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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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朵被唐家收養的時候,只有十二歲的時候,她不知道為什麼,只是聽爸媽說,他們是她親生父母的鐵磁,發小,有義務照顧她。

唐朵覺得很奇怪,為什麼她在孤兒院長到十二歲,他們才出現,連她父母生前的親戚都不管她,任她自生自滅。

後來,唐朵才知道,唐家爸爸因重傷別人而做了十年的牢,唐家媽媽一個女人無力撫養唐果,便帶著女兒回到南方的老家。

等唐家爸爸出了獄,把妻女從老家接回來,經營了一點小買賣。

可惜小買賣支撐艱難,不到兩年就關門了。

沒想到一家人正在柴米發愁的時候,唐家爸爸的獨門手藝被一個荷蘭人看中了,花了筆錢買下他的專利。

唐家很快有了自己的房子和穩定的生活,唐家爸爸便認為是時候了,要找到以前發小鐵磁的女兒。

他們打聽了很久,才聯繫到唐朵親生父母的那些親戚,得知唐朵在立心孤兒院生活了十來年。

唐朵在立心孤兒院吃得很開,都是沒爹沒娘的孩子,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一套生存法則,那裡所有小孩都知道不能惹唐朵,惹了她就等於惹了坦克。

坦克拳頭硬,脾氣大,一身的缺點,其中最為突出的就是,凡是小太陽說的話,無論真假,坦克都覺得對。

那時候的坦克,沒名沒姓,程征還是後來的事。

有坦克在,唐朵幾乎是橫著走,跟著他也學了不少事,第一次喝酒,第一次打牌,第一次罵髒話。

直到去了唐家,這些刺激的第一次,都小心的遮掩起來。

唐朵將指甲剪的乾乾淨淨,每天都洗頭,衣服保持乾淨整潔,在學習上的時間更是別人的兩倍,她嘴裡不再有「傻逼」,逢人就是禮貌用語。

唐家爸媽很喜歡她,直說這孩子喜歡讀書,將來一定能有大出息。

沒想到唐朵十七歲,重遇程征。

漸漸地,唐朵不再去補習班,她跟著程征學騎機車,學得很快,技術還沒成熟就開始挑戰高難度,好幾次都嚇得程征跳起來,罵罵咧咧的說不許她再騎。

可唐朵卻開始著迷,在唐家循規蹈矩了好幾年,一下子突然解放了天性,又是青春期,怎麼剎的住車?

騎機車什麼最刺激?不是速度,不是花式,而是比賽。

地下比賽,賭錢的那種。

程征不讓她玩,後悔帶她入門,唐朵就自己去。

那時候,她每天出門,包里都會多裝一身機車裝,白天在學校穿校服,放學了就換上機車裝去玩比賽。

唐朵知道自己不能曝光,就在臉上畫上濃妝,連她自己都認不出來,乍一看像是二十來歲的小太妹。

她還給自己起了個藝名,叫Sunlight,經常和她一起玩比賽的都叫她老Sun。

隨著玩比賽的熟練度與日俱增,唐朵拿到的第一也越來越多,壓在她身上的賭局越來越大,她開始學會享受那種勝利的快感和虛榮心,但她沒有得意忘形,也沒有因此忘掉自己必須躲開程征。

凡是程征出現的比賽,唐朵一律不去。

那時候,大家都再說,這裡的男人玩車,程征是第一,這裡的女人玩車,Sunlight是唯一。

到了高二暑假,唐朵開始頻繁出去「補習」,她騙了所有人,包括程征。

大家都以為,她要為高考衝刺,將來一定能上全國最好的大學。

那段時間,唐朵沒有見過程征,足足有小一個月的時間。

程征也在忙,忙著改車,到八月底有個據說本地最牛逼的地下比賽,拿到第一的就是車神,以後可以橫著走。

程征要當車神,他要保持第一的記錄。

唐朵聽了卻覺得無聊,地下比賽那些東西她已經摸清了門路,什麼車神,都是大家哄著自己玩。

加上程征也會參賽,唐朵便直接拒絕了邀請,更為了躲避視線,連續幾天都在和另一撥人玩比賽。

那波人有個老大,叫椽子,是個五大三粗的男人,就上過小學,滿口粗話,見到唐朵就說要睡她。

唐朵那時正是最狂的年紀,眉眼一抬,自上到下掃過那個男人,淡淡一笑,撂下話:「要睡我,得追的上我。」

那之後,這件事就傳開了,大家都知道sunlight的□□標準,第一條就是在速度戰勝她。

很快,唐朵也接到第二次車神比賽的邀請,她又拒絕了。

直到邀請人開了賭盤,沒有在車手名單上的唐朵,竟成了最大的熱門。

很多人都在賭她贏,本市要出現第一個女車神。

也有很多人在賭她輸,大名鼎鼎的sunlight公開擇□□。

唐朵又接到了第三次邀請,外加獎金兩萬塊人民幣。

唐朵開始動搖了,那對她一個高中生來說不是小錢,自然除了錢,還有榮譽。

……

比賽那天,所有車手都提前到場,熱車,試車,交流,較勁兒。

只有唐朵,一直沒出現。

主辦方很著急,唐朵已經收了定金,卻不現身。

所有人都在等,在議論,Sunlight要爽約,還是怯場了?

