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沉重的正義

當龍一踏上無名小島，入目的，是滿地狼藉。

整整漂泊了一天一夜的他，終究是來晚了一步，錯過了那些早已出航的海賊。

翻動著海賊們遺留的灰燼，龍一眉頭緊皺。

這灰燼還留有點點餘溫，說明貝利克海賊團離開的時間並不長。但是龍一卻不敢貿然追上去，因為他並不知曉那些海賊離開的方向。

「可惡！」

一夜未曾合眼的龍一，眼中血絲滿布，他死死的攥著拳頭，心中的不甘幾乎衝出胸膛。

站在凌亂的沙灘上，他悵然若失。

北海這麼大，錯過了這次機會，他又該去哪裡尋找貝利克呢.....

「呼~」

海風輕輕吹拂，龍一吐出胸中的濁氣，深深的閉上了眼睛。

「啪。」

就在他心情等待平復，苦笑著打算放棄尋找貝利克的時候，什麼東西卻突然吹到了他的腳邊，發出輕微的聲響。

龍一一愣，下意識的睜開眼。定睛一看，卻發現自己腳邊的東西，赫然是一張破舊的海圖。

「海圖？」

自言自語著將海圖撿起，那上面大大的紅色標記，瞬間映入了龍一的眼中。

看到那大大的叉形標記，龍一心中沒由來的一緊，呼吸也變得急促。

出神的望著那標記，他輕輕的念出了那個地方的名子。

「古亞村。」

......

「拜託了，千萬不要出事啊！」

從無名小島上匆匆離開的龍一，立刻順著海圖的指引，前往了所謂的古亞村。

望著前方的海平面，龍一的臉上滿是倦色，長時間的航海已經讓他的精神到達了極限。

但他卻依舊不敢放鬆，生怕因為自己的倦怠，再一次錯過堵住貝利克海賊團的時機。

「我的船小，速度快！應該可以趕在貝利克艦隊之前趕到古亞村。」

想象著貝利克艦隊的航行速度和離開時間，龍一覺得他應該還來得及。

不管怎麼樣，他不能再眼睜睜的看著一個村子再被貝利克殘害。莫斯瑪爾村成為了他心中永遠的痛，他不希望別人也和他感受相同的痛苦。

為了減輕船上的負重，讓帆船的速度變快，龍一毫不猶豫的丟掉了所有食物和淡水，只留下了隨身武器和卡普在臨行前送給他的背包。

從包里翻出那件外套，龍一輕輕摩挲著外套背後的「正義」二字，眼中漸漸泛起了異樣的光彩。

「貝利克，這一次我一定會阻止你！」

死死的咬著牙，龍一把背包丟下船，將外套披在身上。雖然這外套的質量很輕，但是他卻莫名覺得，身上好像多了一些分量。

那感覺，叫做責任。

......

古亞村，一個以打漁和狩獵為生的臨海小村。

這裡地處偏僻，離最近的港口小鎮，也至少要走一個小時的路程。

雖然生活貧苦，但村民們卻很幸福，因為沒有什麼比平靜的生活更令人滿意的了。

尤其是在最近，村裡的年輕人在森林的深處帶回了一顆奇怪的果實后，村民們臉上的笑容就更多了。

據年輕時出過海的村長說，那個奇怪的果子叫做「惡魔果實」，是大海的秘寶，價值連城。

經過一番商量，村民們決定將這顆惡魔果實賣掉，用換來的錢改善村裡人的生活。

只不過都過去十多天了，村長還是沒能和海軍的代表談攏，始終保留著那顆果實沒能賣掉，讓村民們不禁有些遺憾。

這一天，村民們依然如往常一樣忙著自己的事情，一個年輕人的出現，卻打破了他們平靜的生活。

「咳咳咳.....看來我這次趕上了。」

乾咳幾聲，龍一眼中滿是深深的疲憊。

又是兩天一夜不眠不休的航行后，他終於趕在了貝利克之前，到達了地圖上標記的古亞村。

「要趕緊警告那些村民才行......」

在嚴重的缺水和極度的虛弱下，龍一的意識有些恍惚。但他始終記得自己來這裡的目的，他必須要告訴村民，貝利克海賊團即將到來的消息。

「快.....你們快逃！海賊就要攻擊這裡了！」

扯著沙啞的嗓子，龍一跑向了古亞村，卻在踏進古亞村的一瞬間，腳下踩空，向前趴倒。

「呀！」

村口有幾個正在曬網的村民見了，驚叫一聲，連忙跑到了龍一跟前。在看見了他蠟黃的臉色和乾裂的嘴唇后，他們紛紛大驚失色，急忙大喊。

「喂，快去拿水來！這孩子脫水了！」

趴在地上，龍一的意識開始模糊，他狠下心來，咬破了自己的舌尖，這才恢復了清醒。

靠著修鍊帶來的堅強意志，他抓住了一個村民的褲腿。

「大叔.....你們快逃，海賊要來了！」

聽到龍一的話，那些村民一愣。相視一眼后，那個村民大叔蹲下來，輕輕拍著龍一的後背，勸慰他不要亂動，水馬上就來了。

村民們善意的舉動卻讓現在的龍一心急如焚，他不眠不休的趕到這裡，可不是來討口水喝的。貝利克的艦隊不知什麼時候就會到來，以那些海賊的習慣，這小村子里將不會留下任何活口。

