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路見不平

沐隸讓沐清雨送了飯後就回家，沐清雨想著去一趟兼職那裡，看有沒有工作，順便趁著這幾個小時賺幾塊錢也是好的。

原本以為她有段時間沒來，老闆說不定已經忘了她了。誰知道老闆一見她進來就迎了上來，「誒，小姑娘你終於來了！快，我這裡剛好有份文件，等會兒就要，你來給我打好。」

就這樣，沐清雨還沒來得及說句話就被老闆迎了進去，開始工作。

沒人注意到店對面的馬路一少年正單腳點地，一瞬不瞬地盯著這邊。

想著今天下午還要給李楠子輔導功課，沐清雨打了兩三個小時就沒有再接單了。老闆雖然不想放她走，但見她從進來就沒有停過，也就沒有再勉強，給她算了錢就把人送走了。

沐清雨揣著兜里熱乎乎的十幾塊錢，心裡說不出的滋味兒。將近三個小時才十幾塊錢，這可是她從沒有過的廉價勞動。

要知道打字雖然輕鬆，但時間久了，手指也是累的。特別是現在還是冬天，手指都僵硬了。那麼辛苦，才十幾塊錢，等她有空了，一定換個工作。

一邊想著，心裡就不住地憋著氣。孰不知在這個時代，能那麼輕鬆地拿到十幾塊錢已是不易。

楊深推著車走在她身後，並沒有刻意隱藏自己的動靜，看著前面的人，心情有些忐忑。可是，跟了好一段路都沒有被發現，不由得有些煩躁了。一不留神兒，就碰倒了一個恰好經過的小孩兒。

小孩兒估計是嚇著了，一下子「哇」地哭了出來。事情就發生在一瞬間，楊深當場就愣在原地，慌亂得不知道該怎麼辦。

沐清雨是聽到身後傳來的議論聲和小孩的哭聲才轉身的，誰知一轉身就見到個熟悉的人，而且看樣子還是事件的當事人——楊深。

「怎麼了？」疑惑上前，看了看地上坐著的小孩，再看看一臉沉默卻委屈的少年。

「怎麼了，還不是這個人把人家小孩兒給撞了！現在的孩子啊，就知道買什麼自行車，一不小心就撞到人了！」

「就是就是，居然還不肯說實話！」

沐清雨聽了，沒有說話，只是深深地看了說話人一眼。而後轉頭，詢問地看向少年。

似乎看懂了她的眼神，楊深朝她搖了搖頭，聲音在吵雜的環境中幾乎低得聽不見，「我沒有撞他……」

可沐清雨卻聽得清清楚楚，也不再管他，更不理會火上澆油的圍觀群眾，而是上前靠近小孩兒，溫柔地誘哄，甚至輕輕地拍著孩子後背，把孩子攬在懷裡，給他擦乾淨臉上的淚痕。

等到孩子情緒終於平復下來，才指著站在一旁做木頭的少年，輕聲問：「告訴姐姐，剛才是不是這個哥哥撞到小乖的？」

小乖，就是剛才的小孩兒，怯怯地望了一眼沉著臉的楊深，然後又把頭埋在沐清雨的頸窩。

周圍人一見這樣子，又開始嘰嘰喳喳地指責楊深，甚至有人把槍口指向了沐清雨。

沐清雨只是聽著，並沒有反駁，而是輕輕拍著身上的小人兒，哄著：「小乖，你看，他們還罵了姐姐。姐姐沒有做錯事就被罵，很可憐對不對？」

見他點頭，又說：「可是哥哥更可憐，哥哥撞到了小乖，所以被罵了。」

楊深神色複雜地望著她。

誰知本來還點頭的小乖竟然一下子搖頭，甚至退出沐清雨的懷抱，認真地掰著手指說：「哥哥沒有撞到小乖，是小乖自己摔倒的。不要罵哥哥！哥哥不可憐！小乖不是壞人……」說著眼淚又有決堤的傾向，沐清雨這才趕緊上前哄著。

