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八章 新春多愁緒
第一一八章新春多愁緒
老尼微微一笑:「這個時候,這個天氣,到這來,既不上香也不祈願,我就知道施主是有目的的,再說,上次我也見了你做法,雖然你分文未收,還自己受了羞辱,但你的資質,深藏的東西,我還是瞧了出來,所以,既然你想在這兒坐壇,我自無不許之意,至於你說的租金么,我想我一個老尼要來也無甚用,你假如真想給的話,莫如你就將你收入的百分之五拿出來,用作儲備金,以後也好修葺這座寺廟吧。」
聞言,甄淮大喜過望,沒想到這老尼也不打哏一口答應了,真是寬大胸懷啊。
「那就多謝師傅成全!」
甄淮站起身朝著老尼深深一躬,感激之情溢於言表。
「既如此,施主何不趁此時光將這個院落清掃一番呢?」
「師傅此言甚佳,我這就去。」
「身是菩提樹,
心如明鏡台,
時時勤拂拭,
勿使惹塵埃。」
甄淮輕輕吟哦后,快步出了屋,拿起屋檐下的掃帚,用力的清掃著地上的積雪,又隨口唱出:
「菩提本無樹,
明鏡亦非台,
本來無一物,
何處惹塵埃。」
這一吟一唱,心境不同,境界自也不同。
所有煩惱,所有塵念,皆虛無縹緲了去。
佛也罷,道也罷,神也罷,鬼也罷,魔也罷,靈也罷,自己修行!
洞明一切空,神清意氣爽,諸法有若無,萬般歸一宗。
艷陽高照,微風輕撫,甄淮遍體汗浸,感覺竟是那麼美妙。
清掃完畢,已是時近黃昏,項貞取笑著他:「哥啊,你可是得了便宜了,所以這麼賣力,晚上請客唄。」
「請,請,你想吃什麼?是倒掛金鉤還是星光滿天?」
甄淮微微笑,乜視著她。
「你,你,好壞!」
項貞聽出了甄淮語氣不善,恨恨的跺腳跑開了去。
算你躲的快,哼,竟敢打趣我?!
其時正值正午,陽光明媚,反映過來刺眼的很,也嫵媚的很。
唉,租地找好了,價錢說定了,可是,我去哪兒弄錢?眼看就到春節了,怎麼也得去拜望拜望老丈人吧,錢呢?也該為家裡添置點什麼吧,錢呢?
錢,錢,錢!
再說,這兒既然被我租下了,雖說這個小廟新蓋沒幾年,看上去除了牆面略顯臟舊之外,倒也不用從新粉刷,但,裡面的那個內間中也是空空的,那破舊的桌椅怎麼也得換換吧,地面也得修整修整吧,這些都是錢吧。
望著在陽光下現出莊嚴的法相,神聖而高大巍峨的觀音坐像,甄淮心底暗道:您老人家給我支個招,怎麼弄來錢啊!
「你在想什麼?」
這妮子,你嚇死我了。
甄淮猛然一驚,扭頭望去。
「哥,你,你。」
看到她還沒來得及將那個雪團往自己脖子中塞呢,甄淮一笑:好。
急速一個轉身,抓住了她伸出的手,順勢一擰,嘿嘿,你先嘗嘗這滋味吧。
嘿嘿,塞進她脖頸中。
「噯呦,好涼啊。」
「是唄,涼點提精神,你看你現在不是很振奮么。」
甄淮壞壞一笑,瞅著她。
「哼,不理你了。」
項貞連連扭動身子,試圖抖落那個雪團,但是越動越往下滑,弄得她一臉的苦相,恨恨的瞪著甄淮不說話了。
「妹子,你這個樣子很真美啊,像極了印度姑娘?」
甄淮打趣道。
「真的,印度姑娘就那麼美?」
項貞的抖動慢下來,不過扭動的腰肢和亂顫的巨峰,的確令甄淮想起了印度電影《大篷車》中,「小辣椒」的舞姿,還有《阿里巴巴與四十大盜》中的那個妙曼的舞姿,很誘惑人。
「真的,她們的舞的確很美。」
「你是取笑我吧,不對,你的眼光不對。」
終於,項貞從甄淮眼中看出了什麼,滿臉緋紅,趕緊停住了身子,低下了頭,不過甄淮還是從她嬌羞的面容中看到了甜美,羞澀的甜美中蘊含了滿滿的期許和溫順。
這丫頭!
「行了,咱們來這的目的也達成了,我看咱們就回去吧,這一上午過去了,咱倆滴水未進滴米未粘,你是不餓啊,我可撐不住了,趕緊回去吃飯。」
怕她尷尬,甄淮這麼說。
「嗯,是的,哥,咱也該走了。」
項貞低「嚶」一聲,輕輕的轉身走,不敢看甄淮。
「丫頭,地租好了,年後咱們就開張吧。」
「哥,怎麼說就怎麼辦唄。」
這丫頭,走了沒幾步又慢下來,和甄淮並排了,手又自然而然的挎向他。
「你這樣,哥,我就走不動了,你不知道路滑。」
瞟一眼緊緊靠著自己,似乎不願挪動腳步的項貞,甄淮薄嗔。
「算了,我還是背著你吧,怎麼跟個小女孩一樣的,這麼黏人。」
越說她越往下墜,甄淮無奈的說。
「耶,好,太好了,還是哥哥知道疼我。」
項貞歡快的叫一聲后,趕緊鬆開了甄淮的胳膊,小步一退,直接「飛身」「騎」上了甄淮的後背。
「駕,駕。」
「你......」
甄淮剛要張口說她什麼,卻不料自己被她這突如其來的一弄,一時沒來及調整好,身子失去重心,一個趔趄,「啪」的腳下一滑,「哎.....哎」聲中,斜刺刺的衝出幾步,重重的摔在地上。
「噯呦」一聲,甄淮就聽背後傳來一聲驚叫。
壞了,這丫頭肯定摔不輕。
甄淮趕緊一個骨碌爬起來,顧不得一身的雪,向著發出叫聲的地方看去。
呵呵,不遠處項貞趴在那兒動也不動,身上沾滿星星點點的雪,很是賞心悅目。
看來摔的不輕啊。
甄淮暗自責備自己:這個時候還有心思取笑她?
