尊敬的態度。
「你想吃什麼?」她將畫室打掃完畢之後,臨走時關了燈,帶上了門,和藺平和並肩走在教學樓的走廊里,詢問著他的想法。
「什麼都行。」藺平和依然沉浸在某種不可言說的委屈里,無法自拔。
「你能吃辣的東西嗎?」
「還好。」
「那就水煮魚吧!」陶酥興沖沖地對他說,「就是我們學校後面的一家店,特別好吃,我跟我室友經常去。」
「嗯,」藺平和點點頭,「你請,聽你的。」
「哇,都這個時間了,看來剛剛浪費的時間有點多,他們家還有一個多小時就打烊了,」陶酥看了看手機上的時間,然後有些鬱悶地說,「那家特別好吃,所以也特別火,晚上七點鐘之後就不開新桌了,現在已經六點五十了……」
「學校附近,應該來得及。」
「我們學校後門周末不開的,所以只能從前門繞,學校那麼大,肯定來不及……」
「那就翻牆吧。」
「太高了,我翻不過去。」
陶酥無奈地嘆了口氣,然後伸出雙手,看著自己軟綿綿的胳膊和手腕,再一次羨慕起寢室里某個一米七多的室友。
「那是後門嗎?」藺平和抬起胳膊,指了指距離教學樓不遠處的大門,那上面掛了把陳舊的大鎖,看起來頗有一種生人勿進的氣息。
「是的,我們美術學院的教學樓,離後門最近,所以非常不方便,」陶酥搖了搖頭,然後繼續說,「不過也沒辦法,學校不開,只能繞遠了。」
「你恐高嗎?」
「誒?」陶酥被他問住了,稍加回憶了一下,並不覺得坐飛機有什麼恐怖,於是回答道,「應該還好,不會很恐高。怎麼了?」
「那就好,」藺平和點點頭,然後朝她伸出手,「把你的畫板和書包給我。」
「畫板?哦、好。」陶酥有些不太明白他的想法,不過還是將東西遞了過去。
沒想到,他剛拿到東西,就迅速衝到了後門面前。
畫板不算小,平時陶酥要用兩隻手才能抱住,沒想到他只用單手就拎住了,同時還夾著她的書包,僅僅用一條胳膊的力量,就撐著門上的鋼條,輕輕一躍,他就翻出了學校。
厲害啊,可以啊,這波操作非常666啊。
包裹在襯衫中的手臂,似乎迎來了一瞬間的肌肉充力,隔著那層薄薄的布料,陶酥甚至能感受到那噴薄而出的力量。
那個在她看來,宛如天罡般的鐵門,就這樣被他輕易翻了過去。
陶酥目瞪口呆地看著男人的背影,再看到他的臉,就隔著鐵柵欄了。
她一路小跑過去,與他隔著柵欄門對望,投向他的目光中瞬間就多了一絲崇拜的感覺。
「你看就在你身後!」陶酥激動地指著他身後的招牌,對他說道,「你先去開桌點菜,我從前門跑過去,十幾分鐘就到了,我把錢先給你。」
她一邊說,一邊將手伸進褲袋,想把那裡面的錢包掏出來,拿錢給他。
藺平和看著她,刀削般的眉峰輕蹙,在她把錢掏出來之前,先一步把她的畫板和書包放在一旁,然後又翻了回來。
陶酥拿著錢包,空曠的視野中,突然就出現了一堵人牆。
她詫異地抬起頭,就看到那個比她高上三十公分的男人,正用那雙深邃而迷人的黑色眸子望著她。
「你怎麼又回來了?哇——幹嘛!」
還沒等她回過神來,她就感覺到自己的腰上突然出現了一雙大手,而雙腳驟然騰空,失去了地面上熟悉的安全感之後,陶酥控制不住地呼出了聲。
藺平和沒說話,只是把她放在了校門旁邊水泥柱的平台上。
檯子上的面積很小,但陶酥坐上去卻綽綽有餘。
「坐好,別摔了。」藺平和囑咐了一句,然後迅速翻到了校園外面。
他的腿那麼長,胳膊那麼有力,這個平日里在她面前耀武揚威的大鐵門,在他面前瞬間變得不堪一擊。
陶酥坐在高高的柵欄上,高處視野的範疇中,是她從未見到過的風景。
和坐在飛機上,宛若置身雲端的那種感覺截然不同。現在的感覺,更具有生活的真實性,而且更加新鮮、更加刺激。
「下來。」藺平和站在下面,抬起頭看著她,夕陽的餘暉映在她的髮絲上,折射出漂亮的霞光。
「下來……?」陶酥小心翼翼地往下看了一眼,灰色的水泥地看起來有些令人眩暈,她下意識地抓緊了身後的檯子,有點不好意思。
她自己不敢往下跳。
「不敢?」藺平和問道。
他剛剛已經問過她是不是恐高,而且既然能經常坐飛機,怎麼樣都和恐高這毛病八竿子打不著吧。
「也不是完全不敢,你讓我適應一下,」陶酥慢慢地解釋著,「我以前也沒翻過柵欄,再說了我……腿又不長,這個對我來說很高啊。」
藺平和看著坐在上面的小姑娘,她似乎是有些畏懼這個高度,有些緊張地往後縮著脖子,小腿受引力而垂了下來,粉色的棉襪邊和淺藍色的牛仔褲之間,是一截白皙而柔嫩的皮膚。
纖細的腳踝和翻牆這件事,根本聯繫不到一起去。
「那豈不是要打烊了?」藺平和拋出了這個關鍵的問題。
對啊。
聽到他的話之後,陶酥才想起來,那家水煮魚的小飯店七點就不開新桌的規矩。
可是她現在,該怎麼辦才好呢?