小乖的話顛三倒四，但意思卻很明顯，不是楊深撞到他的。一時間場面有些安靜，原本義憤填膺地指責楊深的兩個人，頓時臉上訕訕，又不好離去。

楊深的心情就像過山車一樣，一下子從谷底飛到了高空，整個人都有些不真實，愣愣地望著身邊的女孩兒。

沐清雨哄好小乖，便放下懷裡的人，牽著他的小手，臉上帶著淺笑，只是笑意並不及眼底。

對著剛才那兩個人說：「要指責人，就應該把事情弄清楚再說。而不是一看到有熱鬧就口不擇言，叔叔阿姨都是成年人了，應該有這樣的思想和擔當。毛主席說過，事實就是。我們不應當只看片面就妄下言辭。而且，叔叔阿姨既然對小乖那麼『關心』就應該先讓小乖別哭，大冬天的哭了那麼久，可別把孩子哭壞了。」

說著，見周圍的人臉色都不太好，也不敢說得太過，畢竟她現在的身份還是個半大不小的小孩兒。於是，扭頭對愣在一旁只知道低頭看她的少年說：「這位哥哥，我不知道警察局在哪兒，我和你等會兒你送小乖回家好嗎？」

「好。」楊深一愣，莫名地就點了頭。

沐清雨臉上揚起一抹害羞似的淺笑，拉著小乖，帶著暈乎乎的少年就走了。留下一群偷雞不成蝕把米的圍觀群眾在風中凌亂。

才走了沒幾步路，小乖就撒開沐清雨的手朝前面跑去，奔向一個婦女的懷裡。經過一番解釋，兩幫人才分開。沐清雨和楊深慢悠悠地走在街上，誰都沒有先開口說話。

直到兩人走到一條巷子口，沐清雨才突然停下腳步，對著少年疑惑的神色，淺笑說：「我要走這條道兒了，這邊比較快。」

楊深眸底晃了下，皺眉地看了眼幽深的小巷，「這不安全。」

沐清雨怔了下，繼而笑開，一張清秀的臉上瞬間綻放出絢爛的色彩，讓少年看呆了，心臟似乎都被這個笑容撞了一下，痒痒的，酥麻。

「大白天的，能有什麼事兒？好了，你回去吧！小心別又『撞』到人。」說著，就擺擺手，徑自走進了那條巷子。

楊深獃獃地站在原地許久，直到覺得手都有些僵硬了才堪堪回過神來，伸手覆上自己的胸膛，那裡一顆年輕的心臟正在火熱的跳動，頻率略快。

抬頭看了眼已經有暗色的天空，細長的桃花眼浮現一絲茫然，他這是，怎麼了？

而回到家的沐清雨，則完全把剛才的事情丟在了腦後。馬不停蹄地給鬧騰的李楠子檢查卷子，耐心地給她講解疑問。

送走了李楠子，沐清雨才算是真的閑了下來。坐在炕上眯了一小會兒，就又爬起來準備做晚飯。

天色已深，家家戶戶都亮起了燈，照亮著回家的路。悠長的衚衕，飄出濃濃的香味，勾引這還未歸家的親人們，平凡、溫暖而溫馨。

月亮高懸，整齊劃一地高級住宅區里，偶爾傳出幾聲鳥鳴，顯得夜色更寂。

兩米的席夢思大床上，一身材修長的少年似乎被夢裡的情境束縛了，身子難耐地扭動幾下，俊美卻顯稚嫩的臉上浮現淡淡誘人的緋色。

突然，少年猛地一動，緊閉的桃花眼霎時睜開，裡面有著茫然和羞意。靜寂的夜，令少年的喘息更加清晰。

楊深用力地閉了閉眼，感覺到某處傳來的濕意，臉上一閃而過的羞愧。不經意回憶起夢境中綺麗的景象，臉上的緋色更添幾分。

猛地翻身起床，抬步進了浴室，不一會兒，裡面就傳來嘩嘩的水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