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圍火論兵,連允揣測
秦桑也不搭話,就任憑他這麼擠兌著。
蕭何又拿起一串,硬是擠到秦桑旁邊面對著她蹲下:「秦將軍,這幾萬大軍可都指望著你奮勇殺敵大展雄風呢,你這萬一在戰場上餓暈過去,叫這大軍如何應對?」
秦桑沒料到蕭何竟用起了這般說辭,眨了眨眼睛,半天沒說出話來。
蕭何見狀,直接將那木杆塞進秦桑手中,正色道:「秦將軍,為了這數萬將士,也煩請你多加在意自己的身體,莫要叫敵人撿了便宜。」
秦桑愣愣看著眼前的蕭何,嗅著這一陣又一陣濃郁的香氣,終於將那烤魚湊近鼻子邊細細聞了聞,這誘人的香味便更是讓人垂涎三尺。
她也不再執拗,微微張口輕輕一咬,那新鮮的魚肉就已滑入口中,慢慢咀嚼著,味道的確分外的好。她不緊不慢的吃著一口又一口,也不忘出口坦誠道:「確實挺好吃的。」
蕭何抬眼一笑,卻是看嚮應清:「怎麼樣?往後治好了她這頑疾,應公子要如何謝我?」
應清無奈的笑著搖了搖頭:「謝你做什麼,這些,可不也是你心甘情願的?」
正在這時,有名小兵自遠處快步跑來,到了火堆旁,跪地抱拳道:「秦將軍,前方探子來報,南淵大軍仍駐兵渝州,未有動向。」
秦桑點了點頭:「好,傳令下去,勿要鬆懈,繼續盯著。」
「是。」小兵答道,起身退去。
「你說,連允此時在做什麼打算?」應清放下手中吃完的烤魚,轉向秦桑問道。
秦桑搖了搖頭:「他有何打算我並不知曉,但我想,他此時應當還不知道我們要去哪裡。」
「嗯,我們剛出平津不久,現在前進的方向與渝州無異,他還無法察覺。待過兩日我們到了平衍,他大概就能看出,我們並不是在往渝州行進了。」
秦桑點了點頭,卻露出一抹輕鬆笑意,抬眼說道:「我倒是想看看,等他發現我們並不是在朝渝州行軍,會作何反應。」
「他會按兵不動。」蕭何將那幾桿吃完的烤魚桿折斷,投進火堆中,靜靜說道。
「你是說,他不會管我們在向哪裡行軍?」秦桑不解問道。
「不是不管,而是不必管。」
蕭何解釋道:「我們往華陰行軍的這條路線,與他自華陰攻到渝州的路線恰好平行,在我們行至一半以前,他都摸不准我們究竟是什麼目的。以他的性格,與其追著我們到處跑,倒不如按兵不動靜觀其變,就像你說的,大不了我們打了後方城池,他就直奔皇城而去。」
秦桑微微皺了皺眉:「那照你這麼說,他若真被逼急了,直接攻打平津,我們豈非被動?」
蕭何點了點頭:「所以我的意思是,我們這第一戰,可能等不到華陰就要開打了。」
秦桑細細想了想,之前與師兄商討時,確實認為攻打華陰是最上乘的選擇,可是聽蕭何這麼一說,這上乘之策,卻也是危機四伏。
「那你覺得,我們應當率先攻打何處?」秦桑也不擺架子,虛心求教道。
「紅安。」蕭何定定的看著秦桑,毫不猶豫的脫口而出。
「為何?」應清問道。
蕭何坐回應清身側,看著兩人正色道:「紅安恰好在渝州與華陰的正中,地勢低平,利攻不利守,若是我們能趕在雨季結束之前到達紅安,這連日秋雨,似乎還能為我們所用。」
應清聞言一愣,隨即點了點頭若有所思道:「的確,此時紅安城防薄弱,我們若是能快速攻下紅安,還能在連允率軍來前,做些部署。」
秦桑想了一想,忽然明白了兩人的意思:「你們是說,紅安河?」
兩人皆是點了點頭,再未多言。
秦桑心中也是一片明朗,細細盤算了起來。
【渝州城中】
自連允駐兵渝州,已是過了月余。這一個多月,連允數次派人回南淵請命繼續北征,直搗秦川都城平津,陛下卻都未下令。
他也曾寫信給師父葉闌,望其多加勸說,可師父卻回信說,南淵此次出兵行軍太遠,糧草供給不利,要連允耐下心來,再將北征一事緩一緩。
他等了又等,卻等來了秦川新將上任,率軍出征的消息。
這一下,他便由攻變成了守,一時間,心中很不是滋味。
連允看著面前跪著的傳信小卒,出言問道:「他們到何處了?」
小卒低著頭,抱拳如實回稟道:「今日傍晚,已至奉城城外。」
連允眉頭一皺,疑惑道:「城外?」
「是。」小卒繼續答道:「距奉城大約還有三十里處,整軍駐紮,似乎沒有要進城的意思。」
連允略一思忖,抬手道:「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小卒起身彎腰而退,連允依舊眉頭緊鎖。不進城?為什麼?