柳葉般漂亮的眉微微蹙起,她不知道現在自己該做些什麼。
「閉眼直接跳下來,」藺平和對她說,「我會接住你。」
聞言,陶酥立刻將視線移到他身上。
那雙胳膊那麼有力,可以撐著他的身體翻越這道柵欄,應該也可以穩穩地接住她吧。
可是……
她又抬起頭,看了看距離自己不遠處的那家水煮魚門店的招牌,又低下頭看了看朝她張開雙臂的藺平和。
最終,她還是決定長痛不如短痛。
陶酥緊緊地閉上了眼睛,然後一狠心,直接鬆手跳了下去。
她知道對方會接住自己,但當她真的落入那個溫熱的懷抱中時,心情和預想中的截然不同。
這一次,她算是真的摸到了想摸的地方。幾個小時前被她細心臨摹過的肌肉線條,此時此刻就在她的掌心之下。
溫熱的氣息里,夾雜著淡淡的塵土氣息,以及一絲不易察覺的冷松香氣。
有生以來,她還是第一次被一個男人這樣抱著。
「沒事了。」她被男人安安穩穩地放了下來,再一次站在地面上后,就聽到他這樣對自己說,「現在去吃嗎?」
「去去去,要不然就來不及了!」陶酥連忙答應他,然後彎下腰,想去拿畫板和背包。
結果,一隻大手先她一步將這兩樣東西拎了起來,再直起身,陶酥就聽見他對自己說:「那就走吧。」
陶酥兩手空空地點了點頭,然後跟在他身後過馬路。
很奇怪的是,她明明什麼也沒有做,也沒有很劇烈的運動,但心臟跳動的頻率卻逐步攀升。特別是當她回想起,剛剛被男人接住的那一瞬間,他溫熱的懷抱,與看似冷淡實則關切的話語,都讓她覺得,對方的一切似乎都與她曾經對這個世界的認知截然不同。
不過還好,這種感覺到了擁擠而嘈雜的小店之後,便飛得無影無蹤了。
陶酥的忘性一向很大,在看到菜單之後,很快便把這份青澀的悸動拋在了腦後。
小店裡嘈雜的背景聲音,也勾起了她沉寂了片刻的話癆屬性。
點過菜后,在等待水煮魚的時間裡,陶酥小聲地對藺平和說道:「其實剛剛我一直都沒好意思吐槽,」她頓了頓,似乎是在猶豫著,但最終還是說了出來,「我覺得你們老闆太摳了,我看到你的午餐的盒飯了,菜色一點都不好。」
藺平和很想解釋,今天菜色不好的原因,是採購中午睡過頭,去飯店的時間比平時晚了二十分鐘,所以只剩下了素菜,平時並沒有這麼凄慘。
況且,趙佳做事他一向很放心,想必採購也得到了應有的懲罰。
所以——他一點都不摳,他明明是一個很敞亮的老闆。
剛想開口解釋,服務員就端著一大碗色澤艷麗的水煮魚過來了。結果這句解釋就沒說出來。
「以後你要是覺得不好吃,可以來美院找我,這裡離工地還蠻近的,」陶酥一邊吃著水煮魚,一邊對他說,「就當做是報答你了,我們那個素描選修課的老師特別嚴,這次沒有你幫忙,我就要掛科了。」
聽到她這樣說,藺平和直接把嘴邊的那句解釋,咽回了肚子里。
而此時正吃得開心的陶酥,完全不知道,坐在自己對面的男人,內心經歷了怎樣的天人交戰。
她只知道,對方聽到了她的話之後,似乎卸下了某種緊張的情緒,然後長嘆一口氣,並對她說:「你說得對,我們老闆是真的摳。」
明明從事的是那樣機械而硬氣的工作,但坐在鋼琴前,真的像一個自信而優雅的鋼琴演奏家。
陶酥本以為自己已經足夠了解他了,可直到現在,她才發現,他似乎每一次與她見面,都會帶給自己不一樣的驚喜。
藺平和曾經很討厭音樂美術這些東西,或許是因為他志不在此,所以,年幼時被母親逼著學鋼琴的經歷,一直都是他的童年陰影。
他跟父親比較像,比起這些虛無縹緲的東西,對建築的生意更感興趣。但無奈母親是音樂學院的鋼琴老師,父親在家裡一直秉承著「母親說得都對,如果說得不對請看上一句」的理念。無論他坐在鋼琴前有多麼痛苦,父親一直都裝作看不到的樣子。
不感興趣的東西自然學著很難。小他兩歲的弟弟早早地就過了鋼琴八級的評級考試,而他卻只會彈這一首《月光奏鳴曲》。
用母親的話說,至少有一首好曲子拿得出手,也不算太給她丟人。
時至今日,他突然無比感謝年幼時那些痛苦的回憶,至少現在,能夠讓他在面對心愛的姑娘時,顯得不那麼被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