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保吉五村(圖)

在保吉五村(圖)

我們離開保吉鄉前往目的地--保吉鄉五村。我沒去過保吉五村,單憑次仁旦巴鄉長口述的路線驅車前往。保吉鄉因保吉山而得名。保吉山匍匐於納木湖北岸約三十公里處,與念青唐古拉山遙遙相望。在民間傳說中,保吉山是無法站立的。據說曾經威嚴峻拔的保吉山常與念青唐古拉的愛妻--納木湖竊竊私語、纏纏綿綿,不幸被念青唐古拉發現,正欲拔腿北逃,被狂怒不已的念青唐古拉用長刀砍斷了雙腿。現在前往保吉鄉的那條簡易公路正好就從保吉山斷腿形成的山谷中穿過。在藏北,沒有嚮導的情況下要找到一條通往某個小村莊的路,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我們足足跑了二十多公里,才碰到一位騎白馬的老者。老者用手遙指去五村的方向,看來我們還得跑三十公里才能抵達五村。通常來說,兩個騎馬的人,在一望無際的草原上相遇,會不約而同地坐下吸一撮鼻煙聊一會兒天。這習慣在我身上至今保留,似乎無法改變。老人問我:去五村有何貴幹?我如實回答:"我們想跟五村的馱隊一起去馱鹽。"他的表情告訴我,他對我的回答存有異議或不可理解。但是,我沒有對他撒謊,也無需解釋。我們離開了那曲,直達申扎縣至阿里北線的公路,這是當地駕駛員開闢的新路。沿著一條淺淺的車轍,終於來到保吉五村。保吉五村和西藏牧區許多地方一樣,不是傳統意義上的村莊,只是一種行政區域的劃分。這個行政村包括四個自然村。當我們走進坐南朝北的那個山谷,一條寬大的冰河佔據谷底大半個草場。坐落在山坳里的幾間平頂土屋,冒著枯草焦味的牛糞火煙撲面而來。這種景象對我而言再熟悉不過了。每當我重返故里目睹類似景緻時,都要激動一番。可是平素挺愛激動的譚導演,這時反倒不激動了,難道說這些房屋、這些人、這些牛羊都和他想像中的牧區絲毫沒有異樣?村民們對一輛豐田車的到來並不感到希奇。他們以為是來了工作組。所謂工作組就是政府官員或國家公職人員到鄉村了解情況或傳達政府指示的小組。因此,我們一下車,副村長倉諾布就拖著病軀前來迎接。我們說明來意后,副村長不免覺得奇怪,但還是熱情地把我們接到家中。他家只有一間房子,旁邊搭了一頂黑色的牛毛帳篷。以後我們同他家人吃住在一起,這在牧區倒是司空見慣的,從而為我們了解和拍攝他們的活動提供了許多便利,同時也給彼此的生活工作帶來一些不便。副村長的二女兒桑卓剛坐月子不到一周。與其他民族相比較,西藏牧區婦女坐月子只是一個象徵,產婦真正因生產而休息的日子不過一兩周時間,就是在這段時間內,產婦也不得不經常出門做一點類似晾曬尿布的活兒。桑卓的情況還算不錯,曬尿布這類事都是她媽媽替她做了。產婦主要是食用酥油煮糌粑和牛肉湯。產婦食用的酥油是有講究的,必須是上年夏季綿羊奶酥油。這種酥油極富營養,有補血功能,對產婦恢復體質極有好處。馱隊出發的日期已臨近,我們拍攝的對象轉向了馱鹽的男人們。按照慣例,馱隊出發前要召開一次馱鹽人碰頭會,以便確定或推選馱隊首領,搭配搭檔,搭配家庭成員,推舉鹽人家庭的老爸、老媽和法官,分配每個成員所要攜帶的炊具、帳篷或其他公共用的物品。可惜的是,由於我們去得晚,沒能趕上鹽人會議。後來,通過倉諾布副村長得知,此次馱隊的首領是格桑旺堆。格桑旺堆是一個精明的牧人。他是一個大戶的持家能手,不僅牧活樣樣在行,還因生意做得紅火而享譽當地。自實行生產責任制以後,格桑旺堆辭掉了村長職務,經過幾年的苦心經營,他家成了當地的頭號富戶。他全家有十三口人,一千多隻綿羊,二百多隻山羊,百來頭氂牛,十一匹馬,加上近年來的生意收入不錯,添置了一輛東風大卡車,在鄉信用社還有三萬元的存款,手頭也有一筆數目可觀的流動資金。但格桑旺堆並不滿足於現狀,這也許是他最大的與眾不同之處。他把民改之前一位叫加達的富戶作為自己的楷模和奮鬥目標。每當談到他的家境,他總愛說:"我這點家當值不了幾個錢,我也沒有什麼本事。當年的加達那才叫真正的富戶,那才叫有本事。"格桑旺堆對當地政府為減輕草場的載畜壓力,控制牲畜頭數而出台的政策大為惱火,認為這種政策是自相矛盾的。他用了藏族諺語來形容它:"叫你吃飯卻不讓你咽下去。"格桑旺堆已有二十多年沒去馱過鹽,他已年過五旬,這回卻重走馱鹽大道,自有他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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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將消失的歷史瞬間――西藏最後的馱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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