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愛情=豬腦？(4)

慢慢的，她的臉上有了一種訣絕的表情，就好像已經作出了什麼重大的決定。我猜不透她的心裡在想什麼。只聽她柔柔地對我說了一句話。她說：「小龍，乾脆，咱們倆好了吧？」我聞言渾身一震，驚訝至極地看著她。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時間不知如何是好了。茉莉明白我的震驚。她說：「你不相信嗎？其實這又有什麼好奇怪的。我覺得，女人對男人的愛分成兩種：崇拜之愛和感動之愛。也就是說，女人愛上的要嗎是讓她崇拜的男人，要嗎是讓她感動的男人。對我而言，既然崇拜之愛已經破滅了，那麼，我為什麼還要錯過這一份感動之愛呢？這麼多年以來，真正感動過我的，也就只有你一個人而已。細想起來，我還真的是無法不愛你！」我在那一刻如同下午的茉莉一樣，不相信自己所置身的場景是真實的。只不過，我並沒有去咬自己的手指頭，我只是喃喃自語道：「你愛我，你愛我，這可能嗎？」是啊，十幾年的單戀苦不堪言，我已經徹底絕望了很多年，早已經是相思成灰，此心已死，卻不料在這樣的時候，茉莉會突然地說——她愛我。難道是我終於感動上帝了嗎？我實在是不敢相信。茉莉又好氣又好笑，她說：「你這個傻瓜，為什麼不敢相信呢？連張國榮都同性戀了，這個世界上又還有什麼不可能？我又為什麼不能愛你呢？」我終於緩過了勁來，看著茉莉，此刻的她顯得特別的動人，特別的嫵媚。「怎麼？」她說，「你不敢抱抱我嗎？」我猝然地伸出手去抱住了她，抱得很緊，就好像一個落水兒童緊緊地抓住了岸上拋來的救生圈。我的腦袋裡「轟」的一聲，幾乎就要暈倒了。那一刻是我人生中最幸福的一刻。很久很久以後，我才放鬆了對茉莉的擁抱，我們又走了一會兒，然後坐在江邊一條長椅上依偎著看天上的星星。我給她講著古希臘的星座神話，她開心的笑著，像一個無憂無慮的小女孩。我們沉浸在甜蜜之中。當時我想，以後這一輩子都要讓她這麼的快樂，讓她無憂無慮，我的心中充滿了喜悅與滿足。茉莉在不經意之間說了一句話。她說：「這些天上的神與神之間的愛情真的是太浪漫了。小龍你說，人間也有這樣的浪漫愛情嗎？」我說：「我不知道。」茉莉在無意識的情況下又把話題轉到了張國榮身上。她說：「有的，人間也有這樣的愛情的。你想一想，在《白髮魔女傳》那部電影裡邊，卓一航和練霓裳之間的愛情多浪漫啊。只可惜，最後這段愛情終於完蛋了。張國榮和林青霞把這兩個角色演得太完美了，想想他們兩個在水中的那次擁抱吧，那麼狂野，那麼不羈，整個人完全燃燒起來了，連眼神都變成了火焰。那種靈魂顫抖的感覺才是真正美麗的愛情啊，只可惜，我從來都沒有得到過這樣的感覺。」說著說著，茉莉不知不覺的又出了神。我的心一痛，如同從一個美夢中驚醒，我意識到，她對張國榮依然是無法忘情的，在她的靈魂深處已經深深的打上了他的烙印。我悲哀地想到：我這一輩子肯定是無法讓她找到那樣的感覺的，那麼我們之間的感情真的能算是愛情嗎？不算的，不算的。即使勉強要算的話，肯定也只能算是次等品。難道我十幾年的相思，換來的就是這樣的下場嗎？這樣的愛情，不要也罷。那一刻的我覺得很受傷。茉莉沉浸在了一種難以自拔的情緒里。她說：「其實，這麼些年以來，每一次被別的男人擁抱時，我都會忍不住的幻想，幻想自己就是那個林青霞扮演的白髮魔女練霓裳，被張國榮扮演的卓一航緊緊的擁抱著。」我的心頭一顫，迅速地感到了一種悲哀。我想：這麼些年以來擁抱過茉莉的人都有誰呢？蕭遠山，還有她的丈夫。他們在擁抱她的時候，一定是覺得很快樂，一定會像剛才的我一樣，全身心的沉浸在一種巨大的幸福之中。茉莉的確是一個有魔力的女人。只是，他們卻並不知道，當他們擁抱著她的時候，她的心裏面其實是把他們當成了另一個人的。對一個男人而言，這真的是一種莫大的羞辱，而這樣的擁抱細想起來又是多麼的恐怖啊！簡直就是毛骨竦然！我鐵青著臉問了茉莉一句話：「這一次，你有沒有把我當成是張國榮呢？」茉莉突然的愣住，這一刻的她也如同是一個美夢中驚醒了過來，望著我的臉色，她好像已經明白了什麼。「對不起，惹你傷心了。」她柔柔地道歉。我不理會她的歉意，追問道：「回答我！」茉莉突然地低頭不語，沉默了好久也沒有回答我。我已經知道了答案會是什麼。我說：「茉莉，張國榮是你的心魔。等到有一天你真的能夠放下這個心魔，可以對張國榮抱以平常心了，我們再來討論愛與不愛的問題，好嗎？」說完這句話，我頭也不回的就走了，把茉莉一個人留在了江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