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夢醒后是冰冷
「護士,邢少檀說晚上來看我,可這都一個星期了,你說他是不是忘記了。」畫沙抱著枕頭靠在床頭,重複的問著,眼裡的亮光漸漸的暗淡,「要不你打個電話提醒他一下,他那麼忙。」
「邢夫人……」護士欲言又止,但還是用自己的手機打了過去。
「你說是不是我在許諾的事情上錯怪他,他才不來看我的?」畫沙低頭摳著手指,裝作不在意的念叨著,身子卻偷偷的朝護士的方向湊了湊。
那天下午,她接到了許諾的電話,告訴她不接電話的緣由后,她就後悔了,立馬打電話給邢少檀,可電話一直佔線。
她只好內疚又期許著邢少檀的到來,怕他嫌棄自己,她忍著痛把自己清理整齊,然後拜託醫院裡的人到飯寶齋買來他愛吃的飯菜。在心裡打好稿子,每一個表情和語氣都反覆的練習著,想晚上他來時好好的道歉。
可是……她從天亮盼到天黑,再到黎明,然後一個人咀嚼著冰冷的飯菜,耳邊是那機械的女聲。
她想,邢少檀一定是忘記了,他那麼忙,說不定睡一覺后他就來了,他一向是說到做到的人。
她自我欺騙著,這一欺騙就是七天。
「邢夫人。」護士不忍的喊道,拉回了她的思緒。「邢先生不會來了,他說你出院不用告訴他。」
護士開始有點弄不明白兩人之間的事了,如實的將男人的話告訴畫沙。
「嗯,我知道了,謝謝。」畫沙平靜的回答,無波無喜,眼眸徹底的垂了下去,心裡壓抑般的難受。
「我想一個人靜靜。」良久,空氣中傳來一句悲涼的話。
這七天來,她打過無數個電話都無人接聽,別人一打就通,他只是不想接她的電話而已。
只是,她不想親自去打破這個謊言,自欺欺人到如此,可憐到沒人來看望她。
在這裡,她只有兩個親人,一個是許諾,他還在上課;一個是邢少檀,而他,恨她。
邢少檀,結果是失望,何必給她希望……
——
一個月後。
畫沙頭上的傷差不多痊癒,宛如魚兒般的身影穿梭在游泳池中,游泳一向是她的愛好,傷剛好她就忍不住舒張快發霉的身子。
啪、啪、啪……
熟悉的腳步聲由遠及近,步調有幾分凌亂,接著是粗暴的開門聲。
他回來了。
泳池中央的畫沙心裡驚喜,快速向岸邊游去。
腳步聲近了,她能在水中隱約看到他的倒影,心跳開始不規則的跳動起來,雙手觸岸落出頭,「邢少檀啊~」
畫沙驚叫,一直大手用力按著她的頭,整個人沒入水中,掙扎中嗆了好幾口水。
男人死死的抓著她的頭,手上的力道越來越大,嘶啞冰冷的聲音響起:「畫沙,浣紗死了,你答應過我不動她的,現在你高興了。」
「我沒有。」畫沙在水中拍打著,突入而來的情況讓她忘記閉氣,忘記了自己會游泳,一說話水就嗆如心肺,疼的窒息。
頭髮散落在水中,如女鬼一般,手剛觸到岸邊就傳來尖銳的疼痛,剛冒出水面的她再次湮沒在水中。
「你這些痛根本就抵不上她所受的,你知道那種火燒在皮膚上的痛感嗎?浣紗就是這樣一點點被折磨死的,這點痛根本就是小巫見大巫。」男人帶咬牙切齒的說著,恨不得撕了水裡的人。
畫沙透過水麵看到男人怒到扭曲的臉,充血的眼裡恨意湧現,腳一直碾輾著她的手不放,腦海里突然間就冒出了一種念頭。
放棄掙扎……就這樣聽天由命吧!
水裡的她笑了,帶著絕然的美,頭上的傷口裂開,發間的血絲快速融入水中不見,胸腔喘不上氣。
可她,還是在笑,配著那淡藍色的水竟有一種別緻的美,掙扎的幅度慢慢變小。
「別再笑了。」邢少檀覺的刺眼及了,低聲嘶吼,另一隻手伸入水中捏住她的雙頰,就這樣把她提出水面摔在地上。
「咳咳,」畫沙滑出一段距離,拚命的咳著,聲音一聲大過一聲,就像要把心肺咳出來一樣,然後食指放入口腔中嘔出腹腔中的水。
「有本事你殺了我。」她冷冷的看著他,一臉的倔強:「我沒有對她做過什麼,在你低谷的時候她……」
「畫沙,你以為我會信,真以為我不敢殺你?」邢少檀蹲下身與她平視,眯起的眼裡蘊藏著風暴,噴洒在臉頰的熱氣涼入她的心底。