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認清
「你下去。」楊深沉思了一會兒，突然開口。
管家看了眼楊修，見他點頭，才恭敬退下。
人一出去，楊深就兩手抓著自己的碎發，一副苦惱的模樣，低聲說：「二哥，我也不知道我是怎麼了。」
楊修端著紅茶的手一頓，裡面的液體差點溢出來，放下手裡的茶杯，楊修看著面前自己唯一疼愛的弟弟，心情有些複雜。
「那個沐清雨拒絕你了？」自從上次三兒承認了，他就特意去看了那個人的資料，很普通的一個女生。只是，去年成績突然突飛猛進，現在也是名列前茅。
楊深動作一頓，啞聲說：「沒有。我沒跟她說。」
楊修這會兒是真的驚訝了，「她有喜歡的人了？」
「沒。」
「……」楊修默。
「我突然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喜歡她了。」楊深苦惱地說，「那天她為了一塊錢跟人講價，我就覺得，很不習慣，我……二哥，我是不是很壞？」楊深苦惱地抹了把臉，有些羞愧地說。
楊修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他怎麼都沒想到他居然是因為這樣的原因苦惱了那麼久。可是，轉念一想，就知道他在苦惱什麼了。
皺了皺好看的眉，殘酷地說：「小三兒，你該知道沐清雨家不富裕。」楊修盡量斟酌用詞，可意思卻沒變，「她和你不是一個層次的人。」
三兒並不傻，只是被他們保護的太好，在一些事上過於單純了。他這麼說，楊修相信他能明白他的意思：他能和沐清雨這個女孩子玩玩兒，但卻不能有未來。
他們這樣的家庭，這樣的事情是從小就明白的，三兒也一樣。相信三兒就是知道，這段時間才會這樣反常。
這是個好現象，能夠認清現實；但這又是個不太好的現象，他苦惱，就證明他對這個叫沐清雨的女孩兒認真了。不管最後的結果怎樣，都不會太好受。
「我知道，可是我……」楊深還在掙扎。
「可是你還是覺得她吸引你？」楊修接話說。
楊深無力地點頭。
「三兒，高中，家裡邊不會讓你繼續待在這兒的。」楊修直白地說。
良久，直到夕陽透過白色的紗窗照進來，更為稚嫩的少年才終於站起，啞著聲音，「我知道了。謝謝二哥。」
楊修說話，伸手在他還不寬厚的肩膀拍了拍，起身離開。
成長，好像需要好多年。可是成熟，往往只需要一瞬間。
第二天，沐清雨注意到后桌的主人竟然趴在那裡睡得安穩。坐下后卻看見抽屜里時隔一個月再次出現的零食，著實愣了愣。
隨後當作沒見到，把它撥到一邊，繼續上課。
楊深以為自己已經做好了決定，再面對她時就不會再有什麼緊張的感覺。可是聽到她越來越近的腳步聲，心還是忍不住微微收緊了。
「下個星期就是期中考試了，大家要好好複習。這次算是一次摸底考試……」上面老師在說的很唾沫橫飛，台下的人聽得昏昏欲睡。
這樣的話，從開學聽到學期中，大家都能背了。沐清雨也沒在聽，做著手裡的習題，認真看才會發現，那是一套高二的文綜習題。因為有代溝，所以她上輩子學的跟這個時代的東西，多少有些出入。為了更好地掌握，她只好多做練習，盡量習慣現在考試思維。
「清雨，這道題怎麼做？」李楠子走過來。
沐清雨看了看，仔細給她講解：「你看這個條件……」
都說近朱者赤，李楠子現在下課也不整天圍成一堆聽八卦了，一有時間就做題。除了學校發的那套，還有額外的「加餐」。雖然辛苦，但每每沐清雨布置的習題、卷子都認真地做完。
上次月考，總算是殺進了前一百。沐清雨也慢慢，控制著自己的進步速度，成了年級第一。
「又是你讓人放的？」時隔一個多月，這是她對他說的第一句話。
楊深顯然愣了一下，搖頭，說：「是我放的。」
有什麼區別嗎？沐清雨很想這樣說，但終歸沒有說出口，而是把裡面的一袋子零食拿出來放到他桌上，在他驚詫的目光下，平靜地說：「謝謝，但是，我不需要。」說完就不理他什麼神色，轉身離開教室。
楊深只覺得五雷轟頂，炸的他完全忘了反應，惱羞、後悔、不甘……一股腦兒全湧上來。這是他第一次被拒絕，他以為她會像以前一樣默默收了。次數多了，他就覺得她不會拒絕他。可是這是什麼意思？
楊深忽然感到一陣恐慌，比上次看著她離開更讓他感到恐慌。下意識地追了上去，外面哪兒還有她的影子，腳步一轉，立刻朝著校門跑去。
沐清雨還想著要不要去列印店裡做一個小時，現在天漸漸回暖了，奶奶腿腳也好多了，遲一點應該也沒問題的。正想著呢，身後就傳來一陣凌亂的腳步聲，接著手臂就是一緊，被迫停了下來。
「呼呼～」楊深喘著粗氣，看著面前微微皺著秀眉的人，第一次對她的視線沒有躲避。他甚至看到了她眼底的自己，狼狽不已。
「有事嗎？」沐清雨微微用力掙脫他的手，問。
楊深看著被她掙開的手，緊緊抿唇，眼底有著一閃而過的受傷和委屈。
但顯然沐清雨並不准備心軟，不耐煩地說：「我還有事，先走了。」
「沐清雨！」楊深忽的叫出來。
沐清雨看著他，看他到底想說什麼。
楊深倔強地抿起唇角，篤定地說：「你生氣了？你為什麼不收我的東西？」
沐清雨被他理直氣壯的質問氣笑，不答反問：「我為什麼要收下？」
「……」楊深繼續直愣愣地盯著她，緊抿了紅唇，一副不甘心的樣子。
看著他眼裡如有實質的委屈，沐清雨忽然有些心煩，「楊深，我們只是同學關係，你這種舉動很容易讓人誤會。以後這樣的事情，就不要做了吧？」
說完就不再看他的反應，轉身快步離開，沒看到身後少年忽然落寞的神情。
當斷不斷，反受其害。沐清雨不喜歡拖沓曖昧的關係，在她的觀念里，人和人的關係該是怎樣就怎樣，不存在曖昧的灰色地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