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倪鏡領兵,進攻紅安
【奉城城外】
第二日一早,未作任何耽擱,大軍便啟程向紅安行去。一路上,不時有小兵來報,連允在渝州,果然沒有任何動作。
秋雨綿綿,一路未停,身著鎧甲的眾人都能感到這初秋的一絲涼意。
「等攻下祁山,我帶你去個好地方。」
蕭何坐在馬上,忽然像是想到什麼似的,轉頭向秦桑道。
秦桑一愣,覺得有些好笑:「蕭將軍,我們這紅安可還沒打下來呢,你就想著祁山了?」
蕭何不以為然,擺擺手道:「紅安已是囊中之物,連允最多佯作回防,待他認清形勢,必會繞過紅安向南去守祁山。」
「哦?」秦桑笑道:「你對你這位師兄,倒彷彿了解得很。可據我所知,你與他,應該連面都未曾見過吧?」
「什麼師兄?你懂不懂規矩?我可是先拜入師門的,他最多算是師弟。」蕭何不滿道。
「得了吧,他都多大了?你才多大?」秦桑斜眼道。
「這是能按年歲算的么?再說,你知道我多大?」蕭何上下打量了一下秦桑,調笑道。
秦桑一時語塞,她的確不知蕭何年歲。但很快,她便隨意道:「反正也不會比連允大,最多,也就與我師兄一般年紀。」
蕭何笑了笑:「原來在秦將軍眼中,我如此年輕,甚好,甚好。」
秦桑斜睨了他一眼,此人還真是莫名其妙,不過是說他年歲與師兄一般,他竟還裝起老人家來了。
第三日傍晚,大軍終於行至紅安城外五十餘里處。
秦桑下令就地紮營,前方探報來到,紅安城中,卻是如蕭何所料,防守空虛。整座紅安城的守軍,不到萬人。
秦桑召集眾將於大帳中議事,許久未見的倪鏡也匆匆趕來。
他剛進大帳,就直奔主題,激動問道:「秦將軍,不知此次紅安,準備派誰做這先鋒?」
秦桑抬眼一笑:「怎麼?倪將軍急不可耐了?」
倪鏡豪爽一笑,點點頭道:「許久未打仗,我這盔甲都要生鏽了。」
「哦?」秦桑站起身來,走到倪鏡面前:「此時紅安守軍尚有近萬人,依倪將軍看,我給你多少兵馬,你能攻下紅安?」
倪鏡一聽,這話分明就是已經答應令其帶兵攻城,眼中興奮不已,略一低頭盤算,抬首道:「我只要精兵三千,足矣!」
秦桑與應清對視一眼,倒是蕭何拍了拍倪鏡的肩膀,率先笑道:「不知倪將軍,這是哪裡來的自信?」
倪鏡昂著頭,不忿的說:「此前宋將軍一直讓我們防守,防守,可即便如此,我們依然節節敗退。要我說,堂堂男兒就該主動出擊,就算主攻失敗,也好殺殺南淵的銳氣,總這樣縮手縮腳做什麼!」
秦桑心下瞭然,原來這位倪將軍,說是宋闊的先鋒,卻從來沒有真正的主動出擊過,一直憋著一股勁兒,滿腔熱血無處施展呢。
蕭何看了一眼秦桑,悠哉的繼續問道:「倪江軍,若是今日守城的是連允,你可還有這般自信?」
倪鏡一愣,目光暗淡了幾分,但依舊倔強的說:「管他是誰,照樣手到擒來!」
蕭何一看他這瞬間的表情變化,便已知道,現在秦川軍中眾將,其實畏懼的並不是南淵兵馬,而是連允本人。他們聞其色變,不是因為他們不夠勇猛,而是連允的詭異行軍,常常令他們摸不著頭腦。一旦心中不安,便再是勇猛,也不能全力發揮。
秦桑此時也體味到了蕭何問話當中的玄機,她知道,往後的作戰,自己必須先牽制主連允這個龍首,才能放心的將其餘的戰場,留給這一眾將領。
「好!」秦桑也不再猶豫,挺胸抬頭傲然說道:「倪將軍果然豪情萬丈,我給你一萬兵馬,令你明日日落之前,攻下紅安!」
「末將遵命!」倪鏡毫不含糊,抱拳跪地領命,滿目堅定。
第二日,天未破曉,倪鏡便率兵攻城而去,留在營中的秦桑幾人,此時也未閑著。
「你們說這倪鏡,究竟能否順利打下紅安?」秦桑擔憂道。
蕭何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坐下:「勿要擔心,倪鏡雖然年輕氣盛,但正是這份傲氣,讓他有了更大的勝算。況且紅安城中現下並無多少守軍,也皆非精銳,我想倪鏡用不了一日,便能攻下城來。」