程征帶著幾個兄弟佔了全場最好的位置,其中就有廖岩,廖岩打聽到關於其他車手的第一手消息,跟程征彙報。

程征一直想見Sunlight,來場牛逼哄哄的比賽,可惜始終無緣,這會兒一聽她要來,人立馬精神了。

誰知廖岩卻說:「征哥,聽說今天誰能贏了她,今晚就能跟她開房!」

程征立刻用頭盔打向廖岩的後腦勺:「睡你大爺!」

可是,直到比賽倒計時,sunlight都沒有出現。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了。

所有車手已經各就各位,比賽即將開始。

這時,守在來路的人突然對著對講機大喊:「sunlight!是sunlight!」

場內靜了一瞬,突然響起此起彼伏的歡呼聲,終於把人盼來了,全場唯一一個女車手!

但比賽時間不能為Sunlight一個人更改,其它車手的隊伍已經有意見了,提出抗議,要求準時開賽。

沒辦法,時間一到,裁判舉起手。

場內沒有一個人說話,只有一排機車摩拳擦掌的轟鳴著。

與此同時,從遠到近傳來一陣引擎聲。

對講機里還在喊話:「還有五百米!她還有五百米!」

秒針走到正點。

裁判手勢落下的剎那,所有機車衝出白線,其中sunlight的空位,也在眨眼間填補上。

Sunlight幾乎和其它車手同時衝出白線,場內再次響起歡呼,所有人都沸騰了。

那天,程征永遠都忘不掉。

特么的,他還是第一次追著一個女人的屁股跑。

他心裡瘋狂的飆髒話,從頭飆到尾。

Sunlight身材纖瘦,曲線柔軟,可以最大限度的將身體壓低,幾乎和機車融為一體,減少空氣的阻力。

她的車跑得飛快,過彎時完全不減速,慣性就像她的最佳拍檔,好幾次她的側身幾乎貼到地上,彷彿就要摔倒,卻一次次的直起車身。

當時的唐朵正在想什麼,其實她自己也記不清了。

比賽的時候,腦子要放空,要全神貫注在賽道上,想什麼都是扯淡。

唐朵只記得,在距離衝刺最後一段路上,她曾有過剎那的猶豫,要不要減速,放水,讓被甩在第二名的某人追上來?

她喜歡坦克,喜歡程征。

她想,如果她輸了,在脫下頭盔的剎那,程征會不會跌破眼鏡?

