節制問題

從至情至性的擁躉者，到節制的Fans，不管叫成熟還是老了，都不該算一件壞事。率性好比狂刷卡，那一剎那的芳華是驚心動魄的，之後就是披頭散髮胼手胝足地補缺了。而節制便是，目不斜視地走過你最心愛的那一襲華裳，回家還不能失眠。牡丹花下死，還是孤獨地長壽，就看你節制與否了。當然我說得很極端。事實上，你完全可以在某些事情上選擇節制而某些事情上不。比如，偶爾不醉不歸一次，可能會是老來美麗的回憶，否則回想起這一生，日日都是喝過半杯熱奶後於10時前入眠的，會不會欲哭無淚呢？但是什麼時候該節制什麼時候該放縱，又是一道深奧的方程式。巴黎是節制的，放眼沒有跋扈的摩天高樓，都是一色風格低調的老房子——新建的也做了舊，可是細水長流般，看多久也不會累。新興的城們便張揚，恣意，鱗次櫛比的玻璃幕，尖銳古怪的線條，使人血脈賁張之後便不知所措了。這又好比上品和劣等的化妝。我的女友，很聰明的李炳青說：「女人尤其應當學習節制。」我想她特指的是感情這回事。我們都喜歡亦舒的小說，因為她筆下的女主人公個個是節制先鋒，任山崩地裂喜怒不形於色，與動輒跳起腳來尖叫的女生相比，是另一種極致的美，並且耐看得多。開始我想，究其竟不過是因為她們不愛吧，至少不夠。但李炳青說不，真正的節制是，愛到骨子裡，表面上也還不溫不火，有禮有節。因為她們懂得男人這種動物的馴服之道，是要少愛一點，多了解一點的。雖然有時候有點假，但什麼是真，什麼是假呢？假作真時真亦假。不信，揀一個男人，日日在他面前捶胸頓足地愛，和風輕雲淡地處——譬如說，一天3次電話給他，還是3天一次電話給他，看誰笑到最後。啊時下最新範本還有：給譽為「享樂女精英」的上海「少奶奶」鮑佳欣，易趣網CEO邵亦波的新婚太太，嫁得如此英俊，富有，年輕，才華，體貼……佳欣本身的分外出挑之外，節制的功勞概莫大焉——他們婚前的每一次約會都是勞師動眾，要有佳欣的爸爸媽媽爺爺奶奶……陪同。我的天，哪個男人受得了女人的這般矜持作態，早就化掉了。不過凡事有度，節制過頭就成了獃滯。比如《東京愛情故事》里的赤名莉香，反給懂得適時流淚的女人搶走了心愛。但我到底有點悲傷。比之純粹而迷醉的刷爆卡的快樂，高級灰的節制少了一種蔥綠桃紅的天真。然而我猜，如果夜半著火，我肯系好頸下最後一粒扣方才越門而出，我的男人會更心疼我——倘或我嗆死了便是敗者寇的問題了，不在我們的討論範疇。啊如果你還不懂得節制的好，那麼讓我們再來看這樣一則事實：據說一個男人的精液，終其一生不過如一瓶升大炮可樂那麼多，早早用完也就完了——幾番權衡之下，敢不節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