「貞兒,貞兒。」
來到她跟前,甄淮微微俯身下去,輕輕喊。
「不是吧,有這麼嚴重?能把她摔暈了?」
甄淮伸出手去,想著拉她起來,實在不行,就抱她回家唄。
「嘻嘻」一聲輕笑,項貞一個翻身,伸手拽住了甄淮。
壞了,上當了。
甄淮還沒說出口,就被項貞拽倒,「撲通」壓在了她身上,冰涼的雙唇貼在了她的嘴上。
「唔.....」
微張的嘴,微伸的舌尖,這,這,不是設計好的吧。
甄淮心中巨跳,怎麼伸進了她的嘴裡。
溫溫的,滑滑的,粘粘的,軟軟的,一股淡淡的清香.....
那是她的舌尖?纏住了我?
甄淮閉上了眼,一任思緒飄蕩,身心鼓脹,天地旋轉......
「不,不.....」
項貞也是含混不輕的叫,似在拒絕又似在迎合,舌尖輕輕抵嚅著,躲避著,觸碰著.....
她的手卻是緊緊攬住了甄淮的後背。
這,不可以,絕對不可以。
甄淮心底大叫,然而此時的他卻感覺自己渾身軟綿綿的,周身又熱熱的,似乎所有的力量都被融化,而自己也變得輕飄飄的......
那種吶喊在此刻竟是那麼軟弱無力,迅即被一種渴望、思想淹沒。
「我,這是怎麼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甄淮懶懶的道。
他不敢看項貞,仰面朝天,望著深邃的天空喃喃道。
根本忘卻了這是寺外,很少人跡的郊外,身下是厚厚的雪和少許雪化出的水。
「唉,是我墜塵埃,是我入地獄,無關他人事。」
掙扎著爬起來,也渾忘了一身的雪,甄淮失魂般晃悠著朝家走。
竟然忘了一旁閉眼躺著的項貞。
「你,你,好可惡。」
沒多久,身後傳來項貞大聲的喊叫。
我,我,好可惡?
誰在說我?
甄淮一個顫抖,站住,慢慢轉身,無神的看向項貞。
那是項貞?
她怎麼坐在了那兒,那不是滿地的雪?她怎麼披散著頭髮?怎麼她的聲音聽上去像是哭了?
我是怎麼來的這兒?
咦,我也是滿身的雪!
「貞兒,你怎麼在這兒?」
來到項貞跟前,甄淮蹲下身去看住項貞問。
「你,你,不知道?」
看著甄淮失神的雙眸,絲毫沒有感情的問,項貞竟然發覺此時的甄淮像他嘴中「哈」出的熱氣一般,變得虛無縹緲。
淚,順著項貞凍的泛出紅暈的臉流下......
「貞兒,你哭什麼,誰欺負你了,告訴哥,哥給你出氣。」
「嗚.....嗚.....」
淚眼朦朧的項貞看著渾似失魂般的甄淮,心底湧出陣陣劇痛和失望:他忘了剛才的事,他不在意我,他還是喜歡珠兒姐!
越想越傷心,越傷心越想哭,到最後竟是「嚎啕大哭」起來......
望著坐在地上失聲痛哭的項貞,甄淮真的慌亂了,無措了,這,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啊,誰把她惹成這樣?
「好妹子,別哭了,怪哥哥,怪哥哥不知道誰惹了你,怪哥哥不能給你出氣。」
實在沒轍了,甄淮上前微微摟住她,安慰道。
「是你,是你惹的我,嗚,嗚......」
項貞一個反身撲入甄淮的懷中,哭的更狠了。
這是怎麼了,是我惹的她,我什麼時候惹她了?
感受著懷中項貞劇烈的抖動,甄淮茫然的低頭看著埋首懷中的項貞,像極了一片風中飄舞的樹葉。
驀地,一個模糊的影響映入腦際......
是我,的確是我惹了她?
唉!
心底一聲深深的嘆息,甄淮摟緊了項貞。
怪哥哥,怪哥哥一時把持不住,一時糊塗啊。
「滴.....滴.....」
一串清脆的鈴聲,驚醒了甄淮。
猛然推開了懷中的項貞,趕緊掏出兜中的手機。
項貞此時也是猛然一驚,止住了哭聲,小臉慘白的望著甄淮手中的手機,身子猶自抖個不停。
深深的望了眼,一臉淚痕的項貞,甄淮默默的按開了話筒。
「您好,您是。」
「是我。」
話筒中傳出一聲脆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