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1 被拐的是誰？

三人找了個飯館隔間作為談話地點，易空和菩薩庵都非常滿意。

在飯館里談話，易空安心多了，外面那麼多人，就算打不贏發瘋的菩薩庵，也可以跑出去求救。

菩薩庵滿意的是易空請客，她是個心高氣傲的人，不會輕易接受別人的施捨，哪怕是餓死。但這次易空冒犯了她，這頓大餐就當做是補償。

飯菜一上桌，菩薩庵立馬不顧形象的吃了起來，早在尋找談話地點的途中，她肚子就不受控制的「咕嚕」叫了起來，也給易空光明正大選擇飯館作為談話地點的理由。

四十多分鐘后，這頓餐總算是用完了，2/3的食物都是菩薩庵消滅的，肚子吃的鼓鼓的。

看她一臉滿足的背靠在靠椅上：「說吧，你要對我說什麼？」

易空做好安全防範，道：「關於當年菩薩清庵福利院的事。」

「除了這個，你還能找我說什麼？」菩薩庵看白痴一樣看著易空。

見菩薩庵沒有排斥這個話題，易空鬆了口氣，順勢問道：「當年那個小女孩就是你吧，菩薩庵同學。」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菩薩庵鄙夷道：「都找上門了，還在問這種無聊的問題。」

「呃…」

菩薩庵放得如此開，易空反倒有點不適應，虧他為了這一刻，提前預備好循循漸進引導菩薩庵的台本，現在也派不上用場了。

既然這樣，那就直接開講大道理，易空正色道：「對於當年的事，我了解的或許不夠透徹，但站在我的角度來看，你們都是受害者，同時也都有錯。」

菩薩庵聽了有些反感：「你想說什麼？」

「福利院是受害者，被燒成灰燼。它犯的錯誤是著重利益疏忽孩子，導致後面發生的一切。

孩子們是受害者，少了老師無微不至的正確引導和關愛。他們的錯誤是沾染壞風氣，不該欺負被孤立的孩子。

老師和男人是受害者，前者身死，後者家庭支離破碎。兩人的錯誤是不該在明知違反道德倫理且無法反抗的情況下，沒有迷途知返，釀成慘劇。

小女孩是受害者，被福利院的同伴欺負，又經歷了那樣的事。但她仍然有錯，她不該在被欺負的時候選擇沉默不吭聲，一味的等著老師來發現自己被人欺負。

依賴老師的同時，卻又沒去關心老師的狀態，要是她當時稍微有一點注意到老師身上發生的事，提出自己小小的意見，也就不至於發生那晚的事。」

「你不覺得你說這些話很無理嗎？」

菩薩庵面色陰沉，冷冷笑道：「就比如一個啞巴，目睹到殺人現場，警方問他話，他說不出話，便是有錯？」

易空沉默，沒想到菩薩庵竟是第一時間就揪出他話里的漏洞，在他的預想中，菩薩庵會被這一通激將的話激怒，失去冷靜，無法正常思考。

接著他只要趁虛而入，把菩薩庵引到自己視角，灌輸大量心靈雞湯，一舉破開心結。

他低估了菩薩庵的心態，她的心境已經達到刀槍不入的堅固、平靜。

也對，沒有超乎常人的心態，也走不出那層陰影。

在噩夢中洗禮過的人，心靈早就不屬於自己了。

菩薩庵舉的那個例子很形象，易空的道理說不通。小女孩本就是那種自閉內向、軟弱的性格，突然讓她硬氣起來反抗同伴的欺負、找老師談心，完全是痴人說夢，無異於讓啞巴說話。

「我懂你想要說什麼了」，菩薩庵忽然起身，面帶隱含的笑意，一步一步走向易空：「欲加之罪，讓我產生自責，從而不再有理由因為當年的事情報復社會，也不會做出傷害你們的行為。」

易空心中大驚，這女人，要不要這麼聰明？他確實是這麼打算的。

就算解不開菩薩庵的心結，只要能讓菩薩庵不再報復社會就行了。

此次談話到了這裡，似乎已經進行不下去了。

不過為了自保，還是得說些什麼。此時菩薩庵已經來到易空身邊，看著菩薩庵手中緊握著的筷子，易空咽了口唾沫。

這種時刻，氣勢不能慫，易空淡然起身，迎著對面凌厲的目光，道：「你一定還對當年的事耿耿於懷吧，我聽說你經常用情書戲弄其他男生，這樣做你真的很開心嗎？」

「當然。」

「不，你的心裡是痛苦的，在看見別人不好過時，你心中那份痛苦才能被壓抑住，也許你自己都沒有發現。」

易空的大腦表現出強烈的求生欲，臨場發揮編出沒毛病的辯論。

「我和夜醬不想看見你活在痛苦之中，有什麼難處說出來，我們可以為你分擔。」

他把十四夜也拖了出來，多個人多點信服力。

十四夜安靜坐在一旁觀察兩人的戰鬥，沒拆易空的台。

「你是我見過最會說的人。」

菩薩庵回到原位坐下，毫無顧忌的笑出聲，彷彿剛才易空說的話，是一個有趣的笑話。

有驚無險！

易空坐下，正準備接著說點什麼，便聽菩薩庵說道：「放心，我不會傷害任何人，老師的教導我不會忘記，我會傳承她的意志。」

這話有點出人意料。

老師？

哪個老師？五中的老師？還是……

易空猜不透菩薩庵在想什麼，聽她的語氣不像說著玩，那麼問題來了，一個不會傷害他人的犯人算是犯人嗎？

易空一時找不到話接，只好換另一條線索跟進：「當年那場火是你放的嗎？」

「不是。」菩薩庵語氣自然而然。

易空又問：「是把你拐走的那些人放的？」

「不是」，菩薩庵先否決道，后糾正：「我可沒被那女人請來的人拐走，我是自己趁著大火偷偷離開福利院的。」

「你自己走的？」易空愣住。

菩薩庵居然知道有人想綁架自己，並躲開了誘拐犯的伏擊，看樣子似乎還知道買兇的人是誰。

可按照木野重的說法，誘拐犯是得手了啊。

菩薩庵月華和木野重兩人之間，有一個人在說謊？

不，除此之外，還有一種可能，誘拐犯拐錯人了！

那麼，被誤拐走的人又是誰？這個人有沒有可能是菩薩庵的心結？

「你知道被拐走的人是誰嗎？」易空覺得有必要追查下這條線索。

「我怎麼知道，你今天來找我的目的在剛才就已經變質了，是你要告訴我什麼，而我沒義務告訴你什麼。」

菩薩庵說著就起身朝門口走去，出去前特意回頭提醒道：「我的事不許說出去，還有兩天後的生日派對，記得來參加，這是你答應我的。」

易空聽了差點一口老血噴出，合著今天一天白忙活了，最後還是要去參加那個生日派對。

「今天麻煩你了，夜醬。」

易空付了帳，與十四夜同行走在回家路上。

「你今天找月華醬說的就只有這些？」十四夜卻是冷不丁問道。

「嗯？」

易空疑惑的回頭看向十四夜，十四夜此時的表情有些失望，又有些劫後餘生的慶幸感。

他把能說的都說完了，還能說什麼？

十四夜顯然是知道更深層次的事。

可易空無論怎麼問她，她都默默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