掙扎著起身，吐出嘴裡的鮮血。龍一打算強行推走那些村民，但虛弱無力的感覺襲來，卻險些讓他再次摔倒。

就在龍一和那些好心的村民僵持不下時，剛才回去取水的村民趕了回來。在他的身邊，還跟著一個年紀頗大的鬍子老頭。

「水來了！水來了！」

將水中的瓦罐遞給龍一，龍一急的不知該從何開口。看著這些村民，他狠狠的跺了跺腳，然後灌了一大口瓦罐里的清水。

許久不曾被水分滋潤的身體逐漸好轉，在猛咳一陣過後，龍一終於減輕了虛弱的感覺。

「快跑！貝利克的海賊團就要來了！」

在身體情況略有好轉后，龍一又開始催促那些村民快去避難。他可不會天真的認為，海賊在海圖上標記的紅叉，只是畫著玩的。

看龍一的表情不像作偽，那些村民的態度開始發生了動搖。就在他們想要進一步向龍一詢問的時候，那個鬍子老頭卻突然眼睛一瞪，狠狠的杵了杵手中的拐棍。

「哼！又是你們這些貪婪的海軍！上次價錢沒談攏，現在又要演苦肉計誆騙我們嗎！」

這拄著拐棍的鬍子老頭，正是古亞村的村長。

在上次向海軍出售惡魔果實無果后，他就擔心重寶在手，遭人窺伺。沒想到今天還真等來了一個心懷不軌者。

「別演了，你這小鬼可騙不過我！想利用我們的同情把我們騙出村子，然後你再趁機偷走我們的寶物......嘿嘿，想得美！」

鬍子老頭一副「你瞞不過我」的表情，倒把龍一搞得一頭霧水。他根本就不明白這老頭在說什麼，在這個時候搗亂，簡直是在拿這些村民的性命當兒戲。

「老爺子，我說的都是真的，這是貝利克海賊團遺留的海圖，這個村子被做了標記，你們有危險！」

龍一急的跳腳，偏偏這個時候沒有太多時間解釋，貝利克海賊團正在趕來的路上，現在每一分每一秒都顯得彌足珍貴。

「呵呵，小鬼，想用這樣的把戲騙過我，下次你還是先把你的制服脫了吧。」

鬍子老頭捋了捋鬍子，眼中儘是得意。年輕時的他，也曾隨著商船走南闖北，早就見識過了海軍的無恥嘴臉。想用這樣的理由把他騙走，門都沒有！

「該死！我說的是真的！」

看著一臉得意洋洋的鬍子老頭，龍一有些抓狂。這個固執的老爺子已經認定了他是海軍派來的奪取他們寶物的姦細，死活不相信他所說的話。

村長是村子中的絕對權威，聽到他這麼說后，那些純樸村民看向龍一的眼神就有些變了味道。更是對著他指指點點，嘀咕一些「年紀輕輕就不學好」之類的話。

「我......」

這些村民的反應讓龍一無比心寒，急怒交加之下，他竟然有些語塞。

「滾！」

最終，不滿的情緒化作了行動。那些村民們怒吼著，不再把龍一當做一個孩子看待，而是當成了騙子，一個企圖盜寶的小偷。

「滾出去！」

「寶物是我們的！」

「古亞村不歡迎騙子！」

那些村民一邊大喊著，一邊開始從地上撿起石子，砸向龍一。

看著飛過來的石子，龍一的內心產生了動搖。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明明他只是想避免悲劇再次上演而已，那麼又為什麼，會變成現在這樣......

石子的速度不值一提，龍一本可以輕鬆躲過，但是這時的他，卻失去了躲閃的心情。

他的心亂了。

一顆石子飛來，「砰」的一聲，龍一的額角被石子砸中，割開了一道口子。

鮮血順著傷口流下，模糊了他的視線，但他沒有任何反應，只是獃獃的看著那些向他砸石子的村民。無言的悲痛在心中蔓延。

見到龍一流血后，那些村民似乎才突然想起了龍一隻是一個孩子。他們怔怔的停下了手裡的動作，顯得有些不知所措。

「快看，那是什麼？！」

就在這時，一個眼尖的村民突然發現了不遠處的海面上出現了一艘大型帆船。

那船掛著黑旗，巨大的風帆上，還印著一個帶著眼罩的骷髏頭。

「海......海.....海賊！」

認出海賊船的村民們傻了眼，這時他們才突然想起了龍一自從到來之後，就一直在和他們說的話。

海賊船的出現嚇得村民們六神無主，自然也不會逃過龍一的眼睛。隨意的用手背抹了一把臉上的血后，他緩緩轉身，不再理會這些村民。

「等.....等等！」

還沒等龍一走出兩步，臉色煞白的鬍子村長就叫住了他。

龍一回過身，平靜的看著雙股戰戰的村長，眼中無悲無喜。

「小鬼.....不！孩子，你要去哪？」

聽到村長的問話，龍一沒有回答，只是無言的抽出了腰間的武士刀，用劍鋒指向了那邊的海賊船。

「難道你想一個人去迎戰海賊？！可是我們剛才卻……你.....你到底是誰！」

愧疚的心情充斥了村長的內心，善意的提醒卻被無情的對待。

他們口口聲聲罵著龍一是騙子，是惡人，而現在，他們口中的惡人卻打算獨自去面對即將到來的海賊。

「我么.....呵呵，我是海軍三等兵，龍一。」

輕輕的笑了笑，龍一轉身離去，步子緩慢而沉重。

陽光下，他背後的「正義」二字，深深的印入了這些村民的眼睛。

那兩個字，背負在那個少年的背上，彷彿山嶽般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