呵……

但這個想法只是一閃而過。

在沖向重點的瞬間,唐朵腦海中只有一個念頭,她是Sunlight,她是小太陽,她是唐朵,她要追一個男人,根本用不著靠放水。

她要追,就一定能追上。

結果,Sunlight衝出了終點線,全場沸騰,兩萬塊直接入賬。

唐朵卻絲毫沒有停,用同樣的車速迅速離開現場。

……

那天晚上,唐朵將車歸還給車行。

車行老闆心疼壞了,零件和車胎磨損極大,再多折騰一會兒,恐怕就要完。

車行老闆說,這車要休息,他需要時間整修,短時間內唐朵不能在參加比賽,給他多少傭金都不行。

唐朵無所謂,這個晚上,已經足夠她爽了。

數日後,唐朵去了補習班,是真的補習班,她的功課落下太多,很多新的英文文法都跟不上,開學小考恐怕要砸。

那天晚上走出補習班,唐朵一直低著頭背單詞,連眼睛都沒抬,直到一輛熟悉的黑色影子跟上來。

唐朵餘光一瞄,程征就跨坐在機車上,黑著臉瞪她。

唐朵眨了眨眼,一臉無辜。

程征繃緊了下巴,忍了又忍,終於忍無可忍,下了車,拉住她的胳膊,讓她轉過身。

然後,程征走到後面,死死的盯著唐朵的背影。

一秒,兩秒,三秒……

程征崩了,大跨步走到她面前,吼道:「卧槽,真是你!」

唐朵只掃了他一眼,就若無其事的往前走。

程征跟上去:「靠,老子不是不讓你玩車了嗎!」

唐朵低頭看著單詞,嘴裡低聲道:「你什麼時候這麼婆媽?」

程征急了:「那東西不適合你!」

唐朵:「可我贏了你。手下敗將,嗓門還挺大。」

程征:「你……你贏了我也沒用,你那種玩法,早晚得出事,我說你是為你好!」

唐朵:「我自己有分寸。」

程征:「你有分寸就不會那麼拼,我們都是玩票,你那是玩命!」

唐朵站住腳,瞪著程征。

那還是她第一次,當著他的面流露出不耐。

程征不由自主的就放軟了語氣:「哎,好好好,我不念叨你,但你能不能聽我一次,這事可不是胡鬧的,小太陽就只有一個。」

小太陽就只有一個。

那一刻,唐朵心裡撲通撲通的跳著。

但她臉上,依然紋絲不動。

她垂下眼,故作沉吟了很久,沒吭聲。

直到程征以為她不會答應的時候,她突然落下一句:「你以什麼身份要求我聽你的話?」

……

「地方到了。」計程車司機突然說道。

唐朵一怔,一下子從回憶中□□,抬眼看向窗外,可不是么,已經到了她住的小區門口。

唐朵下了車,往小區里溜達。

走了沒多遠,就見到立在單元門口那道挺拔的身影,正是梁辰。

唐朵快走了幾步,來到跟前,問:「你怎麼站在這兒?」

梁辰薄唇勾起:「喬先生說你快回來了,讓我下摟等你。」

「哦。」唐朵應了一聲,突然覺得有點不好意思,「我回來晚了,讓你們久等,對不起。」

「不晚,我還沒開始炒菜。」

兩人邊說邊往門裡走。

唐朵有些詫異:「你炒菜?你會做飯?」

梁辰淡淡道:「都是回來以後跟喬先生學的。」

「哦,算是個新手,好吃么?」

「好吃。我在這方面有天賦。」

唐朵倏地笑了,沒吭聲,揪著昏黃的樓道燈光,古怪且微妙的瞅著梁辰。

梁辰:「怎麼這麼看我?」

唐朵:「我可不是誇你,但是和你說兩句話,心情的確會變好,就像在門口掛了個晴天娃娃。」

梁辰一陣沉默,他不是很懂唐朵的比喻。

兩人又踩上幾節樓梯,梁辰突然說道:「你剛才看上去,心情的確不好。」

唐朵一頓,站住了。

快了一步的梁辰也停下來,回過身,低眸看她。

然後,在她的注視中,他低聲附註了一句:「就是現在這種表情,像是在跟誰較勁兒。」

唐朵挑起眉。

她應該照照鏡子。

靜了兩秒,梁辰問:「是發生了什麼事?」

唐朵沒應,走上那節台階,又上了一節,這回和梁辰幾乎一般高,才問:「我能不能問你個問題?」

梁辰抬起眼皮,緩緩落在她的臉上。

只聽唐朵道:「如果你讀了一個圖書館的書,去研究怎麼喜歡一個人,怎麼讓你喜歡的人開心,結果卻發現,原來那個人一點都不喜歡你。你會怎麼做?哦,我說的喜歡,是男女之情的那種。」

她話音落地,梁辰沉默了。

他正在思考,這似乎是一個很重要的問題,他到目前還沒想過,好像只是一門心思的去研究自己的心情,和關於執行的方法論。

兩個人沉默著。

樓道里的聲控燈滅了。

隔了好一會兒,低沉的嗓音才再度響起,卻沒有喚醒那燈光,只是緩緩在黑暗中流淌,「我想,如果等我讀完一個圖書館的書,我和我喜歡的人,大概都已經老了。就經濟學和遺傳學上來說,已經錯過了最佳時機。」

唐朵:「……」

梁辰一頓,又道:「如果一定要讀完那些書,我大概會邀請她一起讀,兩個人一起會更有意思。」

唐朵找回聲音:「……哦,如果她不喜歡看書呢?」

「那就不看。興趣愛好是很個人的東西。」

「那如果她不喜歡你呢?」

「等。」

「等她改變心意?」

「嗯。」

「哦,如果等到她結婚,還沒改變心意呢?」

梁辰停了幾秒,才說:「繼續等。國內都市人的離婚率數據我看過,平均數字已經高達百分之四十三,我有將近一半的機會可以等到。」

唐朵:「……」

她又開始較勁兒了:「如果還是等不到?」

梁辰:「那就等到她老了,市場競爭力下滑,我就會等到。」

唐朵:「……」

停了兩秒,她問:「等她老了,你也老了啊。萬一她到老了身邊都有人呢?」

梁辰:「我會努力鍛煉身體,爭取活的比對方久。」

唐朵:「……最後一個問題,如果你沒等到,她就死了呢?」

這回,梁辰沉默了。

片刻后,他說:「我聽說,兩個人一起,死在前面的人比較幸福,留下的那個痛苦。」

唐朵低下頭,驀然笑了。

她的聲音也很低:「是有這種說法。」

梁辰抬了抬眼皮,說:「到了。」

唐朵一怔,這才發現不知不覺走到了他們住的這層。

這時,梁辰開了口:「如果僥倖讓我等到,我卻走在她前面,留她一個人……那麼,我寧可等不到。」

唐朵有些詫異,她停下腳,看向梁辰。

他也正看著她,目光沉默,漆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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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男票是蛇精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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