要知道,大軍在野外駐紮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地勢需要選定,大帳需要搭建,搭營造飯那可都是一番功夫。距奉城不過三十里,卻不選擇入城,而要在城外駐兵?
連允想了許久,也未理出個頭緒來。
「連允,咱們是不是又要出兵了?」門外一人大步走進,眼中放光,一臉興奮。
連允抬頭看去,見來人是木十六,也未搭理,又低下頭繼續思考了起來。
這個木十六,算得上是連允身旁的得力戰將,年紀比連允雖小些,卻有一身的好功夫。自從連允進入軍中,他便一直與連允並肩作戰。除了戰友,更有兄弟之情。
木十六見他這般神色,也覺得十分奇怪,到他身旁坐下,手肘戳了戳他的胳膊:「想什麼呢,都不理我?」
連允咂了咂嘴,吸了口氣說道:「方才收到前方探報,說是秦川大軍到了奉城附近,但卻沒有進城。」
「哦?」木十六一聽,也是有些疑惑:「他們離奉城有多遠?」
「三十里。」連允答道。
「那便有些奇怪了,」木十六偏頭想了想:「只有三十里,卻不進城,而在城外駐紮?那個什麼……齊桑,莫不是個新手吧?」
連允側目看了他一眼,重重說道:「秦桑,秦桑,跟你說幾遍了?到現在連敵軍將領的名字都記不清。」
木十六擺了擺手,眯了眯眼道無所謂:「哎,無妨無妨,反正到最後都得被我們一刀剁了,管他齊桑秦桑。」
「哼,」連允鼻中發出一聲輕笑,斜睨了他一眼道:「你倒是好大的口氣。」
木十六挑挑眉,無賴的一笑:「這是事實。」
連允翻了個白眼,回過頭去:「行了,別在這跟我打岔,繼續說剛才的事。」
「哦。」木十六撇了撇嘴,收起玩笑的樣子,點了點頭。
連允手肘撐著案幾,輕咬著拇指想了想,放下手道:「我覺得要說他是首次帶兵所以犯這種錯誤,應該不至於。你別總把敵人設想的太簡單,我總覺得,他有什麼陰謀。」
「能有什麼陰謀?」木十六依舊不以為然:「難不成他故意不進城,是要引我們過去偷襲?那也太蠢了吧?」
「那倒不至於,」連允搖了搖頭:「奉城離我們還有段距離,我們怎麼也不會傻到奔襲那麼遠,所以他所想的應該不是這個。」
「那是什麼?」木十六想不出個所以然來,乾脆直接問連允。
連允卻是皺著眉嘆了口氣,而後瞪眼嫌棄道:「我不就是不知道才與你探討么,你倒還問起我來了,你有沒有腦子?」
木十六瞪大雙眼,無辜的看著連允。而後低下頭,大氣道:「好好好,我不與你計較,依我看,他根本就是沒帶過兵,犯了個小錯誤,然後被你揪住,在這杞人憂天的分析了半天。他要是知道了,得樂暈過去。」
連允聞言,也不說話。
這倒也是,自己總將很多事情想的太過複雜,弄不好人家就真的只是隨意這麼做了,倒是自己擔心太過,亂了心神。
想到這些,連允點了點頭:「好吧,無論他究竟為什麼這麼做,我們守著渝州等他來戰,以逸待勞就是了。」
木十六抬頭一笑,拍了拍連允肩膀:「哎,這才對嘛,別老是自尋煩惱。走,喝酒去。」
說完,便起身拽著連允,一起向門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