秦桑點了點頭,與應清一同坐下,看蕭何在面前展開了地圖,應清出聲道:「那麼現在,我們便要部署好,攻下紅安之後,如何守城了。」
蕭何指著地圖中一處河流:「此地便是紅安河,算是紅安城的護城河了,待倪鏡攻下紅安,大軍不急入城,先要在紅安城門這一處,做一番布置。」
應清看著蕭何的手指在地圖上順著紅安城門劃了一條橫線,問道:「你是想借用這紅安河水,鑿河而用?」
「正是。」蕭何點頭,繼續指著地圖道:「紅安河並不是從城門前打橫而過,所以想要用它來阻擋連允進軍,需得我們自行開鑿分支。我意在投石車攻程內,大約此處,挖出一道深寬丈余的深溝,以枯枝雜草和細沙掩蓋,下引河水為陷。如若連夜開工,兩日內方可完工,在連允趕到之前,便可做好掩蓋。」
秦桑看著圖上那處,地勢低洼,卻是是蓄水的妙處,但若是只依仗一個陷阱就想大敗敵軍,卻還是荒謬了些。
「的確不失為妙計。」秦桑肯定道,但她又轉頭看向蕭何,問道:「可若是僅憑這一深溝,如何能撼動連允大軍的攻勢?」
蕭何搖了搖頭,輕笑答道:「當然不是光指望這一道溝,剛才我說,此溝要挖在投石車攻程以內,便是要等南淵先鋒踏入陷阱之後,啟用投石車輔以弓箭阻大軍攻勢。」
應清點了點頭:「守城之戰非同兒戲,無論如何部署,都不可能徹底阻止敵軍步伐。蕭何這一招只是要先發制人,動搖敵方軍心。一旦前鋒受阻,敵軍必會信心大減,待到近戰攻城時,兵鋒就沒有那麼銳利了。」
秦桑點了點頭,剛欲開口,帳門外匆匆跑進一名小兵,跪地抱拳道:「啟稟秦將軍,倪將軍已攻下紅安,敵軍盡數敗走,撤離出城。倪將軍請示,是否率軍追擊。」
秦桑的眉頭舒展開來,起身揮手道:「不必了,令其城中待命,大軍隨後就到!」
「是。」
小兵答後退下,秦桑微微攥了攥拳頭,低頭笑道:「走吧,挖坑去。」
【渝州官寺】
「什麼?」連允拍案而起,怒聲道。
眼前跪著的小兵大氣也不敢出,只靜靜抱拳跪著,一如方才稟報時的模樣。
連允幾步踏到案前,皺眉問道:「什麼時候的事?」
小兵不敢怠慢,趕忙急聲道:「昨日午後,前方哨騎發現敵軍並未向渝州靠近,便一路跟隨,發現他們所行往的,竟是紅安方向,昨日傍晚,他們已在紅安北外五十里駐紮。」
連允深深皺起了眉頭,他背著手低頭在堂中踱了幾步,想起這小兵還跪著,便揮揮手令其退下。
木十六老遠就聽見連允那聲怒吼,不知發生了什麼,趕忙加快了腳步,跑進了屋中。
「怎麼了?」木十六看著連允,急切問道。
連允站定,抬頭回答道:「他們到紅安了。」
「啊?」木十六也是驚訝萬分:「他們……他們為何去了紅安?」
連允望向門外,目光定在一處,強壓住怒火,開口道:「他哪裡是什麼初次帶兵的新手,他這一去紅安,倒是將我死死鉗制了。」
木十六皺眉,看著連允那凝重的面色,還未猜出其中要害。
連允深深吸了口氣,語氣有些沉重:「他若是來渝州,我們憑藉這高牆堅壘便可以逸待勞,輕易將他拿下,可他偏偏沒有,他去了紅安。這個人,比你我想象的都難對付。」
木十六聽得雲里霧裡,連允說了這麼多,他還是沒明白他為什麼對紅安這麼在意。
連允嘆了口氣,轉身垂手望向木十六:「你可知道,為何我們在渝州這麼久,陛下依然不肯讓我們繼續北上?」
木十六偏頭略思,而後點點頭道:「你說過,是因為我們糧草不繼。」
「正是,」連允頷首:「紅安與祁水之間的棧道是我軍糧草運輸的必經之地,一旦紅安有失,糧道便被截斷。別說繼續北征,就連眼下的軍糧,可能都要成為難題。」
木十六恍然,這才跟著連允憂慮起來,片刻后,他急切說道:「那還站著做什麼,我們快去紅安攔截他們!」
「來不及了,」連允搖了搖頭,不無沉重的說:「昨日傍晚他們便已至紅安附近,我在紅安留下的守軍還不到萬人,想必現在,紅安已經失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